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節

  我們倆找到吳聃,將這案子講給吳聃聽。吳聃聽罷,說道:「你還別說,這處凶宅的傳聞吧——我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吃驚道:「師父你開啥玩笑,這處凶宅連我這個外地人都有耳聞。」
  吳聃說道:「因為我跟你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我聽說的是這樣:海天路那套凶宅易主過幾次,最後一個業主從前幾年的春節前買下卻立即就要出手,扣除裝修清掃時間,真正入住時間兩個月不到。最後這個主人,有點錢,當年開一輛富康,平時很狂很愛吹牛逼,也摳門。他得知海天路有超便宜的房子,就馬上決定要買。有人知道這房子是凶宅啊,就提醒他是否請人一起看看,這人也嗤之以鼻,說神五神六都上天了什麼時代了還海相信鬼呀神的……於是壓了壓價,立馬就成交了,前任業主如釋重負,吹牛逼這人如獲至寶,買方賣方都歡天喜地過了個年。這人買這套房子,一是置業投資,二是用來養了個二奶。他給房子重新裝修一下,住進去一段時間,倒也一切正常。就突然一天晚上,對,還真是這鬼節的時候,來事了。
  這人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莫名其妙醒來,聽到客廳有人哼歌,起初以為是他那二奶,可二奶在一旁睡得正香,看下時間凌晨兩點多,仔細再聽,歌聲確實是客廳傳來,而不是外面或鄰居家的。後來聽他跟人說起來,說那唱歌的聲音不高但尖尖的,旋律好像是《女人花》。然後他就起床,想看個究竟。」
  「據說他走到客廳開燈,但燈可能是壞了,一直明明暗暗地跳動,就是亮不起來,藉著燈一閃一閃的,這人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紅衣服的少婦,臉很白,口紅很紅,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樣,瞳仁很小眼白很多,手裡好像還抱著一隻哈叭狗。這女人正哼著《女人花》,聽到有人進來,就拿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吳聃說道:「這位平時很拽的牛逼人當時也嚇壞了,反身跑回房間把門反鎖,就去推醒二奶。但是那個二奶背朝他睡得很香,他就把她扳過來,卻發現不是他的二奶,而是客廳的女人。當時給這孫子嚇暈了。等他再醒來時已經陽光明媚,到了中午,他翻身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穿好衣服,收拾好手機錢包本本閃人。那個二奶從此精神恍惚,現在好像還在瘋人院呆著呢。」
  我聽了吳聃的話腦補了一下。如果我跟趙羽晚上睡在那凶宅的話,半夜醒來聽到歌聲,我一拽趙羽,發現身邊躺著的不是趙羽,而是女鬼……
  想到這兒打了個寒噤。太他媽嚇人了。
  我苦著臉說道:「師父啊,歐陽磚家讓我們明天晚上住那凶宅去。」
  吳聃說道:「去吧,明晚鬼節,多熱鬧啊,晚上還能跟人湊幾桌麻將。」
  我說道:「師父,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啊。」有鬼也有人幫忙啊。
  吳聃想了想,說道:「行,我得準備準備。我也挺好奇什麼鬼這麼厲害,殺這些小姑娘做什麼。」
  趙羽此時說道:「吳叔,其實有一件事情比較奇怪。那個凶宅的第二任屋主是個女人,信奉道教,據說當年還是紫陽真人的徒弟。這些消息是歐陽長官查到的,我想應該沒錯。」
