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起初,太平還只以為僅僅是變了天,打起風燈後,便加快了腳步,想趁著雨還沒下,趁早趕回家中!可不曾想到,沒往前走上幾步,卻隱隱約約的看著路邊坐著幾個人,看那穿著似乎還是幾個女子,心生怪異的太平暗自想到:「這大半夜的,這幾個女人跑這荒郊野嶺的路邊坐個什麼勁?」然而當他聯繫起剛才無故刮來的那刺骨寒風時,心裡便開始有些發怵了。
  暗下裡,將平車上的那半米多長的大秤桿握在手中,太平又大聲的哼起了自創的歌來,用以壯膽,隨之便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去。當他路過那些女子所坐之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瞥眼去看,並在心裡數了一下人數,共七人!
  這七個低頭坐在路邊的女子,都是長髮遮面,屈膝而坐,身上穿著也儘是淺色長衫,好像是唱戲的袍子一樣,然而最為讓太平頭皮發麻的則是,這七個人雖說挨肩而坐,但卻始終無人說話,也無人動彈,就好像是幾個紙紮的假人被人擺在路旁一般。
  看著這極為古怪的七個怪異女子,宋太平心裡頭更是驚懼不已,一邊在心裡念著「菩薩保佑」一邊冷汗直冒的推著平車往前走著。在途經它們正前的時候,雖說七個女子都沒抬頭,但他卻似乎感覺到有七雙眼睛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一般!陣陣寒意從骨頭裡往外冒。
  這僅有的十來米路的距離,在宋太平看來,卻是無盡的漫長,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熬過去的!
  將這七個詭異的女子甩在身後,見它們似乎並沒什麼動靜,宋太平這心裡方才稍稍安穩了下來,急急的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正準備加快了腳步往前趕的當口。卻猛的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來,就像是有人緊貼在自己身後一樣。
  稍稍側臉望向七女所在之處,卻是大驚的發現,不知何時那七個身著淡色長袍的女子竟然無端的消失了!見此情形後,宋太平更是大駭,尋常人類哪會如此,只怕當真是遇見鬼了!
  一邊嚇的要命,一邊不敢放慢腳步,更是不敢亂往周圍看,生怕瞧見什麼竟是海瑟的東西。宋太平就這麼戰戰兢兢的推著自己的平車,一步腿三抖的往前挪去!這等偏僻夜路,四下十里八里空無人眼,連個過路的都很難遇見,此刻的宋太平心裡,果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沒出幾步,又是一陣陰風吹過,但此回卻與先前有些區別,這陰風來的古怪,就像是有人拿著把蒲扇,就貼在自己脊背後頭給自己扇風無異。再看週遭草木,卻是紋絲不動,哪裡來的風?
  陰風連連不斷,直將宋太平渾身的冷汗吹乾,在這悶熱的夏天夜晚,卻令他凍的直打哆嗦,似是到了冬天。
  「小哥……」突然之間,一個極為悲切飄忽,卻又似是極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神經本就緊繃著的宋太平頓時尿了出來!與此同時,竟情不自禁的轉臉往回看去……
  可這一看不要緊,身後七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正一字排開,不知何時已是站到了自己身後,居中的一個離自己也就一拳只遙!此外這幾個女子,臉色蒼白,白的邪異,就像是在臉上抹了一層石膏,乃至連雙眼皆是翻白,沒有一丁點的黑眼珠。
  在這荒郊野外的,孤身一人猛然見著這些玩意兒,放做誰恐怕也要嚇癱了吧,那宋太平只是掃了一眼身後面無表情的七個女子,便直接失去了直覺,直到昨夜……
  聽完了宋太平的講述之後,一屋子的人皆是陷入了沉默,若說正常的鬧鬼跳妖,大多都是一隻,因為這類髒東西極少成群,所謂孤魂野鬼便也就是這個道理,可這回卻同一時間出現了七個,且都是女子之身,這期間到底存在著些什麼蹊蹺呢?
