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吃吃吃,只知道吃!」邢娜沒好氣地說道,不過還是讓服務員上了菜。
歐陽雙傑吃飯的時候很專心,一直都不說話,突然他放下了筷子:「分歧,假如葉家兄妹之間有分歧,葉麗並不同意葉誠這樣做,她想阻止,葉誠覺得她礙事,於是對她下了手呢,你們覺得有沒有這樣的可能?」
「喂,你有沒有,葉麗是葉誠的親妹妹,再說了,葉誠向警方提供線索,而且這線索根本就可以說毫無用處,就這有必要兄妹反目,殺人麼?還有,你這假設把葉誠就設定成了兇手,你想想,葉誠能夠到警察局來提供情況說明他的心裡還是有法律意識的嘛!」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李國勝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葉誠說的是假話,相反葉麗知道一些實情,真正想向警方爆料的人是葉麗而非葉誠,而葉誠先下手為強,到警局提供了一條模稜兩可的線索,那樣警方對他自然就會有一個相對的信任,然後他除掉了可能會爆出真料的葉麗,只是手段很隱蔽,加上他們又是親兄妹,所以我們怎麼都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對吧?」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李國勝也是個一點就透的人,歐陽雙傑確實是這樣想的,只有這樣才能夠說得通這一切,只是這樣的假設也太大膽了一些,至少他李國勝是不敢想的。
第68章 試探葉誠
歐陽雙傑提出的假設讓大家的心裡都很是驚訝,他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懷疑葉誠,葉誠是葉麗的哥哥,再怎麼著他們也不相信葉誠會對自己的親妹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歐陽雙傑的假設聽著有些意思,但大家還是覺得不怎麼靠譜。
只有李國勝對歐陽雙傑的這個假設持贊成態度,張芳私下問李國勝:「師父,你不會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吧?」李國勝嘟著嘴:「我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你想想,我們偵辦過的很多案子結局不都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麼?」
張芳苦笑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和歐陽雙傑之間確實是存在了差距,至少歐陽雙傑比自己敢想。
歐陽雙傑和邢娜去找葉誠,葉誠正準備和老婆孩子一道出門,葉麗出事,作為葉麗的哥哥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陪同歐陽雙傑一起的韓飛向葉誠表明了身份,葉誠讓妻子領著孩子先去,他說隨後就來。
他的妻子雖然不知道警察為什麼要找葉誠,可是她也沒有多說,帶著孩子就先走了。
「三位警察,屋裡請。」他把歐陽雙傑三人請進了屋,在客廳坐下就忙張羅著倒水:「不知道三位警官找我有什麼事?」葉誠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歐陽雙傑一臉的肅然:「葉先生,我們來找你主要是兩件事情,一是你今天大早到局裡說曾經在滬市見過梁詩然,我想問你為什麼你突然想到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警方?」
葉誠楞了一下:「前些天你們警察不是來找過我,問及梁詩然的事情嗎?不僅問過我,還問過葉麗,只是當時我沒想起這件事來,所以就忘記說了,正如前晚突然想到了,所以昨天早上一大早就把這事向警方說了,怎麼,有問題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沒有問題,只是所我所知,這些年來原刑警隊長李國勝曾經不只一次地找過你們詢問關於梁詩然的情況,為什麼當初你在滬市見到梁詩然之後沒有及時告訴他呢,而是在事隔八年之後才會想到這個問題?」
葉誠聳了聳肩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李隊長之前確實是找過我們,可是後來他退休了,而且梁家的案子不是已經了結了嗎?再說了,我也說過,我只是覺得在滬市見到的那人有些像是詩然,是不是還兩說呢,我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可是前幾天警察又來找我,聽他們那說法好像也懷疑詩然並沒有死,詩然是我的表妹我自然也希望她還活著,假如警方真能夠找到她,讓表兄妹能夠團聚也是件好事,不是嗎?」
