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節
隨著那孩子一聲:「乾南得九,坤北得一,離東得三,坎西得七,皆為奇數,故該四卦為陽,所納之干支亦為陽。」地上又有四枚蠟燭被點起,她看著慕容明月道:「師傅我點的對嗎?」
「對對對!」慕容明月今天算是開了眼,蓮兒幾乎可以做到與自己同步,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前一秒他轉動羅盤匹配位置,話音剛落,後一秒這個女孩便能在滿地的蠟燭裡面準確的找到對應的位置並且點燃。如果今天是換作他的兒子慕容琅邪來配合,或許也不會出錯,但是速度和節湊未必能夠達到這個小孩的水準!
第六層則是二十四節氣,這個是最簡單的,查文斌出事的時候對應的節氣匹配上去即可。蓮兒一邊點燈一邊背誦道:「立春始艮,大寒終丑,以推五過金、木、水、火、土,以察少陰、少陽、太陰、太陽……」
或許對於這個女孩而言今天的一切更加像是一場遊戲,師傅報坐標她來尋坐標,小小的蠟燭烘托著那張精緻的小臉,這個女娃將來也會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她時不時地打量著地上的查文斌,方纔她與師傅的那段對話已經勾起了好奇,為什麼師傅不讓自己說呢?明明這個人就很奇怪,或許是可以得救改變他的命運找到那隱藏的「一」,她暗暗的就下了個決心,自己一定要想辦法破解那個「一」。
接下來就是,第七層的七十二穿山,隨著羅盤直徑越來越大,對應的字符也就越來越多。蓮兒不停的穿梭在這些蠟燭裡,前面要燒完的蠟燭還得換新的補上,而位置又不能偏差分毫,幾個小時下來,她也已經是滿頭大汗,腿腳都要直不起來了。慕容明月這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有好幾次他都想說一句,你過來,累了就歇歇吧,可是那孩子似乎有意非要堅持,那小小的牙關咬得緊緊的,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出過半點差錯。
第八層是風金,二十四山之下,每山各設五位,合為一百二十;第九層則是中針人盤;第十層與第八層相同,但錯開;第十一層是透地六十龍;十二層凶吉六十龍;十三層十二次;十四層十二分野;十五層外盤縫針仙人指路;十六層第八層相同,但錯開;十七層與第十一層相同,但錯開;十八層宿度五行;十九層周天宿度,即二十八宿。
整整十九層全部推延完畢,這就是查文斌自己原先羅盤標注出來的方位,而地上的蠟燭也整整亮了十九圈,到了這兒蓮兒是真的已經堅持不住昏昏睡了過去,慕容明月將她輕輕抱起走出了房門,外面的天早已是大亮了……
第二十六章 內有乾坤
將所有的蠟燭都換了一遍新的,慕容明月大概終於可以休息幾個時辰了,他能堅持的住,那孩子也會受不了。屋外,胖子趴在欄杆上一夜未眠,腳下的煙頭多到已經能淹沒他的鞋子。西湖的水依舊還是那麼的美,三塔一湖在清晨薄薄的那層霧裡教人如癡如醉,可是胖子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美景。
聽到背後的動靜,一轉身見到了慕容,他急忙地上前去問道:「慕容前輩,我家查爺怎麼樣了?」
「十九層羅盤已經走完,大致的路線已定,暫時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我進去看看。」說罷胖子便想要進去,不料卻被慕容明月一把拉住道:「不可打擾,你還是找個地方去休息吧,我看你身上戾氣還是有些過重,這將來對於你而言未必是什麼好事。」
胖子「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這就要給慕容明月磕頭,慕容趕緊拉住他道:「你這是做什麼?」
