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這桌子你都擦了很久了,也不怕把它擦出窟窿啊!」站吧檯的冷艷笑著說道。
李丹這才回過神來,她笑了笑:「想事兒呢,就走神了。」冷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丹啊,你這兩天有聯繫過張琳嗎?」
李丹有些驚訝地望向冷艷,冷艷左右看了看,確定方便說話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中午我看電視,警方要對一無名女屍進行身份確認呢,那女屍的左手虎口的地方有一個紋身,是小蜜蜂,我記得張琳的手上就有一個,當時我就呆住了,給張琳打電話,但卻是關機的。你說那會不會就是張琳啊,不然怎麼那麼巧?」
李丹也輕聲說:「電視我看了,我也懷疑是琳姐。」
「那你怎麼沒打電話給警察啊?」冷艷問道。
李丹苦笑了一下:「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是和警察打交道呢,再說了,琳姐不是有男朋友和家人麼,我們都看出來了,他們能不知道麼?」
冷艷微微點了下頭:「你說得也對,唉,我倒是希望不是她,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同事一場的,這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
李丹的嘴唇動了動,她想說杜俊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她還是嚥回去了,因為此刻陸胖子已經走了進來。
今天陸胖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李丹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陸胖子馬著一張臉,就算那晚他對張琳,那臉也沒有陰沉太久,轉過頭就重新是一臉的笑容了。
「你們倆,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陸胖子對李丹和冷艷說道。
李丹楞了下:「可馬上就要來客人了。」
陸胖子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到門邊把大門給關上,掛了歇業的牌子。
李丹和冷艷對望了一下,兩人的心裡都很是忐忑,陸胖子這是怎麼了?兩人跟著陸胖子到了他的辦公室,陸胖子輕咳一聲:「都坐下吧,別緊張,讓你們來只是向你們說點事兒。」接著陸胖子點了支煙:「前幾天張琳離開了酒吧,這件事情我想你們都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麼她會走?」
李丹和冷艷都沒有說話,陸胖子問李丹:「李丹,平時你和張琳的關係好像很不錯的,她就沒有告訴你離開的原因麼?」
李丹說沒有,她沒說謊,張琳確實沒有告訴過她為什麼要離開,原本她想遲兩天打電話問張琳的,張琳的脾氣她知道,有些倔,如果當時就給她打電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陸胖子歎了口氣:「還是我告訴你們吧,不然你們瞎琢磨。張琳到酒吧的時間是最長的,酒吧剛開業沒多久她就來了,大概也快兩年了,她很能幹,腦子也活,就是脾氣太倔,不過我這個人你們也知道,對你們本就沒有多高的要求,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來得去得就行了,所以對於張琳我還是很滿意的,也很器重。前段時間我不是讓張琳管酒吧的賬目和日常的收入開銷麼,我對他是足夠的信任,可是她呢,竟然偷偷地黑我的錢,她管了近半年的賬,就短了近六萬的款,你們說,這樣的人我還能信任麼,我還能讓她繼續在我這兒幹嗎?」
李丹瞇縫著眼睛,望著正說得激動的陸胖子,她回想著當時張琳離開時的情形,陸胖子的怨毒應該就是因為那六萬塊錢吧,不過李丹覺得他更難過的是張琳辜負了他的信任。
不過李丹的心裡也有著疑惑,憑著她對張琳的瞭解,張琳應該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張琳說她家裡的條件不好,她需要錢,可是張琳平日裡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再說了,張琳那模樣很不錯的,如果她不在這酒吧打工,而是去做一些不需要本錢的勾當錢對於她來說就根本不是問題,張琳有自己的底線。
再有了,那晚張琳是先和自己說不想幹了,想要離開這兒,然後才去找的陸胖子,而那時陸胖子好像根本就沒料想到張琳想要辭職的事兒,她清楚地記得張琳去找陸胖子的時候,陸胖子的臉上還帶著笑,並不像是陸胖子說的這樣,他發現了張琳短了款才把張琳開了。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張琳已經走了,甚至已經死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只有陸胖子一個人知道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李丹突然有一種感覺,陸胖子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和善,相反,此刻的陸胖子讓李丹的心裡隱隱有些害怕,她們今天才知道張琳可能遇害的消息,接著陸胖子晚上就把她們叫來說了這麼一番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李丹是越想越怕,她甚至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在這兒幹下去了。
「好了,這事情你們也大致有了瞭解,冷艷,明天你再招個人來吧,張琳走了你們兩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另外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店裡的生意你們倆就幫著照應一下,我給你們漲工資。李丹,你們大學生一般都是上午有課,我們這酒吧也只有晚上開業,讓你們倆幫著照應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聽到要漲工資,李丹原本想離開的念頭一下子就打消了,她心想陸胖子這樣的老闆真是不多見的,或許那些都是自己多心了。
