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這時,葛家兄弟也拿著四根長長的篙走了過來,徐雲德從葛六手中接過其中一根,縱身跳到了木筏之上,蹦了幾蹦,見這木筏雖說簡易,卻還算結實,滿意的點了點頭,隨之沖岸邊的劉萍與王長貴等人招手道:「都上來吧,這筏子坐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大夥兒一聽,也都滿心歡喜,一個挨一個的上了木筏,徐雲德見眾人都站穩了腳後,一聲吆喝,便撐起篙,開「船」了。
乘著木筏,順著水流,劉萍一夥兒緩緩的漂進了山體洞穴之內,方一進去,便感陣陣山風刮面而來,縱使外頭酷熱難當,可這洞裡面卻是清涼的很。
隨著緩緩的深入,光線逐漸暗淡了下來,莊四他們已經打上了手電,周圍寂靜無聲,甚至連水流的聲響都沒有,此外洞頂也壓的很低,像葛五葛六兩兄弟的個子,站直了身子都要碰頭。
此時的大夥兒,已經沒有了剛下水時的興奮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之感,或許是因為洞頂太低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寂靜的黑暗給人的錯覺,但總而言之,每個人心裡頭都忍不住的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劉萍,她總覺得洞穴的更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她們一樣。
木筏依舊在水面上輕悠悠的劃過,在眾人身後留下了一連串的漣漪,許久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除了劉萍三人不受黑暗的影響之外,其餘五人的目光皆是死死地盯著手電所照射的方位,進洞許久,先前的暑氣早已消退,此時被陰冷的山風一吹,竟還有些涼意,葛六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好腥啊?這是什麼味兒?」徐雲德突然間開口打破了寧靜,劉萍此刻也正皺著鼻子嗅著四周的空氣,說道:「是呀,怎麼這麼腥?」
突如其來的濃烈腥氣,使得劉萍一夥兒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心情,又繃緊了一分。突然,距木筏十來米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個極小的浪花,陣陣漣漪以那浪花之處為中心,四散開來。
莊四急忙用手電照向那處,並沒看見什麼東西,隨之又在四周掃了一圈,依舊是沒有任何異樣。
一種不詳的預感逐漸在所有人心中萌生而起,突然間,目力極佳的劉萍卻猛地看見,就在距離木筏不足十米之處的水下,一個巨大的黑影一閃而過,頓時大驚道:「大家小心,水底下有東西!是個大傢伙……」
看到那黑影的不僅只有劉平,王長貴和徐雲德也都看見了,徐雲德站在木筏前頭,一邊小心地撐著篙,一邊死死地盯著水面,搜尋著那黑影的下落。
「媽呀……那是啥玩意兒……它過來了……」隨著葛六一聲驚叫,只見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在莊四三人的手電光照射之下,以極快的速度游向木筏,看那模樣,就連這由四根巨大的白樺樹樹幹造成的筏子,都不及那水底黑影的一半大!
