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怎麼,你知道陳雲峰?」楊問有些詫異。
「哦,這個應該是剛發生的事情吧,哈哈。我有個朋友做記者,說是採訪過這件奇怪的案子,但是沒什麼結果。」我胡亂應付道。其實我並不瞭解這件案子,因為很多大案件老趙並不讓我參與其中。
楊問說道:「確實沒什麼結果。陳雲峰死的時候很奇怪。據他母親說,他在死前給她打過電話,但是電話裡聲音非常嘈雜,似乎有上百人在吵鬧,之後就什麼聲音都沒了。他母親十分擔心,趕緊回了家裡,這才發現陳雲峰已經死了。但更奇怪的是,那孩子身體膨脹,而且他手上還攥著一個DV。陳雲峰的母親見這情況不尋常,便趕緊報案。警方趕到現場後,播放了DV裡的錄像。」
聽到這裡,我也起了好奇之心,於是催促道:「怎麼樣,錄像是什麼內容?」
「錄像根本看不清楚,好像有許多黑影在晃動。錄像的背景聲音是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說話,能分辨出有年輕女子和一些壯年男子的聲音。然後有巨大的如同天崩地裂的聲音,隨後是一片哭泣慘叫的聲音。」楊問說道:「但據陳雲峰的母親說,法醫在解剖陳雲峰屍體的時候,竟然發現他的內臟全都被絞碎,整個體腔裡充斥著青銅人偶,那些青銅人偶就是那個箱子裡面的東西。」
我聽到這裡真心有點毛骨悚然了。剛才身體無法動彈的感覺依然鮮明。如果楊問說的怪案子真的存在,那麼,剛才那些青銅人偶難道是想進入我的身體裡?可是,後來為什麼我反而沒事,而且那些人偶都乖乖回了箱子裡?
想到這裡,我想起剛才胸前玉石的微弱光芒,不由抬手摸了摸那溫潤的石頭。難道是這東西保護了我?這念頭浮上心頭之後,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得,故事聽得入迷,連自己也相信了。
我問道:「既然這樣,那問題出在哪裡?陳起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死在屋裡?」
楊問說道:「據我的瞭解和推測,陳起是個賭徒,他為了還清自己的巨額賭債,打起了自己祖傳的這倆古董的主意。本來想把青銅人偶給賣掉,於是破禁開了木箱子,這才導致突然死亡。詛咒開始復活,自己的兒子遭難。這也就是為什麼陳起死後,他的大兒子也在很短的時間內暴亡。陳起還有一個小兒子。陳起的妻子怕厄運再次降臨在小兒子身上,這才找到我,將這些怪事全部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我疑惑道。
「這就是我找你來見識的原因了。你想不想見見靈體或者鬼魂?」楊問笑道。
「為什麼讓我見識?」我問道。
楊問說道:「我見你的那幾幅圖,以為你也是對這方面感興趣的人,所以想著既然有這機緣,不如帶你來看看。」
我聽後未知可否。這話聽著並不怎麼誠懇,但我想來想去也沒別的解釋。也許這楊問只是想交我這個朋友吧。
突然地,一陣轟鳴的鐘聲傳來:「噹噹噹噹……」
我嚇了一跳,罵道:「這他媽哪兒敲鐘呢?」
楊問笑道:「你進門的時候沒注意到客廳有個大座鐘麼?」
我想了想,還真沒有。進門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就被那人偶給吸引過去了,倒是沒留意到座鐘。我下意識地數了數響聲,不多不少,剛巧十二下。
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竟然凌晨了。
鐘聲響過之後,我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拿過楊問手中的手電筒,對著門外一照,頓時嚇了一跳。只見那偌大的木箱子邊兒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正是那些青銅人偶的頭顱。
手電筒的光芒一掃而過,那些人偶像活了一樣,紛紛看向我,露出詭異的笑容。
「活,活了?」我聲音有些發顫。
楊問將一張紙塞到我手裡,隨即放了一隻香爐在我腳邊,將兩道符抓在手裡,點燃。之後,對我說道:「如果不想死,就按照我給你的那張紙上寫的咒語念。」
我本還有些遲疑,但遲疑的時候,卻見那些青銅人偶竟衝著我奔了過來。這情景之詭異,讓我想起那著名的鬼片《鬼娃新娘》。
於是我舉起手電筒,費勁地看著那紙上的咒語,一字一句地念道:「八卦靈靈,統領天兵,六十四將報應分明,開弓架箭,發火連天,用吾心法,百萬用兵,開弓射箭,護佑護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陽間念出乾坤咒,陰間化做千萬兵,六十四將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邊念,心中邊罵:我這什麼時候成一神棍了??
