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節
過了約莫得有半分鐘了,還不見葉秋冒頭,胖子有些擔心地說道:「這小子該不會是嗆水給砸暈了吧!」
話音剛落,水面上一陣翻騰,葉秋甩著腦袋嘴巴裡吐著大口的水正在拚命往邊上游。風起雲甩下一條繩子把他給拉了起來,經過冷水的浸泡,他的臉色看上去是越發的蒼白。
胖子問他怎麼這麼半天才上來,葉秋答道:「我從未見過這麼黑的水,一絲光都不透。」
「黑?」賈道士轉身回頭看看那道瀑布,這幾天下雨,水挺渾濁倒是真的,忽然間他就看向查文斌道:「還記得洪村那個坑子嗎,最後你們在水中發現了,這裡會不會?」
這個問題不光是他,查文斌,胖子還有葉秋三人都已經想到了,他們都是那一次的親歷者,所以葉秋剛才刻意從高處跳了下去,也是想藉著這股力潛到下方去瞧瞧,無奈能見度實在太低,水勢又大,折騰了一會兒只能起來了。
「就算是有也沒辦,」胖子說道:「這麼大的水量砸下去就形成向上的翻滾,人在水裡本來就得不到什麼力,鬧不好稀里糊塗丟了小命是連屍首都發現不了的。除非你們一開始就能把這條暗河的上游截斷,不過看樣子也不太可能,這是在一座高山下方,無跡可尋,實在找不到我們也已經盡力了,差不多是該回去了。」
「回去?」賈道士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回去是不可能的,這尊雕像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已經到達了終點,只不過答案就在眼皮子地下咱們卻看不到罷了。不過文斌,是時候該你出馬了,或許我們都是無緣人,依你看你會從哪裡入手?」
「無從入手。」查文斌實話實說道:「如果你非要我來做這個終結者,倒不如告訴我如果找不到,你們羅門是否打算讓我們留在這裡陪葬。」
「你?」賈道士臉色一變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既然神話還有可能延續,那倒不如毀了會創造這個神話的人更簡單,按照你們的說法,那個人便是我,毀掉我便等於毀掉一切,至少這一世我查文斌不會再給你們帶來任何煩惱。」
一個沉默的人不代表他不思考,查文斌的大局觀從來都是頂級的,因為他是修道者,看得就是遠,很早這個念頭他便有了,和賈道士一樣,自進了這裡他也沒有打算就能全身而退。
不過他卻說道:「我家中還有妻兒,斷然是不會就這般的輕易送了自己的性命,況且我這幫弟兄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就這樣離去。即使你得手了,我死在了這裡又或者是死在了外面,他們依舊還是會找羅門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所以我不能死,我想試一試。」
「怎麼試?」
「把那面鏡子給我吧,」查文斌道:「曾經我認識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學者,他叫做顧清和,從事中華古文明研究的權威。當年我曾經有把那件事告訴他,試圖想要知道一切從那面鏡子開始的時候尋找到其中的點滴,根據我的描述,顧清和教授告訴我,這可能是一種透光鏡,一種可以看到某種肉眼看不到的事物,需要合適角度和合適的光線。只是很可惜,那面鏡子一直不在我手上,看著這池水,你難道不覺得有些眼熟了,它的圓與那鏡子的圓如出一轍,剛才我爬在這水邊仔細地看著,看著裡面出現了我們的倒映,你不妨拿出來一試。」
這是一個簡單的要求,賈道士自然是答應了的,坐在水邊,查文斌把那鏡子倒扣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期待,會有奇跡出現的那一幕嗎?很可惜,不管他如何地轉動著,那面鏡子裡映射出來的始終都是有些模糊的水流,在嘗試了諸多角度以後,一種挫敗感再次襲上心頭。
「查爺,會不會不是在這裡,咱換到別的地方去照照看呢?」
「別的地方?」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那尊雕塑,轉而又對著它上下不停地移動著,這裡面的光線過於昏暗,試了一番後還是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他還在堅持,隱約的腦海裡告訴他答案就在身邊,似乎唾手可得,忽然間,隨著鏡子角度的移動,查文斌好像是看見了鏡子中出現了一抹綠色,一閃而過,他的眉頭跳動了一下,立刻開始重新調整著角度……