第5章 認屍者
「王隊,有人來認屍了。」
王小虎正在白板上胡亂地寫著什麼,聽到劉大偉說有人來認屍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終於有人來認屍了,人呢?」劉大偉告訴王小虎,謝欣已經把那人帶過去了。
王小虎忙和劉大偉一道往法醫室去。
劉大偉告訴王小虎,來認屍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叫蔣天,他自稱是死者的男朋友,他說他看到了警方的認屍啟示,他是從死者手上的紋身認出死者的。
王小虎問劉大偉,除了那紋身這個蔣天還有沒有說出死者有別的什麼特殊。劉大偉說蔣天告訴他們死者的曾經做過闌尾手術,腹部還有著手術留下的傷疤。
王小虎點了點頭,看來這個蔣天還真認識這個死者,當初在做這條啟示的時候王小虎就故意沒把手術疤痕給弄上去,而是突出了死者手上的紋身,這是歐陽雙傑的意思,歐陽雙傑說手上的紋身已經是很明顯的標記了,腹部的疤痕作為驗證認屍是否準確的補充依據,這樣可以防止冒認。
王小虎起初覺得歐陽雙傑想多了,認屍嘛,要麼不認,哪裡會冒認,歐陽雙傑卻正色地告訴他,這是一起謀殺案,案子的複雜程度現在還不得而知,所以什麼樣的可能都是存在的。
後來王小虎想了想歐陽雙傑說得也很有道理,留一手確實是有必要的。
蔣天看上去就是一個在道上混的人,一身的江湖氣味。他說他是一家投資擔保公司的客戶經理,王小虎笑了,什麼投資擔保公司,不過是個幌子,其實骨子裡就是個非法融資做高利貸的,只是打了下政策的擦邊球罷了。
像蔣天這樣的客戶經理頂多也就是討債的。
蔣天應該是已經認過屍了,在隔壁房間裡謝欣正給他做著筆錄。
王小虎他們進去的時候筆錄才剛剛開始,蔣天的臉上滿是悲慼,他說死者叫張琳,是他的女朋友,兩人原本打算今年十一結婚的,沒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兒。
「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萬的干的,千萬別讓我逮著,否則我一定輕饒不了他!」蔣天恨恨地說道。謝欣皺起了眉頭:「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別說這些沒用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發現了兇手是誰可千萬別亂來,趕緊通知我們,私自報仇是違法的,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給栽進去。」
蔣天忙說道:「我只是隨口說說的,我這心裡難受啊!」王小虎從蔣天的表情看得出他對那個張琳倒還是蠻真誠的。
張琳的家就在寶山路的日照巷裡,那兒可以說是林城的一個棚戶區,靠近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也比較多。那兒都是些老房子,本地人都搬得差不多了,房子都租給了那些外來打工的,除了一些家庭條件實在太差的人家還住在那兒,而張琳家就是這樣的。
張琳只讀到高中就出來做事了,不過張琳倒是個有志氣的人,不會因為錢而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之前和蔣天認識的時候蔣天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追到手。說來也奇怪,蔣天根本就是個混混出身,在外面也算是個囂張的主,可偏偏在張琳的面前他很是溫順,他很怕張琳,張琳生起氣來他根本大氣都不敢出。
以張琳的性格原本也是看不上蔣天的,可是好女怕纏郎,一來蔣天總是死纏濫打,二來蔣天對她也足夠的尊重,張琳總算是看到了他的誠意,和蔣天在一起以後,蔣天改變了很多,雖然想要回到正行來不容易,還得靠著偏門過活,可是他收斂了許多,沒有再去做那些壞事兒。
張琳的父親叫張六七,王小虎覺得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蔣天說張琳曾經告訴過他,為什麼她父親會叫這麼一個名字,因為張六七生下來有六斤七兩。張琳的爺爺奶奶圖著省事,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張六七原本是橡膠廠的工人,後來企業倒閉了,他就跑了摩的,黑摩的雖然說起來收入還不錯,可張六七的運氣不好,總被逮著,光是摩托就被沒收了三次,哪裡能夠見什麼錢?張琳的母親在張琳十六歲那年就癱瘓了,長期臥床,家裡的擔子大多是靠著張琳和她哥哥張琮挑著。
張琮是公交公司的駕駛員,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家,多半是那個家把他給拖累了。
「張琳白天在一家店裡賣服裝,晚上就在寶山路的一間小酒吧當服務員,兩個星期她才能夠湊出一天的休息,其實我也和她說過,不用那麼辛苦的,可是她不聽,唉!」蔣天一聲歎息。
謝欣淡淡地問道:「聽起來你對張琳的感情蠻深的嘛!」
蔣天點了點頭:「能不深麼,我們在一起五年了,這五年裡我就她這麼一個女朋友。她不樂意的事情我不會去幹,只要她開心,我就很高興,她讓我做什麼都行!」
謝欣冷笑一聲:「可是張琳出事到今天應該是第三天了,你就沒主動到派出所報案?」
蔣天一臉的無辜:「警察大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和她好幾天才能夠見上一面,之前我曾經向她表示過,讓她搬到我那兒住,那夜班的活就別做了,反正我也能掙錢,她家裡我也可以幫襯,她怎麼說,她說沒結婚以前她家的事情不用我管,如果我真有心,等結婚以後就和她一起操持這個家,設法讓他哥哥能夠早一點娶媳婦,她在酒吧做事,離家很近,也不需要我天天接送,另外我不是想著她家裡需要錢麼,既然她晚上沒閒著,我就也跟著找了份晚上的工作,十一也就剩下兩個多月了,想著能夠存些錢,到時候結婚之後也好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