第128節

  「只不過什麼?」徐雲德見王長貴面露擔心之色,急忙問道。
  王長貴深思片刻,隨之滿含擔憂之意地說道:「這引蛇出洞的法子雖說是我等目前唯一能做的,但卻拖不得!一旦時間久了,那姓朱的死馬當活馬醫,習得了書中的術法,那對咱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聽了這話之後,劉萍和徐雲德也都隱隱有些擔心起來,徐雲德道:「現如今我們還根本就不知道那青囊魂注究竟是本哪方面的書,若是跟盅繇科一般,是本玄妙的道法奇書,那要叫他練了,對付起來可就棘手了。」
  說這話的功夫,三人已經來到了旅店門前,推門一看,以前每每會等待他們的店夥計已經不在了,想來是得知了他們盜竊馮家古籍之事,從而態度也大有轉變了吧。取而代之的則是葛家兄弟,此刻他二人正坐在一張飯桌前打著瞌睡,桌上有一堆花生殼,看來自他們已經在此等了不短的時間了。
  被開門聲驚醒之後,見是劉萍三人,葛家兩兄弟急忙揉了揉眼睛,起身迎上前去,葛五說道:「大姐,你們總算回來了,叫俺們倆好生掛心呢!怎樣?那什麼個治安隊沒有再難為你們吧?」
  劉萍搖頭笑道:「沒有,下午叫你倆那麼一通亂鬧,縱使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啦。」
  聽了劉萍的話後,葛五葛六紛紛憨笑起來,葛六道:「大姐待俺們好,誰要敢欺負大姐,俺們怎能輕饒他!」
  這兩兄弟雖說腦子直,但為人憨厚義氣,之前劉萍僅是在他們窮困之時,給了幾碗大米干飯,如今他們便待自己如同親生姐姐,單是這點,劉萍便覺得他倆是可交之友,想到這些,心中一暖,隨之開口道:「好了,如今天色已晚,你倆等了這麼久想來也都困了吧,趕緊回去睡覺去。」
  「唉!那大姐、徐大哥、王大仙,俺們就不多陪你們了。」葛五見他三人平安回來,便也放下了心,困意上來,連連打著哈欠說道。
  劉萍三人皆點了點頭。葛家兄弟走後,他們便就近找了張桌子做了下來,劉萍拿起茶壺,一人給倒了一杯涼茶,一邊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不知是不是我過於擔心了,但我總覺有些不對勁,不知你們感覺到了沒有。」
  徐雲德歎了口氣說道:「自打到了這孤雲焦鎮上之刻起,那種怪異的感覺就一直沒消失過。」
  劉萍搖頭道:「徐大哥你聽我說,當天夜裡,姓鄭的跟我們一同去往墳地之中尋找胎兒,同行的還有馮太太的娘,當時他們倆皆被嚇得不輕,老婆子昏死過去許久,而那姓鄭的就更不用說了,當時是屎尿齊下,那麼試問一下,以他倆當時的心境,夜裡回去還會有閒心思拌嘴吵架嗎?姓鄭的還有力氣去殺人跑路嗎?」
  王長貴和徐雲德聽了劉萍得這番話後,皆是面露猜疑之色,是呀,當時他們得知馮家出事之後,便急匆匆的到了現場,後又因各種因素,將這一切都想的順其自然,但是如今反過來仔細推敲之下,便不難察覺其中的各種疑點。
  首先,當夜姓鄭的回去之後,滿褲襠的屎尿,加之受驚過度,多半是該換洗一番就睡下的,這是正常理論,而那老婆子則更不用說,被鬼胎嚇的昏死過後,心裡憔悴,本不會再多熬,由此看來,他們倆絕非是那種還有精力吵架的狀態。
  其次,馮太太的話卻又絕非是假的,當天在馮太太的房門前,姓鄭的的確是與老婆子發生了口角,馮太太與老婆子也確實是他所殺,若非當天有什麼特定的因素逼迫,或者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迫使他必須當夜行動的話,想來那鄭志成絕非會在那個時候動手。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一件接一件,使得劉萍三人誰都沒有靜下心來好好的分析一下,所以有不少細節的東西,無形之中便都被忽略掉了。如今稍加揣摩,便發現這其中的疑點可說是比比皆是。
  徐雲德想了想,隨後說道:「妹子說的極是,但此事這般複雜,實際上也屬正常之態,你們想那朱郎中謀劃多年,付三叔暗裡藏刀,不論是哪一方,皆是狡黠的不能再狡黠之人,他們一起生出的事端,又怎會簡單呢!」
  王長貴點頭道:「看來,要想盡快解決此事,咱還需從長計議,今日我做的一切,興許都是無用之功啊!」
  劉萍聞言後,不知王長貴為何會這麼說,急忙問道:「大仙,你這話該從何說起?」
  王長貴鎖眉深思道:「一來,我小瞧了朱郎中;二來,我小瞧了姓鄭的;三來,我把付三叔的死看得太簡單了!」
  徐雲德對於王長貴提出的前兩點還能弄明其意,但對於第三點卻有些疑惑,他問道:「老道,付三叔的死我們不是早有推測,是因為他可能也盯上了青囊魂注,並暗下與朱郎中隱隱有爭奪之勢,所以才被殺了?」
  王長貴搖了搖頭道:「徐兄弟,以付三叔在馮家潛藏這麼多年,並且把自己的親侄女嫁進了馮家,此外還以侵吞家產的假象來遮掩他奪書的目的來看,你覺得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不等徐雲德回答,劉萍便說道:「陰險狡猾,心腸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王長貴點頭說道:「就這麼一個人,怎會如此輕易地就死在別人的刀下?我不信以他付三叔的眼力,會看不出姓鄭的面目,更加不信他會對那姓鄭的毫無防備,乃至人家要對自己動手之時,都絲毫沒有抵抗之態!」
  徐雲德躊躇良久之後,緩緩開口道:「或許是……不是他方太弱,而是敵方太強?」
  這一點毋庸置疑,單從殺人的手法來看,那殺死包括付三叔在內的四個人的兇手便絕非等閒之輩,倘若那另外三個被人殘殺的家丁皆是付三叔一夥的話,那麼朱郎中與付三叔雙方的能耐便立分高下。
第147章 駭人的傷口
  「青囊魂注!你究竟是本什麼樣的古籍,竟然要使得這麼多人為你喪失了性命?」王長貴頗為躊躇地說道。
  聽了這話,劉萍和徐雲德無端又回想起當年守護盅繇科的那幾百隻乾屍來,劉萍歎道:「但凡這類玩意兒,一經出現,便定然會掀起陣陣腥風血雨,古往今來人們大多知曉為天下之爭而拋頭顱灑熱血,卻殊不知這些家密寶的爭奪,其實也是慘烈的很吶。」