  吳聃挑了挑眉毛,說道:「真的?那更得去看看了。老道的女徒弟,聽著怎麼有點喪失呢。」
  有吳聃的加入,我感覺心裡也有了底氣。於是我們幾個忙活著準備明晚去住的東西。同時,我查了一下凶宅的第二位女屋主。當然,資料都是獵靈局傳給我們的。
  第二任女屋主叫於水紅,跟趙羽剛才說的差不多,這女人信奉道教,年紀也不大,不超過三十歲的模樣。資料上說是她得了抑鬱症,所以跟丈夫離婚,自己租住在這個鬼屋裡,不過也許是信奉道教的緣故,她倒是不怎麼怕這凶宅,住了挺長時間。
  於水紅的抑鬱症起因是喪子之痛。說是她自己小孩死了,一直沒接受這個事實。孩子得白化病死的,生下來就全身發白,長得畸形。沒幾個月就病故。
  之後這女人就不正常了,後來信奉道教,也許是為了找個精神寄托。據說還有挺高的造詣,有時候會出去到寺廟裡跟人講道。不過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後來,大概是在寺廟講道的時候偶然認識了紫陽真人。也不知紫陽真人這種BOSS級別的道法高人抽了什麼風,就收了這個女弟子。從照片上看這女人很普通,不好看也沒氣質,好吧只能說也許有邪惡的慧根麼。
  但是於水紅生前並無任何不良記錄,沒犯過罪什麼的。看來邪惡道長的弟子也不一定是壞人。
  但是我卻不理解為什麼這女人死後卻在凶宅不肯走。吳聃說的那個前任屋主看到的客廳唱歌女,難道是她麼?想到吳聃說的抱著白色京巴狗的女人,我不由打了個寒噤。
  於水紅的孩子得了白化病死的,這白色的所謂京巴狗,不會是她抱著一個畸形的小孩吧……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惡寒。
  我再次看了看於水紅的照片,這女人照片上穿著紅色的復古旗袍樣式的外套,讓我越想越發毛。想起明天還是個鬼節,更覺得晦氣萬分。
  吳聃此次準備了不少東西,紙錢,香燭,桃木風鈴好幾隻。更搞笑的是,他借了三隻黑狗回來。純黑色的狗不好找,黑狗狸貓,是辟邪的上品。吳聃只找了一隻大黑狗,給我和趙羽一人塞了一隻半歲大的小黑狗。小狗呆萌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特無辜。
  小冪在一旁看了看,撇嘴道:「沒斷奶的樣子,能辟邪麼?」
  我笑道:「這東西抱著玩兒也好啊。」
  吳聃擺手道:「別小看小黑狗。小的東西有時候更純淨,比如小滿這小傢伙,能看到很多我們都看不到的東西。小黑狗辟邪是其一,另一方面也是探靈專家。它們的感覺比你的視野範圍要快速準確。」
第四百九十五章 處女之血(下)
  「那我們還要狐狸幹嗎?」我瞥了小冪一眼。
  吳聃說道:「那還能給它扔了?今晚來的鬼不少,多幾隻神獸看著也不錯。」
  這次晚上要去住凶宅,吳聃也準備了不少東西,紙錢和元寶等等必不可少。據他說這是給孤魂野鬼的買路財。一到了晚上,我們幾個大包小包地往海天路凶宅走過去。
  等到了海天路上,發現整個小路的路燈都沒亮幾個,只有路口的樓房有燈光,有人居住的模樣,往深處走,各個窗口都是漆黑一片。
  路口已經有人在燒紙。畫圈灑酒灑水,還有的人在自家門口焚香,把香插在地上,一大把,這象徵著五穀豐登,叫「布田」,走過路口的時候,香煙繚繞。這一天,海河附近也有放水燈活動,所謂水燈,就是在一塊小木板上扎一盞燈,多數都用彩紙做成荷花狀,叫做「水旱燈」。按傳統說法,水燈是用來給那些冤死鬼引路的。燈滅了,水燈也就完成了把冤魂引過祭祖奈何橋的任務。這幾年政府為了市容市貌不太允許放河燈的活動,前幾年特別多。