徐雲德膽子大,盯著那黑影靠近,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恐懼,而是大吼了一聲:「各位都站穩咯!」說罷,便見他將手中木篙舉過頭頂,當那黑影到了木筏邊上之際,猛的插了下去。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全力一插,非但沒有碰到任何硬物之感,反倒是從那黑影身上穿透而過,就好像是戳進了泥漿之中一樣。
但還沒來得及疑惑,那篙身上傳來的陣陣撞擊感卻令徐雲德心頭大惑,用力的攪動了幾下,只覺撞擊感更強,稍一思索,徐雲德將手中的木篙抽出了水面。
莊四見狀,急忙問道:「怎樣徐兄弟,有沒有傷到那傢伙?」
徐雲德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隨之竟是將自己的小褂給脫了下來,並將其綁在了篙的一端,做成網兜狀的模樣,其他人見狀,皆是有些不解,可劉萍卻看出了他的心思,其實先前她見徐雲德一篙戳空,加之緊接而來的臉色變化,心裡便已然有了懷疑,此番又見他做出這麼個簡易的網兜,更是使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此時此刻,那潛藏在水底的巨大黑影,還在繞著木筏來回游動,似乎是再尋找著將其推翻的最佳時機。徐雲德做完手上的活兒之後,便將目光投向了黑影,見它靠近,猛地又是一戳。此番卻似乎做好了準備,插進黑影「軀體」之內急忙攪動了幾下,便匆匆的抽了回來。
其餘人急忙靠了過來,卻見那綁在篙頭的簡易網兜之內,正緩緩蠕動著兩三條小臂粗細的黑鱗蛇。滿口倒刺般的尖牙,暗紅髮黑的芯子,一看便知是劇毒之物。
劉萍見此情形,暗自想道:「看來我猜得不錯,那黑影並非什麼龐大的傢伙,而是一群擁的很緊的小東西,只是沒想到竟會是毒蛇。」
徐雲德抖手將那兩三條蛇給放回了水中,隨之說道:「感情咱鑽進蛇窟來了。這麼大的一群水蛇,我還是頭一回見。不知那老尼姑所說的凶險,會不會就是這玩意兒?」
葛六說道:「要是得話,這些傢伙多半早就向咱發起攻擊了,可如今卻只是圍著咱打圈圈,好像並沒有進攻的意思,會不會是咱這個木筏太大了,它們推不翻呢?」
王長貴搖頭道:「絕不是,這麼大的一群水蛇,要想推翻咱身下木筏實在是輕而易舉,我想它們之所以不敢發起攻擊,或許是因為忌憚我們這群人身上的某樣東西。」
聽了王長貴的話後,劉萍突然想起了一樣物件來,開口問道:「大仙,你還記得那蛇尾蟾的玉珮嗎?現在是不是在你身上?」
王長貴一聽,頓時恍然大悟道:「丫頭若不提此事,我倒將這玩意兒給忘了!」說著,便從懷裡將那塊曾用以鎮壓化龍巨蟒的蛇尾蟾玉珮給掏了出來。
劉萍說道:「這玉珮鎮壓了蟒蛇一千年之久,早已沾了它身上的氣息,而那化龍巨蟒在同類之中,絕對是屬於王者的存在,所以這裡的水蛇會忌憚於它,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王長貴點了點頭說道:「當年丫頭你出手救了巨蟒一命,今日我等卻在無形中為它所救,這或許就是因果循環吧。」隨之,他便將蛇尾玉珮遞給了徐雲德,叫他將其淺淺的浸在水中。
徐雲德照做之後,龐大的蛇群頓時遠離開來,向著一旁的巖壁游了過去,數以萬計的黑鱗毒蛇爭先恐後的離開了水面爬上了巖壁,一時之間,整個洞中腥臭之氣大盛,令人胃液翻湧,「嘶嘶」聲連綿不絕,令人頭痛欲裂。
看著巖壁上那密密麻麻的毒蛇,劉萍等人無不暗暗咋舌,這等駭人的景像誰都沒有見過,想來這一幕,定然將會畢生難忘吧。
為了遠離這是非凶險之地,徐雲德與葛家兄弟加上莊四賣力的撐著篙,加快了木筏的行進速度。許久之後,伴著一陣清新的空氣撲來,木筏終於穿過了山體,此時外頭天已經黑了,月頭還不高,暑氣也未退,但即便如此,對於被腥臭熏了這麼久的劉萍一夥,外界已然成了仙境。