第六十五章 透光鏡(一)
幾次,查文斌又都失敗了,看著他焦急的模樣,賈道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提醒查文斌道:「你若硬是要把這面鏡子看作是透光鏡的話,不妨就從它的背面去看正面,我讓他們把光線打到一塊兒,慢慢的移。」
「哪裡有看鏡子看背面的,」胖子道:「老頭可不要說瞎話又異想天開了。」
「是文斌的話提醒了我,」賈道士道:「羅門曾經發現過一塊魔鏡,是個西漢年間的物件,它最大的神奇之處在於,當把銅鏡對準陽光,反射出來的光斑中,竟會出現鏡子背面的影像。後來咱們的周恩來總理在博物館中看到這面透光魔鏡,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了解開這個謎團,更是用了十年時間。」
「那後來呢,破解了嗎?」胖子問道。
賈道士點頭道:「大抵的原理據說是弄清楚了,聽說是一種人和自然共同努力的產物。」
「還真有這事兒。」風起雲道:「這種工藝到了宋代就完全失傳了,唐代《古鏡記》中載:『承日照之,則背上文畫,墨入影內,纖毫無失。』《夢溪筆談》中記述『世有透光鑒,以鑒承日光,則背紋及二十字皆透在屋壁上,了了分明。』歷史上諸多文獻中的確是有透光鏡的說法,在八國聯軍侵華的時代,就有聯軍從紫禁城裡盜走了一面這樣的鏡子,西方的科學家也曾經研究過這種鏡子的原理,但是從古至今,從中到外,誰都未對這個千古之謎給出正確答案,沒有人去用實驗的方法來證實自己的猜測,更確切地說,還沒有人真正複製出與這種透光古鏡完全相同的鏡子來。」
關於這點,作者特意去查了一下資料,透光鏡是鏡體在受到徑向壓力P和彎矩M的作用時,在鏡體內產生殘餘應力。由於鏡體是一凸面體,在殘餘應力作用下,鏡體有拱起的趨勢。不過鏡體有一定的剛度,只有當鏡體磨薄到一定的程度,抗彎的剛度已顯著降低時,這種徑向壓力和彎矩的作用,才使鏡體變形而明顯地向鏡面一邊拱起。
當鏡體在拱起時,薄處變形就比厚處大,也就是薄處的凸起程度比厚處大。這就形成了透光鏡鏡面各處不同程度凸起的全凸鏡面。銅鏡在磨研時,鏡體各處的剛度以不同的速率在不斷降低,鏡體各處變形的差別越來越大。鏡面曲率的差異也愈來愈顯著,變成越磨越不平的鏡子。鏡面的這種曲率差異與鏡背的紋飾相對應,因此在陽光照射下反映出的明暗相間的圖像正是鏡背的圖像。
而在科學界的解釋和定義的當中有這麼一句話:運用凹凸透光原理的古代銅鏡製作工藝十分複雜,材料選用嚴格,研磨週期極長,自然形成表面保護層「玻璃廓」更需一個世紀的光景,因此透光鏡一直是宮廷用品,難以流行民間……
風起雲看著查文斌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見到這面鏡子時出現一些幻覺似得景象,我現在懷疑它可能就是一面透光鏡,不妨試一試。」
幾盞礦燈開始調整著角度,查文斌仔細在那鏡子的前後兩邊不斷的觀察與調整,可惜,無論是鏡子投射出來的光斑還是鏡子的背面依舊沒有出現什麼神奇的變化,彷彿這就是一塊普通的銅鏡,不具備什麼魔力。
查文斌有些洩氣,半蹲在地上有手撓著自己的頭髮,有一種挫敗感,那麼多條鮮活生命的逝去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也許並不是在這片雕像上,」風起雲安慰道:「也許是光線不對,咱們的礦燈亮度太高,若是用自然光或許就不一樣。」
「自然光?」胖子指著周圍那黑漆漆的一片道:「這地方千年不見陽光,再說了,哪個人會希望自己屍骨見光啊。」
「不對!」查文斌忽然起身道:「我想起來了,呂梁曾經跟我說過,他們在截流的時候曾經把頭頂這一片打穿過,估計後來又被重新封上了,如此隱秘的地下宮殿怎麼能輕易地就被當時的他們打穿呢?」
「老二!」胖子立馬喊道:「恐怕還要辛苦你一趟,你身手好爬上去再找找看頂部的位置有沒有人工填埋的痕跡,如果有,我這兒倒是有一些炸藥,給他娘的轟開了,就當是給找了個出去的路,咱們出去研究研究也能隨時再下來。」
頂部,距離地面幾十米高,葉秋只能再次披掛上陣,順著激流瀑布而上,經歷過前一次的緊張,似乎人人都認為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事實是無論再多麼的艱難,葉秋從不會最嘴裡說出來,那番骨頭分離的衝擊感誰又能保證說就一定能夠抗下來呢?