「前輩對我查爺有救命之恩,也就是對我有救命之恩,晚輩理應給前輩磕個頭。」說罷,連續「咚咚咚」三下,這個頭胖子磕得是真心實意,慕容明月看在眼裡,他知道這般的人重義氣卻也是難馴服,雖然羅門之外的事務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但也知道這人極有可能會是關中丁家未來的繼承人。對於胖子這個表現,他點點頭表示滿意,等到胖子起來後,慕容明月說道:「接下來還有八煞黃泉,八路四路黃泉,陰陽龍,劫煞取用,透地奇門,秘授正針二百四十分數,納音五行,登明十二將等等關口要過,待這一切全部打通,查文斌自然會醒,我想你大可以放心的離去了。」
「離去?」胖子不解道:「前輩為何要我走?查爺現在還沒有醒呢,我得看著他生龍活虎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罵我兩句混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查文斌命不該絕,我還是那番話,既然他讓你走了,你便在遠處看著就行,記住:合則死,分則生。十年大限天注定,渺渺人間路茫茫啊,你這個人重情重義,到時候等他一醒免不了要敘舊照顧一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當中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豈不是教他又要內疚一輩子。」慕容明月把手放在背後看著山下的西湖道:「這人啊,不一定非得要在一起,你看著西湖美嘛?世人皆想與它作伴,可是西湖從來就只在杭州,它哪兒也不會去,走在湖邊的人未必有在這站在山上的人更能瞧見它的美。西湖就是西湖,過客就是過客,即使你繞著西湖走一輩子也終究是要離開的。」
「懂了。」胖子聽完這一席話,那眼眶裡就不停地閃爍著什麼,查文斌就是那西湖,注定是這世上的焦點,而自己就如同那西湖上泛舟的過客,即使再留念也需有下船的那一刻,若不然,船翻了,他落了水,究竟是西湖殺了他,還是他骯髒了西湖呢?
胖子深吸了一口氣抱拳道「那前輩,查爺就拜託您了。」
說罷胖子便想要下山,此時的他和查文斌隔著得不僅僅是一道牆更是生與死,他得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有機會在遠處看著他,才能有機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默默地幫上他那一把。
林子聰,那個公子哥,一大早的他也上了山,恰好遇見胖子落寞的走在三台山的小路上,一個剎車把腦袋探出車窗道:「石頭哥,上車有點情報。」
「我不是讓你幫我看好嫂子的嘛?」胖子把鈄妃交給了林子聰,那女人的身體非常不好,先是落水接著是驚嚇然後又被齊援朝那般的對待,加之查文斌現在的狀況,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她早已到了強弩的邊緣。所以胖子讓林子聰給她送到療養院,那裡有專家負責對她醫護,一大早的就撞見這小子,胖子還是有些生氣的。
「哥你先聽我說,嫂子那我安排了足夠的人手絕對沒問題的,是那個女屍,就是查爺挖出來的那個玩意有消息了,我這一打探到立馬就上山找你來了。」
「女屍?女屍怎麼了?」胖子問道:「不是聽說那是個粽子嘛,是不是蹦出去傷人了?也好,他媽的讓他們也知道沒了查爺誰還能去管那檔子破事!」
「不是啊哥,我一朋友打探到點消息,那女屍現在在別人手裡頭,正跟著道上談價格呢!」林子聰說道:「聽說老外最近就流行收這屍體,越老越值錢,咱那個不是說新鮮的跟睡著了似得嘛,龜孫子開價得小百萬呢!」
「有這事?」胖子驚訝道:「在誰手上你弄清楚了沒?」
