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查文斌喝著氣,打著哆嗦問道:「秋兒,我冷得有些快要不行了,你能動了嘛?」
微微地點了一點頭,他的右手開始慢慢從身後抽了出來,輕輕地搖晃著身上的蔓籐,只要達到合適的寬度,他就會像滑溜溜的泥鰍一般鑽出來。
一眨眼,這是一個信號,查文斌同樣眨眼作為確認。就在這時,那群野人開始退下了,他們低著頭甚至不敢看前方,彎著腰一直往後倒退,退了約莫有一百米的距離才紛紛轉過身去。
「走,走了?把我們丟在這兒就那樣走了?」
隔壁的葉秋已經坐了起來,他的眼睛瞇著,只要他想,那些尚未消失在他視線裡的野人一個也活不了。
查文斌提醒道:「給我解開先。」「還有我還有我,他娘的老二你是不是早就脫困了,老子凍得手腳都快要沒知覺了。」
重新穿上衣服的感覺真好,只不過太長時間地暴露在雪地裡,這幾位怕都是有一些凍傷了,一時半會兒靠這點是扭轉不過來的。所以,胖子邁著僵硬的步子開始找一切能夠點燃的東西,一堆卵子八糟的柴火被堆了起來,溫暖的火光燒得那聲音是霹靂巴拉的,那些野人把他們丟在這裡以後好似就消失了。
「等暖和點了再順著腳印找回去,不把他們一鍋端了,這口氣我嚥不下。再說了,大長老的屍體還在他們那呢,你說會不會給吃了?」
查文斌用雪糰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他說道:「有點天葬的意思,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把我們剝光了放在這兒?」
「吸引某種東西來吃我們,」葉秋道:「這血就是用來引誘的。」
「沒錯,」查文斌道:「所以他們不敢停留,我想這東西一定非常克制這些野人,甚至是天敵。」
這火烤的人身上總算是有一些回暖了,檢查了一下,東西基本都在,看來這些野人也沒打算佔便宜。不過最讓查文斌不解的是,為何這些野人前後態度差別如此之大,並且僅僅是他們看了一副壁畫而已。
「你們還記得那副壁畫嗎?畫裡面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拿著發光的棍子,恰好就是因為那把手電筒才讓我們捲進了野人裡面,我想他們大概認為我們就是壁畫裡的人,而對應的則應該還有一個平躺在山裡的人。」
「說起這個,我倒是真的想到了,」胖子指著前面那個罐子道:「就那玩意,我看的時候裡面就出現了另外一個我,我再去試試去。」
他趴在那罐子上,裡面依舊盛放著混合的液體,只不過這一次,除了黑乎乎的就啥也看不到了,撿了跟柴火,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倒影,怎麼看也都是自己。
「奇了怪了,我真沒說假話。」胖子這才俯下身去檢查那罐子道:「他娘的,居然還是個黑陶的,這東西可有些年頭了。你們看這上面的花紋,非常的簡陋和粗糙,相當符合原始部落的作風,這玩意還真是好東西哎!」
黑色的陶罐上勾勒出了一圈點和線,看似非常的沒有規則,左邊刻了一個半月,而右邊則是一個圓圈,想必應該是日月的意思。如同胖子所言,那陶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不過保存的非常完好,用手輕輕敲擊,吭哧有聲。
「可惜了,這玩意說起來是有研究價值,真要拿去賣也就是幾百塊錢的貨,算了,這東西看著晦氣,還是丟到山下去吧。」
「等等!」查文斌也蹲在那地上,他覺得這陶罐上的線條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個地方也曾經見過,同樣的是那般的雜亂無章,也同樣的那樣的簡單的點和線。
「星象圖!」他恍然想起來了,的確,曾經他見過這樣的星象圖!
起身,他對胖子和葉秋道:「我現在倒是有個提議,索性躺下去,看看那群野人到底是想把我們獻給誰?」
「是不是太冒險了,」胖子道:「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我的意見還不如殺回他們的老巢。」
「冒險過後是什麼?是解決,我想知道他們大費周章的原因,反正現在也是夜裡,睡哪裡都一樣,就把火點著,是野獸的話斷然來了也不敢靠近。」
手錶上的時間顯示,此刻是八點十五,距離他們昨天落下那個巖洞已經快要一整天了。平躺在地上,聽著火堆發出「噗嗤」的聲音,這星空雖然美麗,可卻沒人有心思去欣賞。
靜靜的等待過去了兩個小時,依舊是沒有動靜,胖子道:「會不會是我們臉上沒有血了?」
「臉上沒有地上還有呢,這不是關鍵,要有點耐心。我非常想知道那個山裡躺著的人是代表著什麼,可惜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這些野人有著常人的智慧,並且還會某種宗教的儀式,你覺得這是他們無師自通的嘛?」查文斌繼續說道:「單單就是這個黑陶罐子,上面佈滿了一種原始的星象圖,我打保票,這萬一不是他們自個兒鼓搗出來的,一個過著茹毛飲血連火都沒有掌握的野人小群體,不可能擁有這樣高度文明的罐子。」
「你是說有人指點過他們?」
「或許吧,也許是指點,也許是偷學,誰知道呢?他們的儀式我觀察了一下,非常像是原始的巫術,並且有些環節已經錯亂,大概是一代一代傳得時間太久了。或許等待我們三個人的出現已經用了他們太長的時間,就像你說的,你能夠透過那個罐子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你,但是我想告訴你,石頭,那副模樣曾經還有一個人也見過。」
「誰?」胖子驚訝道:「你可不能糊弄我。」
「老夏,曾經在朱子豪的家中我們發現過一副古代的將軍圖,那圖上的人物與你幾乎一模一樣,順著那幅圖,我們到過一個叫做陽關的地方,並且在那裡找到了那把親手刻著你名字的寶劍。而那時,你卻失蹤了,石頭,有很多事,不是我故意瞞著你,而是我還沒有理清楚頭緒,在你身上,在我們身上,我相信不僅僅是他們所謂的什麼繼周人,而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等來的是什麼鬼?
