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待王長貴將事情的原委說與眾人聽後,大夥兒無不替他高興,徐雲德更是朗聲大笑道:「老道,你我倆家的糟糕宿命,不如就由你我來終結吧,也好讓後世子孫過的舒坦些!」
  王長貴此時臉色大好,呼吸平緩悠長,連連點頭道:「甚好、甚好!徐兄弟,老道今生得你此摯友,死也無憾了!」
  徐雲德聽他這話,由不住道:「行啦老道,這些麻人的言語,你啥時候也學會了,與其說些沒用的,倒不如快些養好身體,你我把酒暢飲一番,豈不痛快?」
  王長貴回道:「徐兄弟說的是,只是我這身子若想完全復原,只怕還得個把月的光景,此外,尚得服些調理的藥物。」
  劉萍一聽,急忙問道:「大仙,您要啥藥物,快快告訴我們,我這就去給你買來。」
  王長貴稍一點頭,隨之說道:「這些藥物之中,有些頗為難尋,還得你們幾個多費心才是。」
  「哪兒的話!」徐雲德當即說道:「就是那天山雪蓮,我徐雲德也去替你摘來。」
  王長貴聞言,輕聲笑道:「天山雪蓮倒是用不上,你們且記好了,這些藥物便是蛇蛻、龜甲、蟬衣、蠍尾、碩蟻、沿階草、小鬼丁、貓兒茗。」說到這裡,王長貴頓了頓聲,方才繼續道:「這幾樣都是尋常易得之物,並不難尋,而接下來的幾樣卻要罕見的多了,分別是閻王淚、地龍湯、蛇冠芝!」
  眾人聞言後,皆是對後面那幾種東西聞所未聞,什麼「閻王淚、地龍湯、蛇冠芝」?世上難不成真有那閻王爺流出的眼淚,地龍浸泡過的熱湯?
  徐雲德不禁好奇地問道:「老道,你後頭說的那三樣,倒是都是些什麼東西?你且說明白點,我聽都沒聽過,又如何幫你找尋呢?」
  王長貴道:「所謂閻王淚,其實便是淡水之底,淤泥之下的百斤大蚌,只要是活的,那麼其殼內肉下便定有一汪潔淨清水,本是那巨蚌用以潤滑內壁、沖刷進到肉中細沙之用,但因極為陰寒,堪比陰間之水,所以便叫做閻王淚!」
  徐雲德點了點頭,悉心記下,隨之又接著問道:「那地龍湯呢和蛇冠芝呢?」
  王長貴說道:「地龍湯,其實放在往常也並不難尋,但如今天寒地凍,卻要少見了,所謂地龍其實說的就是蚯蚓,而地龍湯,便是要用蚯蚓的糞便,至於黃泥坑中,兌上無根之水,做揚湯止沸之態,上下來回久久八十一次,直至滿坑黃沫為止,只取泡沫,這便是了。而蛇冠芝則是常年生在山間背陰之處,狀若蛇冠,且通體血紅的一種靈芝,又名也叫血靈芝或肉靈芝。」
  徐雲德聞言後若有所思地答道:「這血靈芝我倒是聽說過,醫治我兩年的老郎中那兒多半便有。葛家兄弟,你倆這就去一趟,務必要討來此物!至於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葛家兄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道別了眾人,衝進了漫天大雪之內,匆匆而去。隨之徐雲德又對叵蓉說道:「笨丫頭,你跟我一同去置辦其餘的藥物,這裡就讓你劉姐姐照顧著便可。」
  叵蓉點頭,急忙背起了玄鐵大錘,隨著徐雲德奪門而出,可未及走出兩步,卻聽屋內的錢巖也搶身過來,並說道:「徐大哥,我閒下來也沒事,不如就跟你們一同去吧,路上拎拿物件也可以搭把手。」
  徐雲德沒有拒絕,三人即刻冒雪去了。見他們走遠,劉萍反手將木門帶上,以免寒風侵入屋內,叫王長貴的病情更加嚴重。
  此時的王長貴,或許是因為之前說的太多了,有些氣虛,已經閉眼睡下,劉萍走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找來水壺灌滿了水鈍在了炭爐之上,之後閒來無事,從櫃子裡翻找出來一些紙筆,塗鴉起從那銅柱之內看來的各種靈器,以作解悶打趣,只因這間屋子先前是一個礦上的小隊長所住,平時記工作進程之類,因此筆墨紙硯倒是不缺。
  再說徐雲德,帶著叵蓉和錢巖,一路去了鎮上,打聽出了幾家藥鋪的所在,將那些蛇蛻、龜甲之類的尋常藥物一併買了許多,放於牛皮紙中包好、紮緊,交於錢巖拿著,隨後又問:「錢老弟,你在這地界住了兩年,可知道何處有大些的池塘?並且是那半陰半陽之水的最妙。」
  錢巖聽了這話,滿臉不解地問道:「什麼叫做半陰半陽之水呀?」
  徐雲德無奈的替他解釋:「半陰半陽之水,說白了就是雨季時節有外河流入,也有下游流出,呈活水之態,而到了旱季,上下游都是枯水期,池塘也就成了死水啦。」
