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見甄雪爬了上去,蕭凌虛拽了聞南一把,將他也拉到了兵器前,「到你了!」
  聞南點點頭,踩著兵器爬了上去。
  見同伴安全爬上了舵艙,蕭凌虛也想如法炮製。就在他爬到一半時,甄雪忽然指著蕭凌虛的頭頂叫道:「小心你上邊!」
  蕭凌虛抬頭一望,只見上方的一枚鐵劍上,已經爬滿了無數紅色的肉線。它們正在緩緩地移動,像是一條條紅色的水脈,隨時會流下來。
  蕭凌虛趕緊揮舞手中的「白金鉞」打掉了那把鐵劍,然而還是有一些子母血蠱沒有被除掉,鍥而不捨地侵佔了一個鐵殳。
  蕭凌虛揮舞著手中的「白金鉞」,打掉無數蠕動著紅線的兵器。然而那些帶著子母血蠱的兵器好像越來越多,斬掉一個出來三個,就是不想讓他爬上去。
  蕭凌虛左打右劈之間,精神稍微鬆懈,法力頓減,空中的兵器紛紛被頭頂的磁石吸了回去。他一腳踩空,眼看就要墜入子母血蠱之中,幸虧聞南果斷地伸出手來,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才騰出另一隻手,用「白金鉞」勾住地板的邊緣,躍了上去。
  安全著陸後,蕭凌虛趕緊破壞了龜馬之間的棋局,只聽見頭頂和地下依次傳來了「轟隆」兩聲巨響,頭頂吸附著兵器的磁石和地下的暗門同時消失,子母血蠱危機這才解除了。
第二十三章 黃雀之謀(2)
  變故來得突然,前後不過幾分鐘,卻顯得激烈而又漫長。三人驚魂稍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直到天地徹底恢復了平靜,確認不會再有危險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邵紫郎死後,這些子母血蠱就不會再出現了。沒想到它們竟然又出現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聞南說著看了看甄雪和蕭凌虛。甄雪的臉色看起來異常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而蕭凌虛則好像在思索什麼,面色凝重。
  半響,才聽見蕭凌虛開口說話:「我想,邵紫郎並不是這些子母血蠱的控制者。在他的身後,還躲著一個人。那個人才是這些子母血蠱的主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聞南不解地問道。
  蕭凌虛沉吟了片刻,將他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我一直感到很奇怪,邵紫郎只是個半路出家的修行之人,就算他天資聰慧,刻苦努力,短短幾年時間,他能學會普通的中級的降術和蠱術就已經可以驚為天人了。然而一直以來,和我們暗鬥的卻是一個頂級的高手,從『附肚童神』到『陰陽降草』再到『子母血蠱』,這些頂級的降術和蠱術他無一不通,無一不驚精,就算是我有時候也不是他的對手。」
  聞南皺起了眉頭,說:「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物在幕後幫著邵紫郎?」
  蕭凌虛點頭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陸麗娜的小說?在她的小說裡提到了一個把邵紫郎的腿弄瘸的人。他的法力似乎極其高強。而且後來他好像和邵紫郎聯手了。」
  「莫非你懷疑那個人也在船上?」
  「很有這個可能……」蕭凌虛的話還沒有說完,舵艙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童童滿臉淚水地跑了進來。
  只見她的手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打穿了,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的衣服。她捂著受傷的手臂,一邊向聞南他們跑來,一邊回頭後望,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逐她。
  見此情景,聞南馬上奔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這個可憐的孩子,「童童你怎麼了?」
  童童瑟縮在聞南懷裡,眼神惶恐地望向了甲板的後方的,口裡依依呀呀:「叔叔,甲……甲板上……」
  三人被童童拉著,來到後甲板。但見全船的人都圍著那七口烏木棺材,不知道在幹什麼。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蕭凌虛發現那七口棺材的位置已經發生了改變——它們竟然被排成了一個人形。
  蕭凌虛不覺一震,他正想上前看個究竟,圍著棺材的眾人忽然全都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蕭凌虛這才發現大家的樣子非常奇怪。
  他們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有一個食指粗細的窟窿,卻不流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他們的身上傳了出來。他們高高地舉著雙手,腳下的步子生硬而蹣跚,就像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喪屍,隨時準備擇人而食。
  「他們怎麼了?」甫見那群齜牙咧嘴的人,聞南幾乎傻在了當場,他怎麼也想不到不久前還好端端的難友們現在全都變成了凶神惡煞。
  「這些人可能被降術控制了。你們快退到我身後!」蕭凌虛說著,將同伴護在了身後,四人緩緩向後退去。
  他們一動,對面的一群凶煞也搖晃著跟了上來,嘴裡嘁哩喀喳地也不知道是磨牙還是什麼別的聲音。
  四人被逼得步步後退,眼看就要掉下船去。聞南急切地問道:「現在怎麼辦?」
  「我拖住他們,你們趕緊找個地方掩護起來!」說罷,蕭凌虛聚足精力,雙手在船舷上一拍,只見一陣青光閃過,八根「青木針」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蕭凌虛手握「青木針」對聞南喊道:「快走!」
  聞南應了一聲,一手抱著童童,一手拉著甄雪向後退去。
  蕭凌虛見他們開始行動,舉起「青木針」,瞄準了離他最近的金老三準備將針射出。不瞄不要緊,這一瞄,蕭凌虛的冷汗就下來了。金老三的死穴上竟然有一個食指粗細的窟窿,他竟然已經死了!莫非是傳說中的屍降?