葉誠的話聽起來倒是也有些道理,邢娜問道:「可我怎麼聽說當年你們兄妹倆對表妹並不好呢?」葉誠歎了口氣:「當時不是還小麼,對這份骨肉親情還沒有什麼感受,直到後來父親也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小麗,我開始慢慢地感覺到親情對於我們來說竟然是那麼的重要。」
邢娜看了看歐陽雙傑,葉誠的回答中規中矩,滴水不漏。
歐陽雙傑喝了口茶:「葉先生,對於葉麗的死,我們也很難過,希望你能夠節哀順變。」提到葉麗,葉誠的眼睛有些濕潤了:「我真沒想到小麗會因為厭世而做出這樣的蠢事來,這傻女人,有什麼事情不能夠好好地解決,非得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歐陽雙傑瞇縫著眼睛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聽他的口氣,葉麗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厭世而自殺的。歐陽雙傑問道:「她為什麼要厭世?」
葉誠瞪大眼睛望著歐陽雙傑:「你們警方還不知道嗎?小麗和她男人徐志祥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徐志祥你們應該聽說過吧,樟山縣沒有不知道他的,是個商人,在縣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說是樟山首富都不為過。可惜吶,偏偏他又是只鐵公雞,一毛不拔,別說了對外人了,小麗是他的妻子,可是小麗根本就沒沾到他什麼光,否則小麗根本也就不用自己買部摩托車東跑西跑的了。」
韓飛點了點頭,他向歐陽雙傑他們解釋道:「這個羅志祥在縣裡確實算個名人,『志強實業』的老闆,『志強實力』主要是從來化工產品生產的,是縣裡的納稅大戶,羅志祥本人還被縣裡表彰過呢,縣裡說了,他對樟山縣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的。」
歐陽雙傑「嗯」了一聲:「葉麗與羅志祥的關係不好,是不是因為錢的事情?」
葉誠搖了搖頭:「不完全是,其實錢的事情我倒覺得是小事,主要是小麗還聽說羅志祥在市裡包養了一個女人,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唉,你說男人嘛,誰不貪玩,玩玩也就是了,偏偏你還在外面安了個家,而羅志祥對那個女大學生倒是很捨得,這就讓小麗覺得心裡堵得慌,為這事兒她找過我好幾次,我就說她,她到底想要什麼,這生活是他自己選的,她和羅志祥才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過,她跟著這個男人不會幸福的。」
歐陽雙傑也有些鬱悶了,這怎麼又鑽出個羅志祥來了?而且葉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歐陽雙傑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這話的真假。不過這事兒雙傑覺得要查起不並難,羅志祥是存在的,他那相好的也一定能夠找到,至於是不是這麼回事就得等到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他有一種感覺,葉誠是故意在這麼做,莫非他是想把這水給攪渾擾亂歐陽雙傑他們的視線。
太有可能了,歐陽雙傑不會認為葉誠真的那麼單純,因為從葉誠的表情就不難看出,葉誠在聽歐陽雙傑他們提及葉麗的時候多少都有些慌亂。
歐陽雙傑他們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只是隨便問了幾個問題他們就告辭了,葉誠也要趕著去葉麗家,葉麗出了這麼大的事的,他是必須要去的。
「你相信葉誠的話麼?」邢娜輕聲問,歐陽雙傑淡淡地說:「信與不信都不是最重要的,不過得好好查實了再說,小韓啊,對於志祥的調查看來得依靠你們局的幫助了,我們決定明天離開閩南。」
邢娜已經知道了這事兒,原本歐陽雙傑是想今天就走的,卻又突然冒出葉麗的事情來,所以就耽擱一天,他想親自會會葉誠,看看葉誠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第69章 葉麗的遺書
「歐陽,看來葉麗真是自殺的。」回到樟山縣局刑警隊為他們準備的那間臨時辦公室,李國勝就上前來遞給歐陽雙傑一張信紙:「這是葉麗留下的遺書。」
梅雪芳坐在辦公桌前,手裡端著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我們查到葉麗還患有輕度抑鬱。」歐陽雙傑沒想到自己和邢娜才出去了一趟,李國勝這邊就有了這許多的發現。
「這是葉麗的丈夫讓人送來的,葉麗的遺書還有醫生的診斷報告,從零八年開始,葉麗就一直在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也提及過,病人曾經多次表情出厭世的情緒。」