道士們相信,人的命運是注定的,從出生的那一刻,這個人一生要經歷的悲歡離合,生死離別又或者是財富權利,地位名利,這些東西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西方的占卜學家也同樣相信有命運一說,並且中西方的術士都會把命理和一樣東西聯繫起來,那就是天空中對應的星象。
古人占卜,星像是不可缺少的,1976年在陝西臨潼出土了一個西周時期的利簋,上面有銘文如下:征商,唯甲子朝,歲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闌師,賜有吏利金,用作檀公寶尊彝。
其大意是:武王在甲子日早晨出兵伐商,經過占卜叩天、觀測星象,果然旦夕之間即攻克商都。這是中國已知西周時期出土最早的青銅器,也就是說至少在那個時代,中國人已經開始研究星象,並且通過複雜的星象圖來完成占卜和預測的工作。
而眼前這尊黑陶罐子,其年代要比西周更早,眾所周知,現代的史學家,把黑陶時代稱之為新石器時代,也就是夏朝往前的那個洪荒時代。這麼稱之是因為那個時代距離我們太遙遠了,沒有太多的文字可供查閱和編輯,也就無從梳理起關於那個時代的神州大地,於是就很模糊的把它稱為遠古。
但是,至少目前在中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在那個時代我們的先人擁有高度的文明和完整的社會體系。並且還有一套完整屬於自己的古老宗教,一種巫術,這種巫術被譽為是現代一些宗教的起源,包括新石器時期的八卦圖在安徽的發現,以及本人現在居住的良渚遺址,都有大量的證據表明,現代道教的起源會比老子的《道德經》要更早的多。
「查爺,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兩個我嘛?」
「也許是三個,」查文斌用手枕著頭道:「你看這天上的星星,那些亮著的光也許是上萬年以前的,或者還有更早的,只不過它們現在才穿越長長的時空來到了這裡。其實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也未必是假的,星星依舊還是那顆星星,你也依舊還是那個你。只關心當下,不要去關心無謂的過去,我們的認知太有限了,知道的越多反而也就越困惑。」
「我在想,你說的那個將軍跟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你不是常說人有前世,那個會不會就是我的前世啊?」
「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那就不是,石頭,現在你是誰?」
「當然是我自己啊。」
「這就行了,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有些東西,我想答案自然是會出來的。你、我、秋兒還有老夏和小白,我們或多或少都有著相似的經歷和過去,我寧願相信,在我們五個身上有另外一條通向某個時代的通道,在那個時代我們五個人同樣也在一起。」
這時,葉秋的左耳動了兩下,他微微側過身去道:「有點動靜了,注意點。」
氣氛瞬間開始緊張,一種既興奮又害怕的情緒開始湧上每一個人的心頭,這些野人大費周章到底為自己準備的是什麼?胖子甚至有些開始不敢睜開眼睛,萬一從後面溜出來一個大怪獸呢?天知道這種地方還會有什麼東西存在?
嗯,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對著自己喝氣,暖暖的,癢癢的。胖子睜開眼一看,一條粉紅色的舌頭正在自己的前方,兩隻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正在打著轉,那是一張有些醜陋和怪異的臉。胖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不知所措,他「啊」得大叫一聲,立刻下意識的揮出了拳頭,而那張臉同樣也是「啊」得大叫一聲,好似它也收到了驚嚇把頭往後一仰,恰好就躲過了這一拳。
很那形容那東西長得模樣,渾身上下裸露的皮膚沒有一根毛,身高大約和一般的十歲孩子相仿,眼睛很大,大約佔了整個頭部的四分之一,嘴巴又扁又寬,耳朵跟老鼠似得呈三角形狀。最為奇特的是,他的嘴唇上半部分是開裂的,頭頂上幾根發黃的毛髮遮擋不住那碩大的腦殼。
有手也有腳,並且是直立的狀態,只不過他的手指只有四根,腳趾同樣也是,大拇指又粗又壯,微微弓著身子和他們保持著約莫四五米的距離,那眼神裡充滿了不安和恐懼。
「這……這是個什麼鬼?」胖子連連往後退,他靠在查文斌和葉秋中間道:「這他娘的絕對不是個人,也不是猴子,老天爺,這玩意剛才居然添了我!」
不光是胖子,查文斌也沒見過這東西,更是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奇特的生物。雙方就那樣僵持著,單從外表來看,這東西恐怕是沒有太大的危險的,他更像是一個被遺棄的侏儒,或者說是一個尚未被發現過的靈長類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