  就在蕭凌虛愣神的當口,金老三忽然向前跳了一下,蹦起老高,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
  蕭凌虛咆哮一聲,抄起「青木針」扎向了金老三。金老三卻不懼不畏,一低頭,躲開了蕭凌虛的攻擊。蕭凌虛不覺一愣,趕緊把「青木針」收回來準備繼續再刺,手腕卻被金老三死死地鉗住,瞬時便劇痛難忍,手腕都像要被扭斷了一般。
  不過蕭凌虛畢竟不是一般人。右手被擒,他趕緊揚起左手,一個手刀,照著金老三的後腦勺就是一下。蕭凌虛把全身的勁都使出來了,誰知金老三竟如懂得絕世武功一般,就在蕭凌虛的手刀距他還有一寸的時候,忽然把腦袋一歪,很輕鬆地躲開了。
  這一下,就連蕭凌虛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被「屍降」控制的屍體竟比活人更加靈敏,要是金老三還活在人世的時候,他根本躲不過自己的這一下手刀。看來他只能另想辦法了。
  想到此處,蕭凌虛使勁兒地扭過頭,用嘴銜住了五根「青木針」,從手中抽出來,瞄準了金老三的五處要脈,飛針而出。蕭凌虛這一招是利用了「青木針」不走陰陽的特性,將聚集在金老三的心陽脈、丹田脈、衍首脈、土門脈和定通脈中的陰氣從惠頂和足陽二脈排出體外的「扎穴洩陰」之術。
  但見「青木針」不辱使命,正中目標。金老三體內的陰氣被瞬間洩盡,他身子一矮,倒在地上,身體上發出了一股惡臭,皮膚已經由黃變黑,腐爛程度在一瞬間加劇了數倍。
  眼看「屍將」之術被破,蕭凌虛不覺一振,一馬當先地沖在了前面。「青木針」頻頻射出,青色的針芒晃眼即逝,留下的只是倒地的降屍。
  死裡逃生,大家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兒喜悅。他們頹然地靠在船舷上,腦海中閃過的都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孔。船上這些生死與共的日子已經在眾人之間建立起了一種微妙的感情,聞南和甄雪不知道這些人早已死了,他們以為是蕭凌虛下的手,不免有些傷感。
  「除了殺死他們,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甄雪傷心地看著蕭凌虛,眼睛裡溢滿了淚水。
  「是啊!」聞南雖然知道蕭凌虛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但他還是感到很難過,「你說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一切,可是現在,船上的人全都死了,如果真的有幕後黑手,他在哪兒?莫非在那些死了的屍體裡嗎?」
  當蕭凌虛聽到「在那些死了的屍體裡」這幾個字,全身忽然一震,本要出口的解釋瞬間卡在了喉頭。他猛地轉頭走進了屍堆之中。
  「蕭凌虛,你幹什麼去?」聞南大吼一聲,追了上去。甄雪也帶著童童跟了上去。
  只見蕭凌虛進入屍堆之後,俯下身子,一一將地上的屍體檢查了一遍。半響,他才站起身來,凝望著費思明的屍體,沉聲道:「費局長不覺得地上很冷嗎?」
  話音剛落,只聽見「死去」的費思明發出了一聲悶笑,隨即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是你?」
  「費思明?」
  聞南和甄雪異口同聲地驚叫了起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已經被蕭凌虛「殺死」的費思明會死而復生。
《諦聽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