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我們都沉默了,屋子裡的氣氛分外壓抑。
  我意識到關鍵時刻,我不能輕易放棄。就勸道:「爸,咱們先不談那本書,我想聽你講講老祖宗是怎麼一回事,好嗎?」
  老爸情緒平穩了一點,點點頭說:「那是我的太公,是你的太太公了,離現在都一百年多了,那時候茅山派也還是活躍時期,我太公當年家裡苦,就去拜師學藝,做了個茅山道士。學成以後就離開師傅到處去走,靠這門技藝幫人驅鬼消災,混口飯吃。」
  「就這麼簡單?」我有點不過癮,希望老爸說些具體事跡。
  「當然,要說簡單也不簡單,你想想吧,這是一個什麼行當?不是跟人打交道,而是要跟那些暗鬼陰靈打交道,跟人打架還有危險呢,要跟鬼作戰,那要冒什麼樣的風險了?那些鬼物可不會跟你講究規則,更不會講道理,你要驅趕他們,他們就會要你的命,不會有一絲手軟。」
  「那我太太公遇上過什麼危險沒有?他的經歷一定相當傳奇吧?」我伸長脖子問道。
  老爸卻瞪了我一眼,「什麼傳奇不傳奇,反正他做了大半輩子道士,最後還是還俗,成了家,當了普通人,再不走南闖北干驅魔趕鬼的行當。那本書也就藏了起來,平時也不拿出來看了。」
  我問:「那我太公知道太太公的經歷嗎?」
  這正是我的疑惑之處,我在陰間碰上過太公太婆,他們並沒有向我提到我的太太公是個道士出身,曾經在鬼魅面前叱吒風雲,拿鬼捉妖,威風一時。祖上有這樣的風雲人物,怎麼不向後孫誇耀呢?
  老爸說我太公當然知道太太公的歷史,那本書是太太公交到他手裡的,然後太公傳給我爺爺,最後我爺爺又傳給我老爸。
  這就是說從太公開始雖沒有繼承太太公那一身本領,卻一代一代保藏過那本書。
  我不由得嚷嚷道:「你們每一代都知道這書,怎麼到了你手裡,你就不跟我說了喲?老爸你太自私了。」
  老爸輕輕拍了一下飯桌,其實已經算發火了,「你懂個屁呀,那不是我硬瞞著你,是你太太公當年立下的規矩,在咱黎家的孩子結婚成家以前,上一輩不准透露這本書,不准將這本書傳下去,非要等下一代結了婚成了家生了小孩以後,才可以把這本書交給下一代保管。我也是結婚生了你後,你爺爺把書交給我的。」
  「為什麼要這樣?」我問道。
  「還不是為了保險嗎?男人結了婚生了孩子,也就心定了,沒有那種胡思亂想了,也沒有能力再按照這本書學著去幹,因為要學到書上的本領,必須在18歲以前,過了18歲就學不會了。」
  我心裡格登一下,我已經過了18歲,這麼說就算拿到這本書也沒用了?
  有用沒用,反正先把書拿到再說,不拿到書怎麼知道呢。
  我問道:「爸,那你打算啥時候把書交給我?」
  「等你讀完大學找了工作,再找個對象結好婚,我就把書給你。」
  「能不能提前啊,現在行不行?我就看一看,滿足一下好奇心嘛。」
  「不行!」老爸霍地站起來,「別做夢了,我不能破了規矩,再說你如果為了這本破書退學,那我更不能給你了,我寧可一把火燒了。」然後氣呼呼地跑出去了。
  老媽也勸我,把大學應該讀完,有什麼事以後再作打算嘛。
  我哀歎一聲說:「媽,你難道還不知道,我都被鬼盯上了,她們害別人還要拉我下水,我就算留在大學也要壞掉了。我主動跑回來就是想躲過她們,再找辦法對付她們的,你們應該支持我呀。」
  老媽也束手無策,讓我去找三嬸想想辦法。
第一百零六章 想看美女身體
  結果我找到三嬸時,她正滿臉是汗地在拆除家中的神壇。
  三嬸家中設有神壇,其實就是她做凡呻的「工作室」,是家中最西北的那間開闢的,這間屋子沒開窗戶,沒拉電線,大白天照明也靠油燈,如果有人前來請凡呻上身召喚陰靈,就要在神壇面前焚香禱告,當縷縷香煙充斥整個房間,使光線看起來籠罩著一層奇詭的色彩時,凡呻的召喚就有生效。
  所以平時這間屋子緊緊關著門,即使家裡人也不敢隨便進入,只能由三嬸一個人進進出出。外人到她家串門,朝這裡看一眼都不太敢。
  這間陰氣重重的房間卻是村裡人眼中的聖殿,因為各家都有祖宗離世,誰都期望祖宗在陰間過得好,能陰庇後輩得福,所以每逢清明和七月七鬼節,很多人家都要前來請三嬸做召喚,與陰間的祖宗聯絡,問問那邊的狀況,請求祖宗保佑後代平安興旺。
  所以三嬸和她的「工作室」是受到村裡人敬重愛戴的,但現在三嬸卻要拆掉神壇,將那些布幔呀,幡條啊,神鬼的塑像呀,正稀里嘩啦地扯下來。
  我吃驚地問三嬸這是怎麼啦?
  三嬸毫不遲疑地說:「我不幹了。」
  「你不做凡呻了?」
  「是的,不做了,不能再做了。」
  三嬸的臉上交織著緊張和難過,也有幾分悲憤和無奈。
  我一邊幫她幹活一邊問道:「是不是被那個火球害了一把,你害怕啦?」
  三嬸連忙瞅瞅我後面,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別提那件事了。
  我一驚,回頭環視,並沒有什麼東西。
  但我理解三嬸的敏感,她是擔心我把胡麗麗引來了。
  我悄聲問她,你能不能看出麗麗姐來了嗎?
  三嬸連忙朝我搖頭,故意大著聲說:「我說過我不幹了,我以後什麼都看不到,就跟一般人一樣,我不是凡呻了。」
  看來三嬸那一次嚇得夠嗆,一朝被蛇咬,永遠怕井繩了。她要徹底放棄做了那麼多年的凡呻,避免與鬼靈之間由友好的溝通變為不友好的對立,她不願成為鬼靈生怨的靶子。
  我心裡更加惱恨,這些可惡的女鬼,什麼時候老子有了本事,一定好好收拾你們。
  但眼下我也得小心翼翼,盡量與她們保持一點距離,不拿過頭言詞去激怒她們。
  幫三嬸干了半天活,我準備回家了。從三嬸家到我家要穿過一條土路,中間還有一片樹林子。
  我正背著兩手緩緩走著,樹林裡傳出格格的笑聲。
  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胡麗麗。
  我沒理睬管自己走,頭咚地撞在什麼東西上。
  無形的牆。
  我撫著腦門,生氣地質問:「大白天你都敢鬼打牆啦?」
《女鬼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