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王長貴擼著鬍子笑道:「徐兄弟果真觀察入微,你所說的這些,與我先前推測的恰有吻合之處,看來你我此番所見也是略有所同啊!」
  徐雲德疑惑道:「此話怎講?」
  王長貴解釋道:「這潭子雖無地上河道可供洩洪之用,但想來定有潛藏於地下的暗河,而剛才莊兄弟所說的推動石脈運轉的那股力量,我猜測多半就是水勢,若當真如此的話,那水勢又何嘗不能隨著水量的強弱,來自行調節暗河河口的大小呢?」
  聽了王長貴的這番話後,一夥人皆是陷入了震撼,如果他所猜測的這些都是對的話,那麼可想而知,這暘谷遺址,單單是一個入口便是如此浩大、如此精妙絕倫的工程,更何況遺址裡面的景象呢?
  想到這些,雖說心中都有驚訝,但卻也難掩激動和振奮,徐雲德更是面露喜色地說道:「倘若老道猜測沒錯的話,那這暘谷遺址可就太神奇了,我挖了這麼多年的墓,還從沒見過這等浩大、精巧的古時地下工事,比起八達嶺而言,也不遑多讓啊。」
  有了猜測,接下來就要驗證,王長貴說道:「陽尊圖騰的遺址,和我們先前曾去過的月黎是同出一人之手,雖還不能確定他的確切身份,但我見他造穴手法也遵循八卦五行,如此一來,我們便可有跡可循了,所謂乾為天,意為初始之意,其位在西北,所以對應陽遁上元的一邊應該是西北方那條。」說著,便稍稍轉動了一下身子,面向西北看去。
  見山谷盡頭直面對著他的,的確是一片寬敞的峭壁,心中一喜,隨之接著說道:「如今正是七月,先前丫頭推算的不錯,此時應屬陰遁上元,也就是與陽遁上元所對應的一邊,也就是東北方向。」
  目前劉萍等人所站的位置是暘谷的正南,與陽遁上元對應的地方距離他們很近,那處潭邊乃是一塊平整的碎石灘,此時正由一群進二十頭的野山羊正悠閒漫步。
  確定了方位之後,擺在大夥兒面前的則是另外一個問題,劉萍最先質疑道:「大仙,按你所說,那陽尊遺址的入口時根據時令的變化,隨著岩層的轉動而不停地變化,如此一來我們就算確定了方位,又如何找尋?」
  王長貴說道:「隨著日盤的變化,入口應該分別出現在六元內的同一處,若是每次皆不相同的話,那倒有些不符情理邏輯。總之,我們先去陰遁上元之處瞅瞅,或許會有些線索。」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贊同,隨之便一同來到了那所謂的陰遁上元之所,碎石灘上的野山羊對他們這些不請自來的陌生客人似乎並不害怕,依舊是悠閒的飲著水,整個河岸平平淡淡,並無一點的異樣之狀。
  徐雲德環顧了一些四周,隨之說道:「我猜入口多半是在潭下的巖壁上。」
  王長貴道:「哦?徐兄弟為何這麼說?」
  徐雲德道:「既然那巖壁是轉動的,我想多半只是外圈的一層,如果說整座山谷都在轉的話,縱使是地下水勢再大,也絕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這是其一,另外我想洞口之所以會移動,多半只是一個巧設的機關,不妨假設外層移動的巖壁上有一洞口,而裡層不動得巖壁之上,則分六個方位,分別開有另外直通遺址內部的入口,內外洞口又同在一個高度,那麼隨著外層巖壁的運轉,便會出現一個遺址入口不停變化的假象。」
  王長貴一聽,連連點頭道:「徐兄弟見識非凡,你所推測的極合邏輯,與那八寶機關鎖的原理,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覺得這種推測極有可能!」
  劉萍接過話道:「可是一旦如此,那洞口出現的日子一年之內便僅有六天,我們若是錯過了的話,就只能再等上一個多月了。」
  王長貴稍一思索,隨之卻是面露笑意地說道:「今日乃是七月二十一,著實是巧得很吶!二十一乃是冬至與夏至之日,而七月又是陰遁上元的首月,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便是洞口出現的時候!事不宜遲,徐兄弟,葛家兄弟,有勞你們再去水中找尋一番,我等務必要在天黑之前尋出入口!」
  徐雲德三人一聽,二話不說,脫下外衣便鑽進了水中,此外莊四三人也是加入了找尋入口的隊伍之中,留在外頭看管衣物的就只剩下劉萍和王長貴兩人了。
  眾人下水許久,劉萍難免有些心急,開口對王長貴說道:「大仙,你說那造出這陽尊遺址得人為何要將一入口弄得這般複雜?」
  王長貴搖頭道:「古人的思維,豈是我等能夠揣摩的!不過依我看來,那造洞者費勁心思弄出這個『活』入口,或許是想封住洞內的某些東西,同時又須當給後世有緣者留有門道,所以才會想出這麼個法子的吧。」