舉目望去,整個山谷似呈圓形,比起先前的麻谷而言,更要大上許多,山谷之中樹木蔥鬱,水道往前不足百米,便是一個巨大的深潭,潭上水汽瀰漫,如真如幻,潭邊野馬、野鹿悠閒漫步,水面魚兒歡躍,空中時有飛鳥劃過,留下幾聲高昂的名叫……這裡的一切皆是那麼的安詳靜謐,令人不忍涉足。
然而葛五他們幾個此刻卻並無心思觀景,而是大口地喘著新鮮的空氣,葛六說道:「在熏一會,俺晌午吃的那兩碗乾飯估計就要吐出來了!這洞裡頭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徐雲德站在「船」頭,眺望少許,便將木筏划向岸邊,眾人一一上岸,王長貴環顧了一番四周,說道:「天色不早了,找尋遺址之事咱暫且不談,先找塊可供休息的地方,另外尋些吃食吧,吃飽了肚子,才好幹活兒。」
莊四點了點頭,說道:「想必此番大夥兒也都沒有胃口去吃那水中的魚了,我見潭邊上有不少野鹿,我去打只回來。」說著,便掏出了腰裡的槍,往那潭子邊上走去。
徐雲德一見,立馬攔住了他,說道:「小四兄弟,在此萬不可放槍,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之內,誰知有多少大型猛獸猛禽,若是槍聲把它們一併全引了過來,可就遭了!你還是去找些柴火,逮野鹿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莊四一聽,心覺有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徐雲德走後,其餘人在河道邊上找了塊碎石地,權且當做休息之所,葛五葛六抗著戒刀去林中砍了些木柴回來,很快便生起了一團篝火。王長貴為了以防萬一,將蛇尾蟾玉珮綁在一根木棒上,就近插在水邊,用以驅蛇,而後又圍著篝火,撒了一圈不知名的藥粉,不知作何用途。
最後,王長貴又布下了那尋陰捕靈的陣法,總而言之,在這邪乎的地界,小心謹慎是絕對沒錯的,誰知這山谷之內,會不會再冒出個什麼妖怪邪靈來!
不多會兒工夫,只見徐雲德拖著個肥壯的野鹿走了回來,他貼身的漆黑短刀正插在野鹿咽喉之上,多半是一擊斃命!
莊四見了之後,忍不住驚歎道:「徐兄弟果真不愧是盜墓界的龍頭,此等伸手著實叫人欽佩。」
徐雲德一聽,擺手笑道:「哪裡,這山谷中可能沒人來打過獵,那些野物都愣的很,我都走到近前了也不知道跑……」
「啊?這畜牲也有精愣之分啊?」葛五滿臉疑惑地問道。
劉萍聞言笑道:「那是當然,畜牲精明起來連人都要自愧不如,而人若是泛起愣來的話,或許還比不上一頭畜牲……」
葛五撓著後腦勺說道:「大姐的話真難懂,不過俺覺得俺這腦子再怎麼不靈光,也得比那些牲口要強上不少!」
旁人一聽,皆是哄然大笑,唯有葛六不明所以,滿臉疑雲地說道:「五哥,難不成大姐她們都以為你腦子比畜牲還笨?」
「啊?」葛五神色尷尬的叫了聲。
徐雲德笑道:「行了,你倆就別尋思這個問題了,趕緊去河邊將這野鹿的皮給扒了,內臟給去了!」
「好勒!」葛六急忙站起身,抗起野鹿,與葛六一同往水邊走了過去,只是期間還在小聲地問著葛六:「兄弟,你說我這腦子真不夠用嗎……」
待葛家兄弟將野鹿收拾好之後,眾人將其架在了篝火之上,不多會兒功夫,便見外層皮肉已經開始冒油了,同時濃郁的肉香也散發了出來,大夥兒一天周途勞頓,多半也都餓了,見肉熟之後,也不客套,各自撕下一塊便張口吃,雖說沒有鹽巴之類可供調味,但葛五他們砍來的都是松木,用以烤出來的鹿肉夾雜著淡淡的松香,吃起來還是極為爽口的。
正所謂溫飽思邪欲,吃過烤鹿肉之後,大伙也都覺得困乏之意上湧,不著邊際的閒聊了幾句之後便各自睡去。守夜的任務還是落在了徐雲德和王長貴兩人身上,好在這兩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只需小瞇一會兒,便可恢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