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吃完飯之後,趙羽換了便裝,帶著我又返回濱江道,七拐八彎地找到一家娛樂城,到了一家麻將館門前。
進了麻將館之後,趙羽倒是不著急找人,而是在裡面轉悠半晌。正當我跟他轉得不耐煩的時候,突然有人走到趙羽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仔細看了眼招呼趙羽的那位,竟然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長了一張機靈的臉龐,眼睛清亮,似乎總帶著三分笑意。
「您來這邊吧。」那孩子衝著趙羽露齒一笑。
趙羽竟然也不多問,跟著那孩子就走。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只見那麻將館竟然還有後門,後門推開後,是一座放置雜物的庫房。我簡單掃了一眼,好像是些麻將桌,椅子之類的東西。那孩子上前將一張椅子移開,地下便露出一道暗門來。
那孩子拉開地下室的門,示意我們倆下去。
我看了趙羽一眼,見他毫不猶豫地走下樓梯去,我也便跟著下去了。進了地下室,我聞到一股子霉味,好像是雨天天氣返潮的那種刺鼻味道。
等到了地下室裡,見裡面是一間小辦公室的樣子,有簡單的書櫥和辦公桌,一個人正蹺著二郎腿坐在轉椅裡,背對著我們聽相聲。
趙羽咳嗽一聲,那人才驚覺有人進門,忙不迭地轉過椅子來。我打量了那人幾眼,只見是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相貌平平,看起來略有點眼熟……仔細一想,明白了。前幾天正好看到蕭敬騰的演唱會宣傳海報,這貨長得有點老蕭那尖嘴猴腮的意思。
「哎呦,您怎麼又來了?」那男人站起來,立即迎了上來:「坐坐,您坐。」
趙羽擺手道:「咱們見過多次,不需要多說什麼了。這次我只想尋找四個男人的下落,還有這位朋友,」說著,趙羽將我拉了過來:「他想知道一個叫羅真的人死前,接觸過的那架漆瑟是從哪兒來的。」
「這麼多問題啊。」那男人撇了撇嘴:「不大好辦啊。」
趙羽笑道:「錢不是問題。」
男人立即眉開眼笑:「那好。那四個人的生辰給我看看,還有那什麼羅真的。」
趙羽立即將一張紙遞了過去:「都在上面寫了。」
男人接過去後,神色也難得的正經起來。只見他按了下牆上的按鈕,那書櫥突然移向一旁,另一間暗室露了出來。
我只在一些古裝片中看過暗室,沒想到現實裡也有人這麼修建。進了這暗室,我聞到一股濃重的香燭味兒。等那男人點燃了裡面的蠟燭,我才看清,原來這地方竟然像寺廟一樣,供奉著神像,還有供桌,供品和蒲團。
地上一副圖案,是磚砌的八卦圖。
我問趙羽,難道他所謂的線人,竟然是個神棍?
趙羽笑了笑,說道:「我看你用那種槍,就知道你也應該是懂這點這些的。這位叫趙振海,不是什麼神棍,確切來說,是『陰陽渡靈人』。」
「陰陽渡靈人是什麼?」我不解地問道。這可是第一次聽這名詞。
「別人請神,他會請鬼,懂鬼語,問鬼一些陰陽界的消息。當然,也不能問出太多,但是只要簡單的一點信息,就能幫大忙了。」趙羽說道。
我聽罷半信半疑。眼前這位趙振海,其貌不揚,又似乎有點油嘴滑舌。真本事的話,難道他能像雨神那般呼風喚雨麼?
只見香案上有黃紙硃砂紅字的符咒,瓷器圓盤一個,還有一件道袍一樣的長袍子。這時候,那趙振海到了外間,喊剛才那男孩子去準備東西。準備的這玩意也夠奇怪:帶葉子的楊柳樹枝七支,無葉子的楊柳樹枝七支,而且吩咐要將七支柳枝削尖,尖口沾點蜜糖。還要準備祭奠先人用的那種金色紙張一千張,而且有嚴格的規格。
那孩子倒也伶俐,很快的就將這些東西準備妥當。看來這趙振海常接這種活兒。準備完畢後,他上前去點燃香爐裡的清香三支。
這香燭一點燃,香火味更濃了。我看了眼趙羽,見他一臉正經,心想難得他也信這一套。雖然我也漸漸相信這世上的鬼神之說,但神棍和真正懂行的總是參差不齊,眼前這位擺的譜挺大,不知是不是有真本事?
只見趙振海收起笑容,披上那放在香案上的衣袍,開始走步,同時手拈訣,口中振振有詞,不知念了些什麼。這時候,我仔細看了看他的手指,見他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甲下,看樣是典型的電視劇造型,倒是拉風兼有型,但是靠譜麼?
我低聲問趙羽道:「這什麼啊?能行嗎?」
趙羽卻一臉正色道:「這叫勘鬼訣。仔細看著就行了。」
沒多會兒,我覺得週身刮起一陣涼風,心中不由一動:難道鬼來了?聽說這貨就是靠請鬼來打探消息,就跟現在年輕人沒事喜歡玩個筆仙碟仙一樣。
我想起吳聃說,只要我凝神靜氣就可以看到鬼影,於是不由閉了閉眼,排除雜念,再次睜開的時候,果然看到趙振海的週身有隱隱的鬼影在動。
聽說鬼的形態跟其本身靈力是成正比的。惡鬼凶靈能夠保持人形,夜晚出來作祟。弱一點的就沒這麼大能耐,但是也能看到他的影子;最弱的是,他想讓人看到他,人家也看不到。多半的鬼是這樣的。想來趙振海這貨也就是找了些孤魂野鬼,四處飄蕩無依的,許以好處,撒點紙錢,換點陰陽界的消息。
果然也不出我所料。等他做法完畢,便將案子上的那一千張紙張全部丟到火盆裡點燃,燒成灰燼,而那些鬼影也便隨之消失了。
趙羽忙迎上去問道:「怎麼樣?」
趙振海皺眉道:「你要找的那四個男人,很不幸的,已經死了。」
「死了?」趙羽有點愕然:「怎麼死的?」
「被什麼東西勒死的,而且死在千里之外的安徽。」趙振海說道。
「安徽?」我吃了一驚。這四個男人被勒死在安徽某地,這事兒莫名地讓我聯想到我被琴弦差點兒勒死的往事。
「具體什麼地方知道麼?」趙羽追問道。
趙振海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嘿嘿笑道:「知道是知道,但是——」
說到這裡,他突然閉嘴不說話了。趙羽笑了笑,將幾百大洋塞進趙振海手裡,說道:「你說吧。」
趙振海眉開眼笑道:「就死在安徽宋家村的村口大樹旁,你要是不信,去看看就行。」
這一句話頓時如驚雷一般讓我不由打了個激靈。
趙羽也有些愕然:「死在千里之外的安徽?這倒是奇怪了。」
趙振海冷哼道:「你要是不信也就罷了。但是你找我的這幾次,我哪次說錯過?」
趙羽問道:「那漆瑟呢?是從哪裡來的?」
趙振海說道:「這個問題倒是簡單,而且也很巧。宋家村那棵樹下,應該有座古墓。漆瑟就是從那地方被盜出來的。應該是在某處保存了幾年,又被人展示於人世間。到底如何,就得你們去細細查訪了。」
我聽罷只覺得愕然。這世上巧合之事竟然有這麼多。
我見這趙振海倒是有點神通,便又呵呵笑著塞給他一點錢,問道:「既然你這麼厲害,我跟你打聽個人。這人叫阮靈溪,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