  說話間,隨著潭面的遺傳水花泛起,鑽出了水面是葛五,只見他方一露頭便沖岸上的兩人喊道:「大仙、大姐,洞口我們找著了,徐大哥他們都進去了,叫我出來替你們打個幫手,把衣物都拿進去。」
  王長貴和劉萍一聽,相視一笑,隨即便將堆在腳邊的衣物一股腦的抱了起來,齊齊的跳進了水中。與葛五一同,深吸了一口氣,便潛到了水下。
  進入水底,方才見著徐雲德所說的那怪異的有著螺紋的巖壁,光聽別人說或許還並沒什麼感覺,可親眼見著之後卻是大為不同,那巖壁上的螺紋圈圈鋪開,極為圓潤,環形的巖蓋凸顯而出,整個潭底的佈局,還真像徐雲德所說,像極了一個巨大的醃鹹菜的瓦罐,王長貴和劉萍見此情形,也是暗自吃驚不已。
  在葛五的引領之下,劉萍和王長貴一同探身進入那翻凸而出的巖蓋下方,果真在那巨大的巖壁上看著了一個水缸大小的洞口來。雖說置於水中,卻是口朝下的翻卡著,所以洞內並沒有水。
  浮出水面之後,入眼便是一個不著邊際的狹長涵洞,從中漆黑一片,陰風撲面,黑暗中似乎正有些什麼未知的東西正匍匐著,令人不寒而慄。而此刻徐雲德與莊四等人則都蹲靠在巖壁上等著他們。
  終於進入了暘谷遺址之內,眾人無不倍感興奮,其中臉上笑意最濃的還當數莊四三人,因為他們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確認那張地圖是否屬實,如今已然找到了藏寶窟,對他們而言所意味著什麼,他們的心裡清楚得很,是陞官提干、亦或者是豐厚的獎賞……總而言之在他們臨來之前,上頭曾說過,一旦找到了,那麼絕不虧待!
  大伙先將身上濕透的衣服擰乾,一邊整理著思緒,劉萍因為是女兒身,所以不好脫下衣物擰水,因此只能將就穿著,好在這甬道之內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山風刮過,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然風乾了吧。
  洞中光線很弱,徐雲德望著甬道那漆黑的深處,開口說道:「這陽尊遺址,單是一個入口就設計的如此精妙複雜,其內部也可想而知,咱一會往裡深入的時候,一定要加倍的小心才是,裡頭究竟會出現些什麼古怪的玩意兒,誰也說不准!」
  葛五和葛六兩人聽了之後,頓時想起了前些日子剛去過的月黎遺址來,頓時嚥了口唾沫,使勁地點了點頭。
  待眼睛逐漸適應了洞穴之內的黑暗之後,大伙終於動身往深處走了過去,與月黎遺址不同的是,那月黎遺址的內部,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而這陽尊遺址,隨著眾人的深入,一種若有若無的平靜、溫和之感,逐漸籠罩在眾人周圍,就連那微涼的山風刮在身上,都叫人感覺極為舒適,但大伙卻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因為在這與「平靜」二字搭不上邊的地界,出現了這等感覺,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甬道極長,內裡暗淡無光,走了許久之後,腳下的路突然峰迴路轉,一條極為陡峭的石階出現在了大夥兒面前,舉目望去,只見石階深處黑氣繚繞,似乎直通地底,黑暗之中又像是有著一血盆大口,此刻正等著他們自行送上門來。這種感覺令人很不舒服。莊四盯著石階的下方,忍不住開口說道:「這地方怎麼這般怪異,跟以前我們曾下過的墓穴相比,給人的感覺皆不相同!」
  徐雲德沉聲說道:「小四兄弟,若你還將這個遺址當做是一個墓穴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第168章 通向陰曹地府
  莊四聞言,剛要開口說話,卻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些什麼事情來,臉色微變之後,便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王長貴輕歎了一聲,隨之當先邁向了石階,其餘人見狀,也都急忙跟了上去,只是劉萍在臨行前,似有心事的往身後看了幾眼,隨之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方才跟上了大夥兒的腳步,殿後而行。
  順著狹長而陡峭的石階,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卻依舊是沒見著底,八人心中無不暗歎,這遺址究竟有多深!見此情形,劉萍一夥兒的五人,自然而然的都想到了當日在月黎遺址內,也曾驚訝過洞穴的深度!難道說那造穴之內,偏愛挖深坑?