「這事兒我那哥們也只瞭解個大概,估摸著女屍現在還在安縣境內,還有,通過關係我要到第一時間警隊裡的一些資料。從資料上看,舉報查爺的是一個收破爛叫作周老八的人,那個齊援朝這才帶人去抓,其實這事兒他被人當了槍使。你知道嗎?那輛車已經被確定是給人剪了剎車線,他們算好了,來省城一路上坡,過了幽靈就得用上剎車了,結果那地兒出事了,我估摸著這得不少人配合一塊兒行動才是,感情安縣還有人能做出這麼大手筆來。」
「他媽的,老虎頭上撓虱子,這是在找死啊!」胖子一把拉開駕駛室的門道:「你車子給我用,自己想個辦法下山,我得回一趟安縣。」這就不由分說的把林子聰給拽了出來,一下子搶過方向盤原地來了個360°的掉頭直奔安縣而去。
三個小時的路程結果胖子只用了倆小時,那是一路狂飆,去安縣那自然得找李安,他可是安縣一霸門兒清的主。胖子到來的這個消息讓正在吃早飯的李安也是大吃一驚,他驚訝自己還半點風都沒收到,那邊胖子遠在省城居然都鬧了個明白,這讓李安頗為有些尷尬,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道:「石頭兄弟,你放心,查爺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有人敢在安縣這塊地上整他那就是整我李安,周老八那個王八蛋,老子現在就帶人去捉了回來。」
周老八就是那天去過現場想跟查文斌套近乎帶著棒球帽的那人,這個人胖子跟他以前有過點交道,在鎮上開了一垃圾回收站,平日裡騎車在各個村莊轉悠,收一些廢紙酒品廢棄啥的。後來有人跟他打了招呼,要他留意鄉下那些個老物件,這才走上了搞古董這條路,說白了,他就一最低等級的文物販子,收上來的多也不是什麼值錢的貨。
而這個周老八有個上家便是在縣城裡開了一家古玩店的老闆,這個老闆姓候,外號叫做豁牙子,只知道是個北方人,有個挺大的腦袋,一對大門牙咧在外面,講話直漏風。這古玩店名叫青緣齋,算是安縣第一批外來搞私營經濟的,店裡頭也捎帶賣一些金銀玉器,生意算是不錯,所以李安他們也都有過照面。
李安帶著人陪著胖子直撲鎮上那回收站,正巧呢,李成功也在這兒,他也帶著人一大早的就趕到了。這不,剛好一照面,胖子那就氣不打一出來道:「大清早的我說怎麼這樹上的烏鴉一直叫,感情又是碰到你這倒霉的。」
李成功是見過胖子的,知道他與查文斌的交情,這事兒他自己現在也是腸子都悔青了,那是有苦說不出啊!他也只好對著李安說道:「你們怎麼也來了,消息還挺快,可惜人已經跑了,這案子現在歸到刑偵隊了,我們懷疑是有預謀的一起傷人搶奪文物案。」
「還懷疑呢,」胖子譏笑道:「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兒,李哥,我們走,殺縣城青緣齋找豁牙子去!」
「豁牙子?」李成功問道:「你們是說那個候老闆嘛?他跟這個事兒有關係嘛?」
「有沒有關係都和你沒關係,我不想見到你。」胖子道:「從現在起,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
「慢著!」李成功正色道:「你們有義務向我提供你們所知道的情況,沒有我,光憑你們自己也很難吧,這是法治社會,由不得江湖勢力亂來。你們有你們的路子,我們也有我們的路子,大家一起合作,最終目的不都是為了把那些個背後的真兇找出來,這對你們而言沒什麼損失吧?」
胖子雙手一攤道:「對不起,警察同志,我什麼都不知道。」說罷他便要鑽進汽車裡準備走,這時李成功又攔了上來道:「慢著,你不知道沒關係,可我知道一些情況,早上我們的人在周老八的家中發現了不少法器,都是道士做法用的,這說明他們也知道那個女屍不簡單,特地請了高人!」
第二十七章 恩怨往事
「有這事兒?」這個結果胖子是沒有料想到的,本就意味著那是一夥膽子比較大的流氓,沒想到竟然還有玄學門派的人插手。按理來說,江浙一帶是劃歸到福建唐家管的,不過今年來這時局變了,為了錢敢鋌而走險的人也多了。現在這手段比起以前那也是不知道高明到哪裡去了,福建唐家始終是偏距海邊,手伸不到那麼長的地方,各種地方勢力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崛起,才剛剛經過一輪嚴打,這不又趕上來一波了。
