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節
「我曾經遇到過,」查文斌說道:「曾經我的一個朋友身上就發生過逆轉時間倒流的事情,我不明白這種力量到底來自於哪裡,但是顯然它超過了我們的認知,有一種力量可以左右時間往回走,我們現在就這股力量的中間。你說時間不可以逆轉,但是我問你,時間能不能像一張紙一樣被折疊起來?」
「理論上可以,時間可以被壓縮和折疊,唯獨不能倒退。」陳震說道:「或許是我見識太少,也可能是人類現在的發現僅僅是停留在這一步。」
「壓縮和折疊!」查文斌道:「這就對了,這兩種方式都可以改變時間的印記,如果折疊的話,我們剛剛走過的路就未必是在這裡了,它以一種我們看不見的方式在運轉,速度之快超過了眼睛,以至於我們身在其中都無法感受道這裡的點滴變化,如果真是這樣,剛才胖子第一次進出可能是個檔口,這個檔口恰好這裡的時間沒有來得及發生變化,但是這一次他們進去之後,變化來得太快,以至於極有可能被困在裡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我們也不能進去了,」陳震說道:「沒有搞清楚這種檔口變化的規律之前,貿然進出,就有可能和他們一樣,所以必須先計算出兩次時間變化的規律。」
查文斌用腳尖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兒道:「這個簡單,你用手錶計時,我們測試兩次就能算出每次這個圈兒消失的時間,然後尋找規律!」
「等等!」陳震一抬手臉色便是一變道:「文斌哥,你看我的手錶……」
那是一直國產的上海牌手錶,這只表是陳震的父親花了一年的工分托人從城裡來回來的,在當時算是相當時髦的奢侈品。陳震讀了大學這只表便給了他當作了禮物,平日裡的保養那是相當的在乎,表除了隔幾天需要校對一下時間外還從未出過問題,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表上的秒針竟然在倒著往回走……
第九十一章 一條大溝
「難道時間真的是倒走的?」陳震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時間可以被壓縮或者折疊,唯獨不可以逆行,否則就可以穿越未來回到過去了……」
「你的表是機械的吧?」查文斌忽然問道:「機械表是齒輪的對嗎?」
「沒錯,它是上發條的,」陳震說道:「這麼多年來,這只表從沒有壞過。」
「我看它走的並不是準確的按秒,而是非常艱難的在往回倒,」查文斌說道:「雖然我不懂機械,但是也見過村子裡的水輪車,當水流衝擊水車的葉片時,葉片就會順時針的流淌,這是力的作用。你的手錶依靠彈簧齒輪的力量在按照順時針走,但是它僅僅是一個計時的工具,並不能代表時間,就和那個在河裡不停轉動的水車是一樣的,除非有一個力是相反的,可以扭曲水流的作用,抵消水流的衝擊並且大於這個力,那麼水車便會倒著走了。你的表也是這個原理,這個地方一定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在改變著什麼,但是我們身在其中卻不能發現,我想這與我們是用感官去判斷事物是有關的,人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都是欺騙自己的大腦,但是鐘錶不會,它是機械的,沒有思維能力,只要有力去影響它立刻就會體現出來。」
「用最原始的辦法,」陳震說道:「我用心來計秒,讀書的時候想家睡不著,經常會數數,後來數的多了基本也就能和鐘錶同步了,從現在開始,文斌哥,你做個記號,我來執行。」
「好,」查文斌點頭道:「我畫個三角形,就在這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人的眼睛無時無刻不是高度緊張注意著地面的圖案,生怕下一秒就會突生變故,這個圖案是不是就會和變魔術那樣的自動消失了。有些東西聽起來匪夷所思,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就不得不去接受這個現實。
當陳震心中默默數下「300」這個數字的時候,一眼眼的功夫,地上的圖案相繼消失了,被抹平的地面好像從未有人來過,從來不曾有人造訪過這裡。
「多久?」查文斌問道。
「五分鐘整,」陳震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地說道:「要不要再測試一次?」
「來不及了。」查文斌道:「估計也就是五分鐘,胖子先前進去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從現在開始,我們進去找人,五分鐘必須要返回,否則這裡極有可能會再次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變化。找不到就退出來繼續往裡,你一定要保持絕對的冷靜,算好時間,否則,」查文斌加重了語氣道:「我們有可能會永遠都被留在這裡。」
現在就是在和時間賽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至關重要的,誰也浪費不起。進去之後,查文斌看到了和胖子遇到的是一樣的,一個左一個右兩個岔口,在古代陰陽學說中,左為陽右為陰。查文斌的性格秉承了一點,在這種生死決策的時刻,他通常會選擇往右,也就是陰,他相信一句老話: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因為太極的原理,陰缺了再過去就是陽,只要咬牙挺過這一關,前面就是康莊大道!