再次順著瀑布攀爬上去,葉秋帶著礦燈開始搜索著拱頂,果真在距離自己五六米開外是發現了一處明顯的岩石斷裂層。當年呂梁炸開這裡後發現水流過大,無法進行截流,便派人重新使用巨石和土方進行填充,幾十年過後,這一塊被人為鬆動過的地方都已經開始有植物扎根,粗壯的根系順著當年的裂縫穿了出來,餘下扎出土的部分都有大拇指粗細。
從這兒到那個部位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把炸藥安放到位的話,葉秋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躍,平行跳躍出五六米遠,然後一把抓住唯一可以受力的樹根。這裡得有前提,樹根足以承受瞬間的衝擊力,還有便是,他能夠在那一瞬間牢牢地握住,一旦空手,他將再次跌入那個深水潭,幾十米高的落差,雖說先前有過一次,可誰能不保證被這水下複雜的環境所困住,又或者被這水流帶進暗河捲到不為人知的地方去。
「這太懸了,」查文斌道:「石頭,你叫他先下來。」
「下來?」胖子搖頭道:「不是哥們我狠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看過那個距離,以老二的身手至少有五成把握,若是我們此時在下面干擾,我估摸著會分他的心。」
「沒錯,」風起雲補充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自亂了陣腳,我們得相信他,不過問題是如果他點燃了炸藥的話怎麼回去?」
「跳下來,」胖子道:「只能是這樣,而且爆炸產生後的碎片會統統砸到水裡,雷管的引爆時間設定為半分鐘,他需要在這半分鐘裡頭迅速游到安全地點,所以這件事只能是他去辦。」
葉秋可不會考慮那麼多,那道瀑布的位置水流極大,他很為難的才夠勉強穩住身子,五六米的距離換在平時的確不算是個大障礙,但是現在水流推動著人往前走,他大部分的力氣都要用作穩住身體平衡,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突然發力是很難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他決定換一個方式,他小心翼翼的捉住那些有稜角的石頭開始慢慢往瀑布出口的兩邊看去,經過一番搜索,在左邊的位置有一處小小的往內凹陷,就是那兒了!
身體開始順著岩石貼得緊緊的,一切可以附著力量的間隙都要被利用起來,下方就是轟隆隆的水流,而他能夠發力的地方更多的便是兩根手指和腳尖的一點。正是利用這麼一絲附著力,葉秋開始橫向向著那個凹陷處移動,他的身體不停的輕微顫抖著,不停地開始用腳尖盲目的搜索一切可以借力的下一步,這才是真正讓人看得心驚膽戰的部分。
「他要幹嘛?」胖子問道:「這太危險了,老子看得腿腳都在發軟了。」
「水流太大無法發力,」風起雲道:「他必須要有足夠的空間讓自己轉身,然後借助雙腿的力量騰空,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失敗我們只能是打道回府了。」
遇到無法借力的地方,寒月刀便被扎進了岩石的縫隙裡,就這還是千挑萬選才能有個合適的點,這當中的艱險就不再過多描述了,他終於是一腳踏上了那個小小的凹陷處。此處說大其實不過剛好能夠容納半個腳掌,還是向下有一定的斜坡,就這已經是附近能有的最好的位置了,他像個壁虎似得趴在那兒喘著大氣,不停的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
接下來才是重點,葉秋此時的姿勢是面向岩石的,他必須要轉身才能面對爆破點,在這樣幾乎光禿禿的岩石上能夠趴著已經是難得了,還要轉身的話正是不敢想像其中會有多難。每挪動一步就意味著一隻手臂的力量再減少,同時平衡還要向外傾斜,葉秋嘗試了幾次都發現不行,於是他打算賭一把,盡到最大力度把身體扭轉過來,以半側身的姿勢凌空發力撲向爆破點的樹根!
第六十六章 透光鏡(二)
這麼做無疑就是在賭博,狹小的空間內,能夠讓他發力的點只有那半個腳掌大還是向下的斜坡,用來穩住身子已是勉強,再加上橫向移動後他的距離還比之前遠了約莫一兩米,幾次權衡之下葉秋重複調整著呼吸,幾次瞄了那樹根的位置不停的測算著自己所需的力氣和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