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那他的家屬呢?」這一次我們兩個人又是同時開口,小高護士見我們這種默契不禁微微笑了笑,說道:「我來這裡工作也四五年了,可是從來沒見過他的家屬,只是每個月按時有人打來一筆錢,這樣醫院才一直護理著他!」
  「你們沒見過給他打錢的人嗎?」這一次從樂樂趕在我前面問道,然後笑著看了我一眼。
  「沒有!」小高護士接著說道,「其實他在我們療養院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不光是我們,比我們先來的人也沒有見過他的家人,只是聽人說每個月都會有人按時打錢,想必一定是他的家裡人,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估計他的家人也是看他恢復無望,所以只是給些錢了事吧!」
  「而且,說實話,這個病人其實很特別!」小高護士想了想接著說道,「雖然都說他是植物人,但是聽之前的老護士說,他其實不算是一個真正的植物人,因為一般的植物人是毫無意識的,可是他不一樣,他像是一隻在沉睡,身體偶爾可以動,而且還有人聽到他說過話,像是夢話一樣。」
  「你見過他說夢話嗎?」這一次我搶在從樂樂前面問道。
  「嗯,見到過一次!」小高護士點了點頭說道。
  「什麼時候?」從樂樂追問道。
  「就是在昨天晚上!」小高護士有些激動,她接著說道,「昨晚本來不是我值班,不過因為姐妹臨時有事,找我來換班。我半夜查房的時候,忽然聽到這屋子裡有動靜,因為之前曾經聽人說過這個怪異的病人,因此那會兒好奇心勝,就走到門口,剛到門口就隱約聽到他在喊著,走,快走。」
  「走,快走?」我疑惑地重複著她的話。
第二十二章 密宗壇城2
  「走,快走?」我疑惑地重複著她的話。
  「嗯,只有這幾個字,然後我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就平靜下來了!」小高護士的話讓我對裡面的孫明更加好奇了,我忍不住輕輕地推開門,這間病房很簡單,一張單獨的床,床頭擺著各種醫療設備,旁邊一把椅子,窗子開著,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安詳的躺在床上。
  只是這張臉絕不是我見過的那張,他不是我認識的孫明,雖然如此但是卻讓我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而此時空明大師卻完全愣住了,他盯著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一行渾濁的眼淚緩緩從眼眶流淌出去,然後一個箭步衝到那病人的身邊,緊緊抓著病人的手說道:「孫明兄,你怎麼成了這樣?」
  「大師,他是你認識的那個孫明嗎?」我和從樂樂疑惑地望著空明大師,只見空明大師深深地點了點頭,「他就是孫明。」
  空明大師望著床上躺著的人楠楠地說道:「當年他對我和你爺爺有救命之恩,而且那一段時間我們經常見面,不會錯,他確實是我認識的孫明,不過……」空明大師惋惜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孫明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高,能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嗎?」從樂樂怕小高在不方便,於是輕聲對小高護士說道,小護士微笑著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見小高離開,從樂樂才皺了皺眉,一面思索一面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明月,你有沒有感覺很奇怪?」
  「嗯?」我疑惑地望著從樂樂,說實話,現在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出我們之前的想像,奇怪的地方簡直太多了。
  「眼前這個孫明顯然不是昨天和我們在一起的那個,那麼那個人是誰啊?」從樂樂接著說道,「還有,你曾經和我說過,你爺爺在過世之後曾經留下了一大筆債務,而這個孫明每個月都有人按時打錢,有沒有可能那個打錢的人是你爺爺?」
  其實當時在小高護士說起這個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同樣的猜測,是的,我爺爺常年深居簡出,怎麼會在臨終的時候留下一大筆債務呢?我想這應該是唯一的解釋,而且想要證明著一點應該並不難,父親也說他們正在調查那筆債務的去向,應該不久便會有結果。然而最讓我感到頭疼的應該是,孫明怎麼會變成這樣?而且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孫明究竟是誰?是人是鬼?為什麼他要以孫明的身份來和我接觸?