  徐雲德點頭說道:「人類慾望的恐怖之處便在這裡,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紛爭的地方便叫江湖……何為江湖,那便是身在其中之人斷頭灑血之處!」
  三人各自發了一通感慨之後,便沒再多言,並且見天色已晚,喝盡了碗的茶水後,便皆起身準備回房休息,誰料此時前堂的大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凝眸望去,只見一渾身是血的男子,撲倒在地,手裡緊緊地攥著個布包,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屋內的劉萍三人,卻無力氣開口說話。
  見這男子極為面善,劉萍稍一細想,猛然的驚聲說道:「這……這不是馮家的夥計嗎?」
  不錯,此人的確是那與鄭志成一同消失的馮傢伙計之一,同時也是他們推測出來的懷疑對像之一。可此番為何會這般模樣的出現在這裡呢?
  帶著滿腹的疑惑,劉萍三人急忙上前講他扶了起來,靠近一看,更是被他身上的傷口所震驚,胸前三道皮肉外翻的刀口道道都有一尺上下,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襟,可能是因為時間的關係,傷口已經略顯發暗,血也有些凝固了。
  見此情形之後,王長貴二話不說,急忙掏出了些特製的藥粉,將其灑在了傷口之上,隨之對徐雲德說道:「徐兄弟,你趕快把他抗到我的房中,這小子失血過多,若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要有性命之憂。」
  徐雲德點了點頭,隨即蹲身將這男子攔腰抱起,送到了王長貴的廂房。隨後王長貴又讓劉萍去打了些熱水來,替他清理了傷口,又餵了些藥物……想必是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鬆懈,此時這身負重傷的男人已經沉沉地睡去,看神色定然是心力皆疲,難以想像,他究竟經歷了何等生死劫難。
  徐雲德和王長貴處理完男子的傷,從房裡退出來之後,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劉萍急忙上前問道:「大仙、徐大哥,他怎樣了?」
  王長貴道:「命雖是保住了,但傷的太重,以他的體格,沒個三五個月絕難恢復。」
  滿腹心事的徐雲德皺眉說道:「老道,他身上的刀口和付三叔他們身上的幾乎一樣,我看定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難道說他們不是一夥?」
  王長貴此時也是滿心疑惑,但想到萬事等這人醒過來之後,想必自然就清楚了,心理稍稍釋然,他說道:「且不管其他,一切等此人醒了之後再說,徐兄弟,在這他醒來之前,還需麻煩你守著他,我怕有人會來滅口。」
  徐雲德聞言,點了點頭道:「放心吧,這事交給我就好了,我保證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十米之內。」
  然而劉萍心裡此刻則卻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說道:「大仙、徐大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手中抓的那個布包?不知裡頭裝的是什麼東西,看他的模樣,那玩意兒對他而言像是極為重要。」
  王長貴搖頭道:「他抓的太緊,怕硬奪的話會再次撕裂傷口,所以暫且就只能任由他抓著了,至於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看來還得等他醒來之後才能知曉。」
  經過這一番折騰,三人都是有些困乏,劉萍最先回房睡了,王長貴如今的身子不比往常,與徐雲德交代了幾聲之後,便也去了徐雲德的房間休息,院中就還剩下徐雲德一人,百般無聊之下,他從腰間的大口袋中掏出了幾卷盅繇科的降屍之法,走到石桌前,藉著月光看了起來。
  夜很深,月很明,隨著劉萍和王長貴回房,周圍陷入了死寂,唯有那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蟋蟀名叫,使得徐雲德還稍稍有些存在感。不知為何,徐雲德手捧盅繇科書卷,但心裡卻久久難安,總覺得似乎有些什麼事將要發生,這種感覺很不好,每次下入古穴老墓,裡頭若有暗道機關或殭屍之流的時候,他便會有這種感覺,或許這是他多年來在無數次的盜墓過程中,練就出來的對危險的感知吧。
  坐不多時,絮亂的心境越加強烈,徐雲德煩躁的揣起書卷,走到井邊,打了桶井水洗了把臉,見夜深無人,他又脫去了汗衫,擦拭了一番身體。
  可誰知正當此時,四下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致使徐雲德由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低聲罵道:「什麼鬼天氣,好端端的怎麼刮起了陰風來?」
  誰料話頭未落,便見前堂後門口竟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兒!
  「是誰!」徐雲德戒備地問道。
  可那人非但沒有做聲,並且還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宛若吊死之屍一般,加上被門框上的門簾遮擋,並不能看清此人的模樣,只能從大致的輪廓分辨出,此人是個男子,身高與自己相仿,至於其他卻都無從得知。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