只是我疑惑的是,這咒語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他媽念完了這咒語,鬼怪是不是都跑了?
不過這咒語似乎真的有了效果。那些青銅人偶像是紛紛中招一樣,嘩啦啦全部倒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我驚訝地揉了揉眼睛。沒錯,那些人偶真的不動了。這也太邪門了,難道原本被我認定為騙人把戲的咒語真的有神奇效果?
「這怎麼回事?」我轉頭去問楊問。但這一轉頭,正對上一張發黑的枯槁的臉。當我看清這張臉是誰的時候,額頭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
這張臉竟然是躺在地上,原本死了快上百年的陳三爺的臉!
也就是說,陳三爺活了?詐屍了??
我舉起手電照了照他的臉,見他雙眼無神,瞳孔全無,是死屍無疑。但是這死屍竟然伸出兩隻枯槁的手,掐向我的咽喉!
詐屍了!我頭皮一麻,幸好動作夠快,趕緊一蹲,躲過陳三爺的奪命一抓。我剛慶幸躲過一擊,卻見地下那陳起和陳起父親的屍體,也慢慢地動了起來。
集體詐屍了!我心中叫苦:這他媽真是上陣父子兵,死後也這麼一致!
我趕緊扯著嗓子喊道:「楊問!!你在哪兒呢?!」
依然沒有人回復我。我咬了咬牙,確信楊問並未在這個封閉的小屋子裡,於是趕緊幾步躥出去,手抓住那門的把手死命一拉,想把那門重新鎖上。
這個時候,陳三爺已經追了過來。在我拉上那房門的瞬間,陳三爺的手正巧伸了出來,堪堪地擠在門縫中。我看著那掙扎不已的枯槁的手,心中泛起噁心感。想來那已經是個死人了,也不怕再挨一刀。於是我狠下心來,掏出瑞士軍刀,向那枯手割了下去。
刀刃鋒利無比,這一刀下去,陳三爺的手便多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刺耳的奇怪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如人的慘叫,卻又不像,刺激著人的耳膜,聽上去十分難受。
我強忍著砍掉那只怪手,這才將門「光當」一聲關上。套上鎖頭之後,我才鬆了口氣。總算把那三個殭屍給關屋裡了。低頭看那只斷手,見它兀自躺在地上扭動不已,不由心生厭惡。
但是我這口氣還沒松徹底,便感覺脖子上一緊。我心中一涼,警覺心頓起,馬上去摸脖子上的東西。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脖子上多出來的,是設想中的幾道琴弦!
我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腦海裡不時出現無數頭草泥馬那傲嬌的身姿。我靠,為什麼這琴弦非要跟我過不去??就算我不會彈琴不知漆瑟為何物也不至於置我於死地吧??
我此次懷揣著一股極度想哭的心情。上次我已經試過用刀來割斷琴弦,但那琴弦絲毫未損,反而越勒越緊。這次他媽又來!
我用手徒勞拽了半晌,拽得手疼,也未拽動搖分毫。
熟悉的暈眩感再次襲來。脖子上疼痛難忍。我心中暗罵,難道我終究逃不過要死在這莫名其妙的琴弦之下麼?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恍惚聽到有人喝道:「權斬邪魔獨為尊,請神!」
隨即,我只聽一陣清脆的鳥鳴聲破空而來。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衝著我撲了過來。瞬間,我感覺脖子上一疼,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了一把,又好像被鳥兒啄了一下。但之後,窒息感蕩然無存。
脖子上的束縛消失之後,我貪婪地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這才將目光落到面前。我驚訝地瞧見一隻猶如小丹頂鶴一樣大小的鳥兒正落在我的面前,嘴上銜著幾道絲線一樣的東西。那幾道絲線如蟲子一般蠕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