  走過這條街,發現唯一的倆店舖也都關了門,看來這是懂的晚上把街道讓給鬼。街道正中,還有人擺了一張香案,香案上供著新鮮瓜果和一種叫「鬼包子」一樣的玩意,送給孤魂野鬼的。以前,這種香案到處是,有個說法,叫做「百步一案」。一百步一張香案,鬼比較多麼。不然造成哄搶,這多不好。以前在這種桌後都有道士唱人們都聽不懂的祭鬼歌,這種儀式叫「施歌兒」。現在是沒了,但是今天我們看到的這個桌子比較奇葩,不知誰放的,居然在桌子上放了一隻錄音機,老式的,重複播放一首歌,估計就是從哪兒錄來的祭鬼歌。
  這地方比較凶,看來住這的人們也比較講究。我們到達凶宅的時候也才晚上十點,路上空蕩蕩的確實鬼影兒也沒一個。據說十二點前後就特別熱鬧了,坐等。
  進了凶宅,發現裡面啥都沒有,四處漏風,屋裡陰氣四起,好歹是夏天不怕冷,比外面低了好幾度的樣子。不過好處是,不必掛蚊帳了,蚊子一個也沒有。
  我們剛鋪好睡袋,就見那隻大黑狗開始在屋裡繞圈,左撓撓,右撓撓,十分不安分。我仔細看了看四下的情景,表示沒看到什麼鬼出現。但是大黑狗一直在撓牆角,並不住地嗚嗚哀叫,好像是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我懷裡的小狗也在嗚嗚叫,探頭看著那大黑狗。小冪此時說道:「我聞到這屋裡一股怪味,霉味,還有血腥味兒。」
  我盯著牆角看了看,並未發現有任何血氣。但是幽冥眼的視野範圍是有時間限制的。也就是說在近期發生的血案現場,血腥氣未散,能看到紅色血光。但是等血跡慢慢被歲月沖刷埋沒掉,眼睛變看不到了,但是這些嗅覺靈敏的動物倒是很可能聞到一絲絲血腥味。
  我見黑狗對著其中一角一直在刨。但是那牆角雖然有裂縫,可能是石灰等東西混合而成的,根本刨不開,於是黑狗轉過頭看著我們。
  趙羽說道:「吳叔,好像牆角有東西。」
  我們幾個蹲過去看了看,就見那處牆角彷彿多了一塊似的,大概是牆體曾經開裂,有人又抹了新的石灰上去。但是現在又裂開了,而且確實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從裡面傳出來。只是這氣味跟空氣中的霉味兒混合,若不是湊近了聞,真不覺得有任何特別。
  我提鼻子聞了聞,立即被頂了回來:「我操,怎麼這麼臭!!」
  吳聃呵呵笑道:「因為我剛才放了個屁。不信你聞聞。」說著,從我這邊扇了扇風。我頓時作嘔。
  這時,時間將近十一點了。我見外面天色更黑,街上也便慢慢多了一些鬼影。路口的人家全部熄燈睡覺。這整條街頓時成了黃泉路。
  我見窗外也是鬼影重重。吳聃說道:「咱們多少燒點紙,跟來往的鬼打好關係,這樣如果有某個女鬼出來害咱們,對付她一個的時候,其他鬼也會來幫忙。」
  我笑道:「師父你這話靠譜麼?」
  吳聃說道:「鬼比人講信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比如趙振海干的那行就是這類。多半的鬼比較尊崇這個原則。就像咱們散了買路財,其他鬼收了的話就不會來多管閒事。」
  於是我跟趙羽幫著吳聃鋪開帶來的紙幣。這買燒紙也有要注意的問題,比如不要買那種成摞的印刷品,一張就好幾億,那錢不實,都不如舊盧布、越南盾值錢。
  這樣一摞在下面連根冰淇淋都買不了。太毛了。但是地府下面有不少討債鬼,死皮賴臉地跟你要錢,不給就磨你,所以有時候燒點這種也能對付他們。
  真正值點錢的是黃草紙,鋪開後拿一張一百元的真錢在紙上壓,這一百元就是個戳子,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排一排的蓋上去,直到把整張紙鋪滿。這樣的燒紙在下面才是硬通貨。錢才實成,揣在兜裡才有面子。
  吳聃拿出一打黃草紙,冷不丁對我伸出手來:「給張一百塊的毛爺爺。」
《靈異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