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這時葉秋衝了進來,他二話沒說一記手刀看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女人悶哼了一聲便倒地不起,葉秋手起刀落,寒月一閃而過,那根鏈子便斷成了兩截。他抱起那個女人略帶鄙夷地看著我道:「人牙很毒的,最好上點藥。」
我捂著大腿硬是痛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查文斌扶著一瘸一拐的我往外走,路過那個男人的時候,我抬起巴掌狠狠得砸了下去道:「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狀元村的瘋女人被救了,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等到我下去的時候半個村的人都來看熱鬧了。那個男人被黃所長上著手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原本只是耷拉個腦袋,一看村裡的人都來了,突然感覺有了救命,撩起嗓子就喊道:「浙江佬過來打人了,派出所的是幫兇,他們擄走我老婆,還打我老爹,周家的人都去哪裡了!」
前面說過,這個村子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姓周的,誰家和誰家之間都有點沾親帶故,宗族制的村落最大的優勢就是團結。這狀元村的人本就不好惹,被這麼一喊呼啦一下就給圍了上來,連那本來說要陪著吃飯的族長也黑起了臉。
這下村民還在不斷往裡湧,手裡的傢伙也是五花八門,什麼出頭鋼叉,柴刀土銃,我看到還有幾桿子獵槍。天色這時已經要落黑了,被圍在中間的幾個學生娃哪裡見過這陣勢,當場嚇得就不敢動彈了,那黃所長現在是小胡同裡扛毛竹,轉不過來彎了,彼此就一下僵持在那兒了。
他靠了靠我的肩膀道:「夏老弟,你可真是麻子掉枯井裡頭,坑人不淺啊。這幫子刁民那就是拿菜刀哄孩子。」
「咋了嘛?」
「不是鬧著玩的啊!」
我聽他那話的意思,今天這個簍子是給捅了,不過我涼這些人也不敢怎麼樣,對著那族長抱拳說道:「這個大姐被吊在糞坑邊,過得日子是豬狗不如,她又是咱們黃所長的妹子,您堂堂一個族長,不能是大姑娘掌鑰匙,只當家不做主吧?」
那族長果然不是善茬,我這一軍將了他,他自然是要擺點譜的,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你是螞蟻背秤砣,好大的口氣。在我們狀元村,還從來沒有哪個姓周的被外人打過,你們這就叫腦門上放鞭炮,大難臨頭!」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果然開始騷動了,有幾個就朝著葉秋躍躍欲試,就在這時,黃所長掏出手槍道:「都別動!政府執法,由不得你們胡來,我只要槍一響,信不信武警部隊半小時就能把你們全部帶走,誰敢往前走一個試試!」
我敲敲他的肩膀小聲道:「夠義氣,帶種!」
他也小聲跟我說道:「別廢話了兄弟,我這腿都在打擺子了。」
「咚」得一聲,我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貼著我的臉飛了過去,轉身我就聽見黃所長「哎喲」了一聲,定睛一看,那小子這會兒正捂著腦袋一臉血,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給他砸了一塊石頭。這下可好,馬蜂窩要出動了,見領頭的被干趴下了,這伙子人還不得上來把我們給剝了,果不自然,喊打聲瞬間開始高漲,我趕緊貼到查文斌身旁提醒道:「留著點心,這可都是土匪。」
就在這時,人群裡有人喊道:「都別動!」這聲音中氣十足,嗓門也大,還真就把場子給鎮住了,我一看,原來是何老,他怎麼也出頭了。他把身旁幾個護著的學生給拉開了,對那族長說道:「我們是來做科學的,不是來打山寨的,你作為一族之長非但不收斂族人還要煽動你是什麼道理。這個女人如此可憐,你們非但見死不救還要搶人,你一族之長又是如何給村民主持正義,你有什麼德行坐在高位。無道也無德,你對得起狀元村門口那塊牌匾嗎!」
「說得挺好聽,你們呢!」那族長把手中的煙頭狠狠往地上一砸道:「我準備好吃好喝招待你們,你們反倒管起了我們的家事,這狀元村千百年來都是姓周的說了算,什麼時候都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
「你……」何老也是氣得不打一處來道:「你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那人笑道:「負責?你問問我們村裡的人負不負得了這個責?」
「哦!」四周頓時又是一陣起哄,看樣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要是硬上,估計今天鬧不好要搭上幾條人命,我拉起蹲在地上的黃所長道:「這你可是管事的,說句話啊!」
「還說啥?」他說話都帶著哭腔了:「你們一個是國家大事,一個是土匪惡霸,我兩頭都得罪不起,我今天已經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我小聲叮囑他:「趕緊開槍叫援軍啊!」
「開槍?你當我傻啊,你槍一響他們還不直接上來打死你啊,你以為這幫子人沒見過槍是吧!我是管不了了,你有本事就去自己擺平。」
真是沒出息的傢伙,我推開查文斌往前走到何老的身邊把他往後拉了幾步道:「這狀元村我們也不是第一回來了,頭一次鬧得是有些不愉快,但是今天來的可都是貴賓,你是想和中國為敵呢,還是和美國為敵?」
「小屁孩子也來放厥詞。」那個族長哈哈大笑道:「你就是八國聯軍今天來了,沒我的話你們也走不出這個寨子,不信你試試!」說罷他就把手上的一根枴杖往我胸口捅了一下,我反撲道:「給臉不要臉是吧!」
這下可也把我可惹毛了,從沒見過這麼難纏的人,老子一把扯下身上的布袋子把五六半往上一拉,端起來就衝著他鼻尖上頂上火道:「你來啊,你來一個試試啊,老子頭一槍就要了你的狗命!」
那人倒也是個人物,不慌不忙地說道:「我要有事,你們誰都走不出這個村子,不信你試試!」
我覺得那一刻我有點胖子附體,那身上的火一下就起來了,端著槍也不放往前頂了一步道:「嗨,老子今天還就跟你槓上了!」
「來啊!」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槍管往上一挪,剛好對準他的腦門子,他瞪著眼睛對我吼道:「往這打,瞄準一點,你今天要是不開槍就是我孫子!」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手中的槍被人一把奪走,我側身一看,葉秋那傢伙不知怎得就把我槍給奪了過去。那小子可是個愣種,果不自然,他端著五六半對著那族長就要扣動扳機。我見勢不妙,一把朝著他撲了過去,這要真幹出人命,那可就把事兒給鬧大了!