  錢巖恍然大悟道:「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處,距我們的礦廠不過十里的東南方,便有這麼一個大池塘,叫做葫蘆湖。」
  「葫蘆湖?」叵蓉少年心性,一聽這個湖泊的名字竟然這般古怪,立刻便來了興趣,開口問道:「錢大哥,這個湖是不是很像一個葫蘆呀?」
  錢巖搖頭答道:「這個湖並不像葫蘆,只是個尋常的橢圓形狀,我聽當地的老人說,這個湖泊之所以會以葫蘆命名,全是源自一個古時流傳的神話傳說。」
  徐雲德一聽這話,也不由來了興趣,開口問道:「不知是個什麼樣的神話故事?錢兄弟不妨講來給我們聽聽吧,我也好奇得緊呢。」
  錢巖點了點頭,隨之講道:「這事情我還是從一個老工友那兒聽來的,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葫蘆湖當時並沒有名字,週遭更無住戶,四下儘是荒野。初春某日,一個邋遢老頭拎著一個紫色的葫蘆打此經過,見日頭不錯,湖邊又草青花茂,風景如畫,於是便索性躺在草地上悠哉的休息起來,他那大葫蘆裡恰好又裝滿了不知從何處打來的美酒,擰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四散開來,就連飛在四周的蝴蝶、蜜蜂都經不住酒意,醉倒在了花叢之中。」
  徐雲德聽到這裡,忍不住笑道:「這天底下豈會有這等烈酒?神話就是神話……」
  可叵蓉卻聽的高興,拉著錢巖說道:「錢大哥,你別理笨哥哥,繼續說下去嘛。」
  錢巖笑著點頭,繼而接著講到:「那老頭一邊觀景曬太陽,一邊喝酒,只因那美酒太過誘人,不多會兒功夫,滿滿的一葫蘆,竟然被他喝的一滴不剩!正所謂好酒雖然濃香,但後勁卻厲害的很,這老頭酒量再大,也頂不住這麼多的酒,所以在他喝完之後,不一會兒功夫,便醉意大顯,倒在了那草地上昏昏睡去。」
  「他這一睡,當真是昏天暗地,直直睡了十天十夜,期間有一釣客,每天下午都會來這湖邊釣魚,起初看到一個老頭躺在草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還曾過來推他,但方一靠近,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心下想道,原來是個醉鬼!於是乎,便也沒再多做理會,自顧自的去釣魚去了,可第二天、第三天……這老頭一直沒有醒來,釣客心覺好奇,暗自想道:世上怎麼會有這般能睡之人!也罷,我每天帶些乾糧備著,看這老頭許多天不吃不喝,只是睡覺,等醒來的時候也多半該餓了,我就把乾糧拿給他吃,也算是積德行善了吧。如是想著,這釣客道也果真這麼幹了。」
第267章 葫蘆湖畔
  「直到第十天傍晚,這個釣客如時趕來,見那老頭還在睡覺,上前推了幾下也毫無甦醒之態,便搖了搖頭,一如尋常那般,去水邊垂釣去了!可沒想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聽一聲哈欠,那老頭卻是兀自醒了過來。釣客心喜,急忙放下釣竿,跑上前去問道:『老人家,您睡了好久,想必是餓了吧,我這兒有些乾糧,你若不嫌棄,儘管拿去果腹。』那老頭聞言,笑著答應,也不客氣,接過干餅便大口地吃了起來。」
  「釣客見這老頭雖是鬚髮皆白,但臉色紅潤,雙目明慧,身手麻利,且又如此能睡,當下便覺著好奇,竟也忘了水邊的釣竿,索性坐到他邊上問道:『老人家,我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那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做聲,只是自顧自的啃著餅。釣客見狀,繼續問道:『您這是打哪兒來,又是要往哪兒去呀?』那老頭一聽,頓時像是想起了些重要的事情,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但卻並沒回答釣客的話,只是反問道:『小伙子,今兒是幾時幾日?我在此睡了多久啦?』」
  「那釣客答道:『今天乃是三月二十,您在此處已經整整睡了十天啦!』『什麼!』那老頭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驚聲說道:『你說今兒都已經三月二十了!糟啦糟啦,老頭我只顧貪杯,卻誤了大事,不妙至極!奶奶的孫子,往後老子再也不喝酒了!』說罷,竟然將那個紫色的大葫蘆給丟進了水中。他所在之處,距離水邊尚有百米的距離,可這老頭就那麼信手一扔,這葫蘆竟然如同一道流星,『嗖』的一聲,直墜湖泊中央。」