  沉默了少許時候的王長貴,擼著鬍鬚道:「七隻鬼魂,皆是女子!怪哉,太平你還記得那天夜裡你遇到那些玩意的確切地方嗎?且待我前去看上一看。」
  宋太平一聽,頓時面目驚懼地說道:「啊?大仙,當真還要去那兒?我怕會在碰見……」
  王長貴擺手道:「你不必去,只需告訴我位置便可,況且以你現在的體制,若是再叫那陰氣入了體的話,就連我也沒法再救你一次了!」
  宋太平點了點頭,卻不等他開口,卻聽身旁的高昇說道:「大仙,我知道那地方,無非就是哥暈倒的地兒了吧?」
  王長貴點了點頭道:「不錯,你記得便好,快快詳細說來。」
  宋高昇撓了撓頭道:「那一片地界往返十里皆是荒郊,又沒什麼好認的東西可作參照,一時半會我也說不確切,要不這樣吧,我帶您去。」
  王長貴目光中夾雜著些讚許之色,點頭說道:「你小子就不怕碰到你哥說的那些玩意兒?」
  宋太平一聽,神色先是稍變,但隨即卻似是把心一橫,點頭道:「如今青天白日的,想必那些髒東西也不會出來,再者說不是有大仙您在嗎。」
  王長貴啞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走吧!」
  宋太平道:「大仙,還請你稍稍等俺一下,我得把大哥先送回去,他身子很虛,腳下無力自己沒法站穩……」
  未等到他的話說完,便聽葛五插嘴道:「高昇兄弟,你儘管跟大仙去吧,你哥就交給俺了,俺替你送他回家。」
  宋家兄弟一聽,急忙抱首道謝,隨後王長貴便帶著高昇告別了眾人,啟程往那通往青山鎮的路趕了過去,與之通行的自然少不了劉萍!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如今正值天明,可這路上卻依舊是蕭蕭瑟瑟,走了許久的三人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過。劉萍不由好奇地說道:「真奇怪,今兒怎麼行人這麼少?」
  王長貴道:「今兒是半年,想必大家都忙著在家過節吧。」
  劉萍和高昇二人一聽,同時拍了拍腦門兒道:「今天七月二十五,過半年嗎!這些日子當真忙暈了,怎麼把這事兒都給忘了……」
  王長貴臉上一笑,說道:「都只是形式而已,無須放在心上。如今這等緊吧的日子,過個節可得花銷去個把月的糧食物什,何苦呢!」
  劉萍暗自點頭,口上不說可心裡卻想:「難怪大仙家中每逢過節過年,從不講究,形同往常,原來也是迫於家中清苦,看樣子雖是道業高深的大仙,卻也難免會為生計所困吶。」
  兀自又走過半個時辰,高昇突然指著不遠處路邊的一棵老槐樹道:「大仙、主任,就是那兒,那天晌午我就是在那棵樹底下找著我哥的。」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之當先走了過去,圍著槐樹饒了一圈,並伸手在樹幹上摸了摸,稍後卻連連搖頭道:「這槐樹雖說有些年頭了,卻生在人氣旺盛的路邊,難成精怪,其內陰陽均衡,也並無什麼怪異之處,依我看來這棵槐樹絕非根源所在,那些陰魂冤鬼定是另有居所。」
第184章 怪事一樁
  「另有居所?」劉萍遲疑道:「這四周都是荒地,少有人來,除去一些陳年孤墳之外,便少有其他,你說會不會是那些年代久遠的孤墳?」
  王長貴搖頭道:「那些孤墳早在許多年前我便以陰陽羅盤探查過了,其內屍首早已化作黃土,並無一絲陰屍之氣,絕不會滋生靈怪出來。」
  「那可就奇怪了,難不成也像那三世冤魂一般,是被人從外地引來的?」劉萍疑惑著如是猜測道。
  王長貴沒作回話,而是折身下了大陸,往荒地中走去,一邊還從懷中拿出了陰陽羅盤,時不時的低頭看兩眼引針指向。
  劉萍個高昇兩人見狀,也忙想要追過去,卻突然見到路北隱約的冒出來個人影兒,那人似是騎著個二八大槓洋車子,待稍稍靠近之後,劉萍卻是出奇地喊道:「徐大哥?」
  那人的確就是徐雲德,徐雲德老遠看見劉萍等人,也是面露驚訝,走到近前後,從車上蹦下來道:「妹子?你們在這幹啥?」
  劉萍將事情的原委統統說了出來之後,卻見徐雲德臉上陰雲漸濃,沉聲說道:「其實我這次要去找你們,為的也是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王長貴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並開口問道。
  徐雲德道:「老道、妹子,你們應該還記得我家的那個街坊吧,就是因為跟旁的女子亂搞,天天跟媳婦鬧仗的那個小邵。」
  劉萍與王長貴齊齊點頭道:「記得,莫非你要說的怪事與他有關?」
  徐雲德道:「那傢伙昨夜死了!」
  「死了?」劉萍聞言一驚,急忙問道:「死於何故?」
  徐雲德臉色有些難看,答道:「今早我見了他的屍首,整個人已不成模樣了,前段時間我們沒去山東之前我見他雖瘦,但身上卻還有幾兩肉,可今早一見,卻是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縱使是縱慾過度,短短幾日也絕不會變為這等模樣吧,另外我還去了那吳家宅子看了,只覺宅子近處陰氣逼人,不像尋常人的居所!」
  王長貴聽了徐雲德的話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想來那天早晨,我們在你家門口碰到了男子,就是那個小邵了,當日我便見他印堂烏黑,膻中凹陷,皮色青中帶紫,此外體內三火皆虛,似是精元虛耗過度所致,不想卻死的這般快!」
  徐雲德瞧了瞧王長貴手中的陰陽羅盤,說道:「你們村中那人就是在此處碰到髒東西了嗎?」
  宋太平點頭答道:「是呀,我哥當天就是暈倒在這槐樹底下的,可大仙說這兒並不是那些玩意兒的居所。」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