所以胖子是瞭解他的,他選擇了往右,那麼這時候查文斌的選擇會是對的嘛?
「等等!」查文斌走到右側的那個入口時,眉毛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他極少會出現這種事情,上一次還是在七歲那一年。那一年的查文斌要去給馬肅風買酒,那時候的五里鋪還沒有供銷社,買酒得去鎮上,下午的時候他走的,臨走之前馬肅風正在呼呼大睡,他知道師傅沒有酒晚上是睡不著的。於是就拿了票和錢要步行十里路去鄰村一個供銷社裡,這段路他走過,也不止走過一次。
路過的地方有一片茅草地,除了茅草之外沒有其它多餘的地方,剛好在這裡他遇到村裡的一個人,那個人他認識,也是去鄰村的,於是兩人就作伴。那個人告訴查文斌,從茅草堆這裡往右走有一條小路,可以更快的到鄰村,能減少一半路程,只是那地方有不少墳包,問他怕不怕?
查文斌自小跟著馬肅風,這種神鬼之事對他來說可謂是耳熟目染,哪裡知道「怕」字怎麼寫。小孩子天性好奇,心裡一盤算,能夠早點回去那不是更好,於是便隨著那人走了。這一路上,夕陽西下,河邊微風徐徐倒也爽快,只是如同那人所言,那些茅草堆裡時不時的能夠見到的一些白色的幡,那是為了祭奠死去的人插上的。
到了鄰村買了酒,查文斌便要一個人回去,又到了兩個選擇的時候,他還想著剛才已經炒過一次小路了,那肯定隨著小路再回去是最快的。可這時他的眉毛跳動了一下,他覺得很神奇,怎麼自己的眉毛還會跳?
沒有意識到任何問題的查文斌拿著酒往回走,七歲的孩子手裡捧著酒瓶子,一蹦一跳的朝著回家的路趕去。初春時節,太陽下山是要快六點,四點半的功夫從供銷社出來,那山坡上還給太陽照得橙黃橙黃的,可就是那一次,他迷路了,迷失在一片茅草地了,四周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墳包,一直等到天黑之後,他依舊沒能走出去。
白天的查文斌是不怎麼害怕的,到了晚上,這河邊的風本來就冷,呼呼的作響。那些個茅草在月光下猶如鬼手一般在互相摩擦著,墳頭的白幡被拉的老長從他的臉上掃過,不知道是蟲鳴還是鳥叫,「嗚嗚」的聲音教他心裡不住的顫抖。
一覺醒來的馬肅風發現自己的寶貝徒弟沒有在了,這天黑就是再貪玩也該回來了,他對小文斌的家教還是相當嚴格的。出門一打聽,剛好遇到了下午的那個人,那人說查文斌是去給他買酒,怎麼還沒回來呢?於是一拍腦袋,估摸著查文斌是不是走小路了,這馬肅風當時臉就黑了,也顧不上訓人馬上就去找。
後來查文斌是給找到了,在一個墳包上,瓶子裡的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灑光了,人也昏迷著。他的師傅並沒有因此怪罪他,反而是在那天晚上難得的換了一身道袍出去了,聽說不久之後,那片地上便再也沒有長過茅草,再後來拆墳還田的時候那裡已經被改成了莊稼地。
其實,後來河圖跟我說的時候他說他師傅是命大,要不是有馬師祖的一塊玉珮估計連小命都能丟了。我問他為什麼?他笑笑說人都是有直覺的,尤其是橫死的人,在死之前通常是會有一些反應的,這種反應來自於第六感,預示著危險即將來臨。他告訴我,查文斌之所以會出問題主要是壞在他手裡的那瓶子酒,酒肉香燭這些東西,晚上一個人很忌諱拿著在外面走的,那些個髒東西很好這一口,這與他們平時的祭品是屬於同一類。查文斌大概就是因為這瓶子酒而遭受了飛來橫禍,那塊掛在他胸口的玉碎了,據說就是擋了他這一命才碎掉的。
因為曾經自己和死神有過一次擦肩而過的經歷,雖然時間過了很久,可查文斌卻記憶猶新。這一次眉毛的跳動是不是同樣的是一次警告呢?於是他臨時改變了主意道:「我們走那邊。」
進了這道口子,頭頂依舊是那些刻滿著的圖案,一路上很平常,安靜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心跳還有腳步聲。不多久的,再一次出現了第二道岔口,查文斌這一次還是選擇了往左,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這麼做。
這一趟的順利,出乎查文斌的意料,幾乎是拐出這個彎他就看見了眼前的光明,就像胖子描述的一樣,這裡綠草成茵,空中時不時還傳來鳥鳴,一派世外桃源的樣子……
「文斌哥,我們終於走出來了!」陳震喜極而泣,這一路上他可謂是死裡逃生,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重見天日之後怕是這小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辭了這份職,然後買張火車票逃回老家了。
