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遠籐英次的笑容變得越來越難看。
(完)
【姑獲鳥】
「日文名稱:(姑獲鳥)(產女)」
姑獲鳥是一種起源於中國的妖怪,最早記載於唐代的書籍《酉陽雜俎》中,在北宋的《太平廣記》中也有記載,名為「夜行遊女」,所以姑獲鳥也有夜行遊女一稱。記載中說,此妖是搶奪別人嬰兒的妖鳥。
在日本傳說中,姑獲鳥大多是下半身染血、抱著孩子的女人。
在《百物語評判》和《奇異雜談集》中有相似的記載:女人因難產而使嬰兒喪命,於是女人因怨氣而變成妖怪,夜中抱著孩子出現在人們面前。類似的記載在《本草綱目》《和漢三才圖會》等著作中都能找到。
在日本福島縣南會津郡中,流傳著姑獲鳥的傳說。據說,夜晚出現抱著嬰兒的女人,會要求路人抱一抱她的孩子,如果路人抱了她的孩子,她就會升天成佛,但抱了孩子的路人則會被孩子咬斷喉嚨。
在茨城縣有「乳母鳥」的傳說。乳母鳥可以被認為是姑獲鳥的一種。據說,如果夜裡把小孩子的衣服晾在戶外,乳母鳥就會認為這是它自己的孩子的衣服,於是會在衣服上噴射有毒的乳汁作為記號。
乳母鳥的傳說最接近中國古書裡的姑獲鳥。《本草綱目》等記載道:姑獲鳥是棲息在荊州的怪鳥,夜晚飛翔在空中,時刻尋找加害的目標,它們脫掉羽毛就會變成人類女子的模樣。它們搶走別人的孩子,然後當做自己的孩子飼養,有時看到夜裡掛在外面的衣服,就會在衣服上留下血印,而那件衣服的主人則會被奪去靈魂。
作家京極夏彥曾引用此妖名作《姑獲鳥之夏》一書。
第三十六夜 魍魎
這一天的《晨報》上,有這樣一則新聞:
【日前,西郊的火葬場裡發生了怪事。某家喪葬,臨近火化前,遺體卻不翼而飛,喪主大鬧火葬場,並引得警方介入調查,卻仍然找不到遺體。這成為了今年最不可思議的案件。】
安澤醫生呷了一口茶,饒有興致地讀完這一則新聞,然後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就快到手術的預定時間了。於是他放下了報紙和茶杯,走出了辦公室。
手術室裡,一切按部就班。麻醉師已經做好了他的工作,被麻醉的患者半側臥在手術台上。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安澤醫生象徵性地問了一句,然後開始給自己作消毒的準備。
所有人都回答「是」。這與平常絲毫沒有不同。
可是正當安澤醫生做除菌工作時,突然有一隻小手伸上來,拽了拽安澤醫生的袖口。
安澤醫生低下頭,驚詫地發現,一個小孩子居然站在他的身邊,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他的身高沒有超過安澤醫生的腰部。
安澤醫生有些生氣。這種時候,手術室裡不應該讓外人進入,而在場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來阻止這個孩子。
這小孩子指了指手術台上的患者,突然開口說話:「那個人,他沒有肝喲。」
安澤醫生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他,對身邊的助手島田不滿道:「手術就要開始了,我可不想看到有外人進來打擾,更何況還開一些冷玩笑。即使是患者的子女也不可以!」
助手島田聽到安澤醫生的話,疑惑地愣住,似乎沒領會到安澤醫生的意思。呆了片刻,他小心地問道:「老師,那個……請問您剛剛說什麼?」
安澤醫生看了島田一眼,不耐煩道:「我說,你們不能讓這個孩子……」安澤醫生說著,手指向身邊的孩子,不經意間低頭看去,卻發現剛剛那個孩子已不在了。
安澤醫生馬上睜大了眼睛,環視了手術室一周。那孩子已不見了蹤影。手術室裡,所有人都專注於自己手上的工作。顯然,除了安澤醫生自己以外,沒有人看到孩子。
安澤醫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消毒液的氣味隨著冷氣鑽進了他的肺裡。
「老師,您不要緊吧?臉色很難看呢。」島田看著安澤醫生,擔心地問道,「如果身體不適的話,馬上申請換一位醫師執刀——」
安澤醫生擺了擺手,打斷了島田的話,「說什麼蠢話,這種時候!」
島田知趣地閉了嘴,隨即又問道:「那麼,您剛剛說的,什麼孩子——」
安澤醫生再次打斷了島田的話,「好了,去做你的工作!」
島田看了看安澤醫生,憂心忡忡地離開了他的身邊。
安澤醫生穩了穩心神,繼續準備手術。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手術,身為資深醫師,他不能搞砸。安澤醫生這樣告誡自己。
一番忙碌後,手術已經在進行中。至此,安澤醫師強迫自己的精神不要離開手術台,不去想那個詭異的小孩子。
但是,當患者的胸腹聯合切口被打開並切開了膈肌時,安澤醫生的手卻停了下來。
那句話似乎再次進了耳中:「那個人,他沒有肝喲。」
安澤醫生持刀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
這次的手術是肝切除。
止血已經完畢了,面前六隻口罩上方的六雙眼睛都在盯著安澤醫生,等待安澤醫生進入下一步驟。
口罩遮住了安澤醫生的臉,沒有人發現安澤醫生難看的表情,但助手島田還是注意到今天安澤醫生很奇怪,於是小聲提醒道:「老師,可以繼續了。」
安澤醫生急喘了一口氣,他再次努力地平靜下來,他開始考慮手術接下來的程序……安澤醫生向患者身上的切口看去,但不經意間,餘光掠過了患者的臉。
那患者臉上本該因麻醉而緊閉的雙眼居然睜開了,正盯著安澤醫生的臉!
安澤醫生手中的手術刀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安澤醫生,但是沒有人去看手術台上的患者,只有安澤醫生一個人和那睜開眼睛的人對視著。
突然,那個人的手居然抬了起來,狠狠地捉住了安澤醫生的手腕!
「我,沒有肝。」他說話了,雖然氣若游絲,安澤醫生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安澤醫生的臉色變得慘白。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忽地腳下被器械羈絆,摔倒在了地上。
「醫生!」所有人都驚呼,慌忙圍上前來攙扶安澤醫生,但安澤醫生瞪圓的雙眼死死盯著手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