  「釣客一看,頓時啞然震驚,想及自己三十出頭,正是壯年,也沒有這麼大的力氣,這老頭竟然……然而不等他多想,接下來的一幕卻更是令他難以置信,只見那眨眼前還在自己身旁的老頭,這會兒竟然已經到了數百丈外,遠遠看去,他兩腿走得著實不快,但卻每邁一步,身子便皆要隨之去出好遠,片刻功夫竟然就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湖面,此刻竟然是無風起浪,漩渦陡生,端的一個令人心驚。那釣客心知一定是碰上神仙,要麼就是鬼怪了,且不論善惡,自當不敢在水邊多留,乃至連魚竿都沒有理會,便撒腿跑回了家,並且數日不敢再去。」
  「街坊鄰居見嗜釣如命的人,怎麼不釣魚了?好奇之下,大伙都來問其緣由,那釣客無奈,只得將自己的見聞說了出來,可旁人聽了都笑他做夢,世上哪有什麼神仙、妖魔!見旁人不信,釣客賭氣道:『現如今那湖面還在翻湧不息,你們若是不信,就隨我一同前去,親眼見見!』街坊們轟然響應,於是一眾數十人便簇擁著釣客,去了湖畔,可誰知道此時那水面之上,早已恢復如常,哪兒有什麼驚濤駭浪!眾人在遠處看了這等情形,皆是笑他癡人說夢,那釣客也不禁泛起了疑惑,難不成真是自己的幻覺?」
  「懷揣疑團,不顧周圍人的嘲笑,那釣客帶著一群人腳下不停,直走到了近處後,眾人方才被眼前所見給驚呆了!水面雖然平靜如常,但此時的岸邊,卻不知何時長滿了葫蘆,一個個娃娃大小的葫蘆甚是可愛!這些人都是近處的居民,水邊也自是常來,所以對於這地帶他們都不陌生,見到這憑空冒出來的大片葫蘆,他們無不駭然,對於釣客的話也信了大半!自那以後,這個湖便改名叫葫蘆湖啦。」
  聽完整個故事之後,叵蓉歡喜不已,只因她以前在村落裡,除了打獵,就是打鐵、把跌,哪有人給她講故事,何況還是聞所未聞的神話故事,這回頭一次聽到,自然喜歡了。她問向徐雲德道:「笨大哥,你說這世上當真有神仙存在嗎?」
  徐雲德搖頭道:「我又沒親眼見到過,上哪得知?只不過……古時候的修道之人,修至深處,撐手為天,復手為川,上山下海如履平地,御獸而走,日行萬里,這倒是實實在在的事情。」
  聽徐雲德這麼一說,再加之先前親眼所見的女妖、血衣之事,叵蓉與錢巖頓時啞震驚,錢巖說道:「放在以前,徐大哥你說的這些話,我打死也不會信的,現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世上當真有此等高人存在!」
  徐雲德笑了笑,沒在做聲。說話間,突見前頭不遠處,一個頗大的湖泊憑空出現,只是裡頭的河水盡數結冰,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巨大水晶一般,此時雖天降大雪,但冰面之上卻並無多少積雪,想必是因為那冰層凍的太干太滑,雪花兒落在上頭,被寒風一吹,便滑倒了岸邊凹凸處了吧。
  「這兒就是葫蘆湖了吧?」徐雲德凝視著光滑的冰面,開口問道。
  錢巖點頭道:「不錯,就是這裡!你看那兒的葫蘆架子,現在雖然都枯了,但一到開春,岸邊就長滿葫蘆,開滿葫蘆畫,風景當真漂亮。還有許多附近的居民,都會跑來採摘葫蘆,拿回去做酒壺、做干瓢,然後去集市上賣錢呢。」
  徐雲德與叵蓉循著他的指向看去,果不其然,在水邊確實是有著大片的葫蘆架子,看來那神話傳說也非空穴來風啊,一邊這般想著,徐雲德一邊走了過去。
  三人先後到了岸上,只見徐雲德從懷裡抽出業障短刀,蹲身試探了一下冰層,兩刀下去後,方才起身說道:「今年冬天著實又冷又長,這整條河險些都要凍到底了!」
  叵蓉問道:「笨大哥,你帶我來這湖邊,到底是要幹啥呀?難不成當真是為了捕獲百斤大蚌?」
  錢巖一聽這話,也是大感奇怪,點頭接話道:「是呀,這河水凍的這般厲害,我們如何去水下找尋那大蚌呢?」
  徐雲德哈哈一笑道:「古時候有那以肚皮化冰,逮魚獻母的孝子,如今有我徐雲德寒冬鑿凍,抓蚌救好友的美談,日後傳出去,我也好狠狠的出名一回!」
  叵蓉一聽,驚訝道:「笨大哥,你真要鑿冰下水嗎?」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