  又走了許久,徐雲德望著腳底無盡的黑暗,臉上遲疑的神色也越來越濃,最後終究是忍不住地說道:「算下來我們走了至少也得兩里多路了吧?依照這石階的坡度看來,咱們目前至少也得在地下六七百米,可腳下卻依舊像是沒有盡頭,這般走下去,難道是要通往陰曹地府不成?」
  劉萍臉上也是滿佈著遲疑的神色,先前在踏上石階的時候,心中便已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此番看來,這石階確實有古怪,想想單單是一個入口,便已是設計的如此巧妙詭異,那這遺址的內部,又怎麼會如此的平淡無奇呢?
  王長貴心事重重的拿出了陰陽羅盤,見上頭的陰針此刻正直直的指著腳底的正下方,稍稍遲疑了一下,又掐指推算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進洞之後,我們行進的方位是面向東南,走了這許久,並無轉彎之處,以此看來,早已該是出了山谷,這與陽尊遺址藏於暘谷之內多有不符,可此間卻又不曾出現過其他的路,真是古怪的很吶!」
  莊四說道:「那依您看來,我們該怎麼辦?這裡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難不成還得回頭?」
  王長貴搖了搖頭,隨之問想徐雲德道:「徐兄弟,你可知曉那八寶玲瓏鎖的內部構造是什麼樣的嗎?」
  徐雲德乃是開鎖的行家,對這等有名的機關鎖自是有過研究,點頭說道:「當然記得,所謂八寶玲瓏,乃是鎖上分八個方位,各有一巧設機關,鎖又分內外八層、上下八段,各層各段環環相扣,開鎖之時唯有將每層每段按照正確的秩序對應到位才行,一環出錯,其鎖內的八道機關便自行改變,各個方位的鎖眼位置重新排列,還需從頭再來……老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而在王長貴一提及到那八寶玲瓏鎖的時候,劉萍心裡便已經有了猜測,因為剛才在潭子岸上的時候,王長貴便說到過這陽尊遺址的洞口設計,與八寶之法多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麼既然外頭相似,其內裡也不無可能不再採用其法。
  王長貴聽了徐雲德對那八寶解鎖之法的解說之後,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徐兄弟,雖說這陽尊遺址的入口只有六道門,與八寶相比,少了兩道,但卻有著極其相似的地方,若叫你遵照解鎖之法,來走這巖洞,接下來你會怎麼走?」
  「怎麼走?」不等徐雲德回答,葛六便開口質疑起來,他說道:「擺在咱眼前的就這麼一條路,除了繼續便只有回頭了!」
  徐雲德皺著眉頭思考許久,說道:「八寶之法精妙異常,但如今我們還不能確定造洞之人到底有沒有運用此法,所以說我們應當繼續往下走,不管錯與對,必須探明之後才能判斷!」
  徐雲德長期挖墓,所以說在這等人造的地下洞穴之中,總有著一種高於常人的敏覺,所以說在這個時候,就連王長貴也會遵從他的意見,聽他這麼說以後,也是毫無異議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大夥兒便繼續動身往下走去,只不過此番帶路的換做了徐雲德!
  徐雲德身負屍王之名,自會有些過人的本事,只是王長貴道法高深,所以與他一同行事的時候,都會聽他的,自己也懶得多想,但王長貴畢竟不是幹這一行的,加之他深知揚長避短的道理,所以此次才會讓徐雲德帶頭引路。這也是兩人一同行動多次以來,第一次出現的狀況,由此也不難看出,這陽尊遺址的玄妙之態是何等的驚人。
  徐雲德不是什麼愣人,自然明曉王長貴的用意,所以此刻他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竭盡所學所通,每走一步,都在悉心地觀察著、思考著。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