  見我陷入沉思,從樂樂也不打斷,繼續思索著。過了好一會兒,空明大師才從悲痛中回復過來,正在這時孫明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空明大師的身體猛然一顫,我和從樂樂不約而同的向床上望去,只見孫明的胳膊此時已經半露出來,在他的胳膊上露出紋身的一角。
  空明大師眼前一亮,立刻將他手腕上的衣服向上翻了翻,那紋身越來越大,像是捲曲在一起的蛇,而那些蛇的身上的花紋有些像是花,有些又像是一些奇怪的宗教符號,紋身一直綿延而上。空明大師將他另外一直胳膊的衣服也捲了上去,那一面也是一大片紋身,這些紋身千奇百怪,讓人歎為觀止。
  「來,幫我個忙!」空明大師說著便將孫明身上的衣服一點點的脫掉,露出整個上半身,這時那些紋身更加明顯了,是從雙臂一直延伸到孫明的後背,我幫著空明大師將孫明整個身體都翻了過來,在孫明後背的紋身簡直就像是一座城。
  「吉廓!」空明大師驚呼了一聲。
  「吉廓?」我不解地望著空明大師,而他卻雙眼圓瞪著盯著孫明後背上的那些紋身。
  「吉廓,是藏語,應該叫做壇城。」從樂樂的目光也完全落在孫明背後的紋身上,她接著說道:「這種起源於印度的密宗修法活動,那時的人為了防止邪魔入侵,就在修法場地築起圓形和方形的土壇。」
  「你怎麼知道的?」我好奇地望著從樂樂。
  她泯然一笑道:「我可不是宅男,曾經我去過一次拉薩,當時見那些和尚用沙土在地上畫的壇城,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把壇城紋在了身上!」
  「我想他是在出事之前,已經預感到了危險,所以才這樣做的!」空明大師雙手合十皺了皺眉說道,「恐怕如果不是身上紋著的壇城,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是五年前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我疑惑地說道。
  「是啊,你五年前究竟經歷了什麼?」空明大師對著躺在床上的孫明說道,就像是兩個人在聊天一樣。
  在病房裡足足呆了一個小時,空明大師最後決定留下來照顧孫明兩天,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多年之前的朋友,再次見面的時候,一個人已經躺在病榻之上了,而從樂樂也決定今天暫時不去做心理測試,改天再約時間,正好與我一道回城區。空明大師在送我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將我叫到一旁告訴我,他懷疑我之所以打不開那個盒子很可能與我認識的那個孫明有關,讓我回去想一想和他交往的細節,說不定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在我即將離開的時候,空明大師又在我耳邊耳語了幾句,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卻幾乎改變了我之前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觀。
  告別了空明大師,我和從樂樂驅車離開了療養院,連續兩天的經歷幾乎已經超過了我之前半輩子所經歷的事情,大起大落,大波打折,再加上睡眠不足,整個人有種衝浪的感覺,忽高忽低的。我需要休息一下,然後將這件事情前前後後想清楚。
  「你家住在哪裡?」車子進入城區之後,我瞥了從樂樂一眼,只見她此時已經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著了,雖然睡姿不是很優雅,但是卻讓人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我有些不忍心將她吵醒,一路開著車來到了樓下。
  從樂樂這時忽然醒了過來,睡眼朦朧地看著我說道:「到哪裡了?」
  「到我家樓下了,我見你剛才睡的那麼香就沒有打擾你!」我諾諾地說道,其實更確切的說是有氣無力,因為我現在除了困之外,就感覺心頭上忽然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樣,讓我透不過氣來。
  「哦!」從樂樂不知聽沒聽懂我說道話,隨便應答了一句,然後推開車門向樓裡走去。
  我下了車,緊隨其後上了樓,推開房門,父輩們已經早早的回去了,客廳一大股煙味,稍微有些凌亂,從樂樂熟練地推開臥室的門,然後用後腳跟一鉤將門鎖上,自顧自地去睡了,扔下我一個人癡癡地站在客廳裡,一時間我甚至以為我來的是她家,而不是我家。
  長出一口氣,我打開陽台上的窗子,放放屋子裡濃重的煙味,然後收拾了一下凌亂的茶几,將那個盒子拿回書房。
  躺在床上,手中把玩著那個盒子,這盒子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東西?我腦海中又迴盪起空明大師的話,仔細回憶著與孫明所經歷的一切,第一張紙條出現,我不自覺的找到孫明,然後見證了紙條上預言的那場交通事故,然後是第二張紙條,與此同時,我告訴了孫明那份遺囑的事情,並且偷拍了幾張照片給他,後來孫明在我和從樂樂約會的時候,離奇失蹤了,只留下一個寫著孫明名字的白紙人,當我按照第二張紙條上所寫,如約來到南山的時候,孫明又再次出現了。
  孫明幾乎與第一張字條,同時出現在我的身邊。如果往前想,卻根本想不起來任何與他相關的記憶。想到這裡,我忽然感覺一陣陣頭疼,濃濃的睡意從四面襲來,眼皮無比沉重,睡意就像是有質感的波浪一樣,將我覆蓋住了。
  「明月,你不記得我了嗎?」黑暗中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對我說話。
第二十三章 詭異夢中夢
  「明月,你不記得我了嗎?」黑暗中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對我說話。
  「你……你是誰?我是在什麼地方?」我望著週遭的黑暗,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難道這是夢裡?」
  「呵呵,是夢裡!」那人說著向我的方向緩緩走來。
  「真的是在夢裡!」我自言自語般地向周圍打量,其實我非常好奇,自己雖然是在夢裡,但是意識卻如此清晰,清晰的簡直讓我不敢相信。
  「明月,你仔細想想,我們見過!」那個黑影越來越近,這種感覺似成相識,是的,我確實是與這個黑影近距離接觸過,可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忽然我腦子裡閃過了一些什麼,連忙說道:「是的,我想起你來了,是在南山舊宅!」
  「呵呵,其實我們見過不止那一次!」那人微笑著說道。
  「是的,不止一次!」我肯定地說道,「你是杜建國!」
《陰間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