李成功乘機說道:「所以,跟我合作你不會虧,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你也想給查文斌報仇吧?」
胖子想了一下說道:「可以考慮,這年頭這幫子狗日的連他媽粽子都敢拉出去賣了,也著實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進出安縣只有一條11省道,一頭是奔著安徽,一頭是去省城,你們只要卡主這條線,那女屍跑不遠。不過你記得,不是我跟你合作,也不是跟你配合,是老子為了查爺跟你暫時搭點邊,這事兒就算是找到真兇了,你們打人的那一份,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得。」李成功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人,留下一個電話便讓胖子他們先走,自己隨後帶路直撲縣城。
青緣齋位於當時安縣最繁華的人民路上,古色古香的裝修讓這家店子非常的知名,安縣人都知道買金子上鳳翔,而買玉器則去青緣齋。這家店的老闆豁牙子會做生意,為人也以豪爽聞名,誰家孩子去點東西還給送個小銀飾,加上那張嘴又會來事,所以人緣還算得上一號。他一個外地人在安縣幾年之內就能混的風生水起,人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把這事兒給牽到他頭上去,這不,李安車子到的時候,那豁牙子一溜煙的功夫就從店裡鑽了出來笑吟吟地說道:「李老闆今天怎麼這麼難得上我這兒來坐坐,來來來,給你沏一壺鐵觀音,才到的新貨。」
「豁牙子!」一聲沉悶的聲音從另外一輛車的窗戶裡傳了出來,豁牙子一聽見這聲音那恨不得渾身就得打個哆嗦,他娘的,莫不是那個殺千刀的瘟神又來了吧,不是聽說他已經走了嘛?
不過人這都到了,豁牙子還能怎麼辦,只要硬著頭皮從兜裡摸出一盒煙來朝著那輛車走去,老遠就說道:「我說這一早上的聽見有喜鵲叫呢,感情這是有貴客到了啊,您胖爺可有陣子沒見著了,怎得今天還屈尊到我這小破店指教來了呢?」
這豁牙子的確跟胖子也認識,胖子在安縣混的時間太長了,比豁牙子甚至還早。他這人本就是倒鬥出身,那自然就免不了會去光顧豁牙子的鋪子,這豁牙子做生意是會做,但是他賺的錢太黑。一個罐子弄外面能值個八千的,他這裡收最多給人一百,鄉下人多半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就這樣,豁牙子還是坑了不少好貨吃了不少錢進去的,這就讓胖子非常看不慣。
有一次,有個老頭背了個小花碗到豁牙子那去堅定,說是自己家地裡刨出來的,這碗呢胖子也見過,一眼便認出那是一個明代的成化斗彩,這玩意可不簡單。擱在現在,沒八位數以上連面兒都不讓見,在那個年代就算是第一手也能值個百八十萬了。
可是這豁牙子黑到什麼地步,他硬是把那碗給說的一文不值,說就是民國時候普通人家老百姓吃飯的飯碗,最多就值毛把錢。那老頭一聽,這失望的,就把那碗直接送給了豁牙子,豁牙子還假模假樣的給人出了個路費。就這事讓胖子知道了,心裡那叫一個氣,做古玩的雖說是有個規矩,只要出手了就不能再管真假,真的賣便宜了你得認,假的我高價買回去了算我眼拙。不過胖子覺得這豁牙子就是個雜碎,這東西隨便在哪兒那都是夠那個老農吃一輩子的,你給人幾毛錢就給打發了,實屬坑人了,他就決定要去給那老農要個說法。
胖子是什麼人?他就是一惡棍啊,拖丁勝武給寄過來一堆「破爛」,啥叫破爛呢?就是碎了的古董,可別小瞧這東西,裡面有一件元代青花,一件宋代哥窯,還有一對乾隆時期的琺琅器,其中一隻是好的。這每一件要是不碎那都是極品,可碎了呢就是一堆渣子,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