李國勝歎了口氣,葉麗的遺書和心理醫生的診斷報告等於是把歐陽雙傑的假設給推翻了,作為一個資深的老刑警,他當然能夠感受得到歐陽雙傑心裡的一種挫敗感。
歐陽雙傑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哦?」他先看了看葉麗的遺書,遺書的內容不多,就是幾行字,大抵的意思就是葉麗對於人生很是絕望,婚姻的不幸,事業的不順,親情的淡薄讓她感覺到生無可戀……
歐陽雙傑瞇起了眼睛,又靜靜地把心理醫生的診治報告給看完,然後長長地出了口氣:「我想見見她的心理醫生。」李國勝說心理醫生是他認識,叫余明亮,是縣醫院精神科的醫生。
李國勝主動提出陪歐陽雙傑去縣醫院,從縣局到縣醫院走路大約十分鐘,兩人沒有開車,步行去的。
路上李國勝安慰歐陽雙傑:「歐陽吧,別洩氣,雖然你的假設不成立,可是我還是很看好你的,你的逆向思維能力很強,這一點正好是我們破案的關鍵所在。」
歐陽雙傑笑了笑:「李叔,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都還在堅持我的看法,而且這些東西的出現讓我更加肯定了我的假設是正確的。」李國勝楞了一下,他不明白歐陽雙傑為什麼會這麼說。
歐陽雙傑說道:「李叔,你應該也看過遺書了,還有餘醫生的診治報告,你就沒發現什麼嗎?」李國勝搖了搖頭,歐陽雙傑說:「困擾!至少是近十年來葉麗一直被什麼事情困擾著,無法自拔,而困擾她的並不是她的婚姻,也不是金錢,而是一種基於親情上的情感折磨。」
李國勝皺起了眉頭,他慢慢地回味著歐陽雙傑的話,細細想來還真是這樣,葉麗的遺書雖然簡單的幾行字,可是更多的是對親情的一種懺悔,而心理醫生的報告中也多次提出,葉麗很在乎親情,甚至近乎於一種患得患失。心理醫生認為她的抑鬱應該是因為被親情的重度刺激造成的。
「那麼你是怎麼看的?」李國勝問歐陽雙傑,歐陽雙傑說道:「誰又能夠保證困擾她的那種感情是緣自梁詩然呢?從字裡行間我們不難看出,葉麗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也很重親情,我記得你曾經做過調查,他們兄妹倆都說梁詩然在葉家的時候常常被他們歧視、孤立甚至嘲弄。」
李國勝說是這樣的,而且這都是葉家兄妹自己說的,歐陽雙傑搖了下頭:「事實卻很可能不是這樣,相反,葉家兄妹與梁詩然的關係很好,他們之所以那麼說只是為了想要替梁詩然掩飾一個真相,那就是梁詩然溺水而死根本就是個騙局,梁詩然並沒有溺水死,而是用這樣一個手段讓自己『重生』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梁詩然就已經決定了要報復。」
李國勝苦笑了一下,他想如果真如歐陽雙傑說的那樣,那梁詩然就太可怕了,那時候梁詩然也就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啊,詐死,改頭換面,然後一心一意為自己的復仇而謀劃,隱忍,甚至去學習很多知識,這個小女孩的智商、情商都高得嚇人!
歐陽雙傑繼續說:「不過梁詩然與葉家兄妹的感情很深,再則當時她也就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她還不能夠完全地約束自己真正地切斷與親人或者朋友的一切聯繫,所以她很可能會和葉家兄妹聯繫,加上她要生存下來又必須有一定的生活來源,以她當時的年紀只有兩種可能讓她熬下去,撐下去,第一就是乞討,第二就是有人資助。」
不過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應該不是第一種情況,而是第二種。
第一種情況,靠著乞討活下去,那麼她就會喪失很多東西,包括再受教育的機會,但假如歐陽雙傑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幾起自殺案都是梁詩然在運用心理學作為武器殺人的話,那麼她不僅是受過教育的,而且還是受過尖端的高等教育,所以歐陽雙傑覺得從她詐死開始,一直有人在資助她的生活,乃至學習。
李國勝沒有再說話,他也在心裡思慮著歐陽雙傑說的這一切是不是有道理。不料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還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或許詐死的主意也是別人給她出的,我一直就不相信一個孩子能夠有這樣的心機,就算她的智商與情商都高得離譜,但她卻沒有社會的閱歷與經驗,還想不到這個問題。」
歐陽雙傑說:「是的,她固然很是聰明,可卻如李叔你所說的,不是聰明就什麼都能夠想到,什麼都能夠知道的。沒有人給她出主意,我也不認為她能夠想到這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還真是沒信心抓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