「呯」得一聲槍響,我一頭栽倒在地,整個村子陷入了一片寂靜,就在那一瞬間,我搶先把葉秋的槍口網上抬了幾寸,就是那麼幾寸救了那個族長的命。子彈射穿了他頭頂上的那盞小氈帽,他整個人也呆滯了,他知道剛才放槍的那個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而那廝竟然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抱起那個女人推開族長大搖大擺的走出人群,所到之處,人人都紛紛讓路,竟然沒有半個敢再說隻言片語……
第一百七十八章 瞭解情況
有人說氣場這個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像我到哪裡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好孩子,胖子就屬於典型的痞子樣。我們這兩者都不具備當領導的底蘊,查文斌屬於那種處事不驚運籌帷幄的人物,而葉秋乾脆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類型。
無論是對朋友還是敵人,你永遠猜不到他下一秒想要做什麼,因為的思維永遠都會快上你那零點零一秒,這種人天生就適合戰場。他有著無與倫比的殺氣和一顆冰冷的心,下手狠,出手准,情緒的波動可以控制到上下浮動只有零。
查文斌說除了我之外,葉秋就是那個最不適合修道的人,這種人的心裡只有一個信仰,那就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才能控制自己,才能說服自己,任何外來的力對於葉秋來說都是浮雲。
那個女人會咬我,會驚恐的躲著查文斌,但是在葉秋的懷裡她卻異常的安靜,修長的身子掛在那個有些略顯單薄的男人身上拖著最後一抹光緩緩地走向遠方。
女人姓程,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程子衿,這個名字想必是取自詩經中的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就那樣躺在葉秋的懷裡,安靜地竟然睡著了,或許她從未睡得如此香甜,一直到了宿舍,她依舊死死摟著葉秋不肯下來。
圍觀的人散了,沒有人會真的拿命去賭當一回英雄的買賣,一直到了那晚吃飯的時候,黃所長才說出了真相:這個女人原來是被那個男人買過來的。
黃所長給我敬了一杯酒道:「家裡窮,為了讓兒子娶上媳婦,就把這姑娘給賣到這兒了,我們這些說實話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夏老弟你也多多包涵,這年頭混碗吃不容易。」
「那怎麼就瘋了呢?」
黃所長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不從給打的吧,那姑娘性子倔,那男人好吃懶做成天賭,幹得也都是些偷雞摸狗的買賣。」
這時查文斌插話道:「不像,我看那女孩的眼神並不渙散,反倒清澈明亮,不像是失心瘋的人。」
「查先生,人醫院也給檢查了說是沒病,可你也瞧見了,她一回來就那樣。」
「我知道!」袁小白嘿嘿一笑道:「你們這些男人哪裡會瞭解女人,那個姐姐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邋裡邋遢裝瘋賣傻的,她是不想讓那個買她的男人那個啥……」
「嗯,小白這話說得有道理,我看她跟老二那兒就很好嘛。」我也嘿嘿一笑,看著眾人道:「難不成老二的春天要來了?」
散了席,那個女人依舊還在葉秋的懷裡掛著,袁小白拿著一盆水走了進去道:「你先出去,我給她洗洗。」
葉秋愣了一下,袁小白笑罵道:「我還要給她換衣服呢,你要站在這裡看嘛?」她把手中的毛巾往葉秋面前一送道:「要不你來?」
我恰好在門口經過撞到了一臉通紅的葉秋從房裡出來,這可是一個稀奇的事兒,這傢伙居然也會害羞啊……我想進去看看什麼情況,袁小白就過來賞了我一個閉門羹道:「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看著狀元村對岸的那條河,我和查文斌的心緒一下又重新湧了上來,當年的那座煤礦已經不復存在,整個山體被龍爺炸掉了一半。聽說狀元村的人大概也是從那會兒起開始慢慢走下坡路,這個村莊的壽命就和裡面的祠堂一樣,已經快要走到遲暮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