查文斌何嘗不是,這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臭味,那頭發現在都開始結成了餅。真想痛痛快快的洗個熱水澡然後再美美的睡上一覺,睡他個天昏地暗……
「走!」他抱著懷裡的蓮兒堅定的往前面繼續走,這時蓮兒去拉了拉的他的手道:「文斌哥哥,你要幹什麼!」
「出去啊!」查文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用手刮著她的小鼻子道:「你難道不想出去了嘛?」
「往哪裡去?」蓮兒詫異道:「前面不能走了,那是一條大溝啊……」
第九十二章 皮影戲
「大溝?」查文斌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沒有看花眼啊,那明明就是一道出口,外面的天還是亮著的,那麼大的太陽……
陳震也不解道:「是不是這孩子在裡面受驚嚇太多了,講話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才驚嚇了呢!」蓮兒一下就從查文斌的懷裡掙扎著跳到地上攔在他們前面道:「誰也不許過去,你們肯定是被迷糊了,那明明就是一條大溝,不信的話你們看!」說罷,那孩子就拿奪過陳震手裡的火把,不等他招呼,往前走了幾步後使出吃奶的力氣一下子就把那火把給投了出去。
這孩子畢竟是孩子,力氣小,隨著一陣火光劃過,火把跟著也就飛出去幾米遠,本以為它會跌落到地上,然後重重的炸開一團火星。可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火把竟然徑直消失不見了,不一會兒,從地面上騰起一團濃煙,想必是觸碰到了哪裡熄滅了。
事實擺在眼前,任憑你如何去辯解也無法改變,當查文斌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就犯下了打錯時,他不由得開始為自己的腳步做了這短暫的停留感到欣慰。明白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受到欺騙後,馬上下意識的就念了一段清心咒,等到再次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綠色陽光的出口,正如同蓮兒所說,他們的前方不到五步遠,就是一條裂開的巨大豁口。豁口的寬度足有三十來米,從地下那若隱若現紅的炭火來判斷,這是一處有坡度大約在四十米深淺的裂縫,如果一腳踩過去,其結果那真是不能想像了。
「得虧的這孩子……」不過他轉眼就又暗自低聲道:「糟了,難不成他們就是掉下去了!」於是他馬上趴在那道霍口處開始喊著胖子的名字,除了一陣又一陣的回聲,便再也沒有其它了。
要說人倒霉喝口涼水都會塞牙,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兒,陳震心裡頭一直默念的數字一愣神就給忘記了,畢竟他也做不到一心幾用,這個人肉計時器算是白瞎出故障了。明白自己犯了錯,陳震低著頭跟查文斌說道:「文斌哥,我不太記得我們進來多久了,在看到出口之前是到了三分鐘,咱們這會兒估計又耽擱了會兒,再回去……」
這一茬,別說陳震,查文斌自己剛才都忘記了,人在緊張的時候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個點,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才想著往回走,這一轉頭就發現為時已晚,方才自己進來留下的那一串腳印已經不見了!
一個疏忽,似乎就要把自己逼近絕境,但是更可怕的還在後面。胖子和葉歡在哪裡?他們會不會因為一腳踏空……查文斌已經不敢再想,當機立斷決定道:「現在我要下去,不管他們在不在,我都要下去一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起走!」陳震這孩子真的是不錯,為了不讓查文斌分心,他還特地把蓮兒背到了自己背上,理由是他攀登會比查文斌要在行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