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歐陽雙傑說道:「小虎,你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豬呢?不過答案我給不了你,你自己查吧,我想豬應該就在距離青石鎮不遠的地方,或是進了某個農家的豬欄,又或是進了某個飯莊、酒館成了席上的菜,反正那豬他必須是就地處理的,當然,或許他並不是賣掉的,而是悄悄送出去的,撿到便宜的人呢,也不會聲張,為什麼呢,怕有人來索要啊,你想想,一頭大活豬,那怎麼也得兩、三千塊錢吧?誰撿了這便宜還不捂著嘴偷偷笑啊?」
王小虎不知道為什麼歐陽雙傑會這麼肯定,他說道:「萬一買家沒問題呢?」
歐陽雙傑說道:「買家當然有問題,還有,養豬場的那個豬籠並不是什麼小孩子貪玩弄丟在溪邊的,應該就是那個買家,他這麼做就是想造成養豬場丟了豬籠的假象,那麼就不會有人懷疑到買豬的人身上了,你想想,按照一般常人的思維,確實不可能為了一個不值錢的破豬籠而去買一頭大活豬。」
王小虎愣了一下,歐陽雙傑說的還真有他的道理,歐陽雙傑說道:「這人的智商確實一流,如果不是說養豬場找到了那隻豬籠,我也不會把腦子動到買豬人的身上,可惜,他為什麼不把這偷來的豬籠再扔遠一點,讓人找不到呢?那樣的話,我們還真得繞上些彎路。」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出了口氣,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頭豬,或許就可能知道那個神秘的買家是誰,他留下的線索還有那輛麵包車,破舊的麵包車,那樣的車子在青石鎮以及附近的農家少說有十幾輛,但卻也不算多,一輛輛的查總能夠查出些什麼的。
邢娜沒有敲門就衝了進來:「剛接到110中心的報警,在紅邊門菜場的公廁裡發生了一起命案。派出所已經趕去了現場,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歐陽雙傑問道:「嗯,技術部門通知了嗎?」邢娜點了點頭。
紅邊門菜場的公廁裡,一個男子被反縛著雙手,跪在小便池邊,他的頭靠在牆壁上,早已經斷了氣,人並沒有倒下,只是頭上,牆壁上都是鮮血,男子背後的衣服上寫著三個血紅的大字:我有罪。
「初步認定,凶器是鋼珠槍,射出的是5毫米的鋼珠,近距離擊殺,打了兩槍,分別射在兩邊的太陽穴上,死者當場就斃命。」
法醫周小婭檢查著屍體,一邊說道。
邢娜看了歐陽雙傑一眼:「『裁決者』?」歐陽雙傑知道邢娜是在問自己,兇手會不會就是青石鎮案的那個人,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不知道,得先查出死者的身份再說。」
派出所的一個老警察上前說道:「死者我們認識,就是菜場的商戶,賣豬肉的,叫莊大柱,一年前因為被控強姦我們逮過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第二天被害人就來銷案了,說是一場誤會,後來麼,我們也只能把他們都批評教育了一下就放了,這小子一直沒有結婚,可是卻和很多女人都扯不清關係。」
「歐陽,你來一下!」周小婭叫了一聲,歐陽雙傑走了過去,周小婭遞給他一個小本,歐陽雙傑接過來看了一眼,愣住了。
這小本裡面竟然是莊大柱做過的一些壞事的記錄,如果按照小本上的所記錄的,這個莊大柱至少可能蹲七到十年的大牢。
歐陽雙傑把小本遞給了老警察,老警察看了也吃了一驚,他翻到了一頁,然後對歐陽雙傑說道:「對,就是這個案子,當年就是因為這個陳樺報案,說莊大柱強姦了她,所以我們就把他給抓了,可是沒想到大晚上報的警,第二天早上陳樺在她父母的陪同下就來銷案,說她和莊大柱是耍朋友,因為嘔氣了,所以才到派出所報了假案,沒了原告,也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就只能把他給放了,但當時我就覺得這個案子應該不那麼簡單的。」
老警察想了想:「對了,這個陳樺好像在那件事情過後的不到兩個月就出車禍死了。」
歐陽雙傑瞇縫著眼睛:「那還真是巧了。」
老警察望向歐陽雙傑:「歐陽隊長是懷疑陳樺的死和莊大柱有關係?」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你看看這兒。」
歐陽雙傑翻開老警察剛才翻到那頁的下一頁,一行紅色的小字:強姦、恐嚇、故意殺人,證據確鑿,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邢娜也看到了:「看來還真是那個裁決者!」
歐陽雙傑卻說道:「不,他們應該不是一個人,殺人的手法不一樣。」
很快,王小虎他們也來了,派出所的人就撤了,這個案子自然是市刑警隊接手。
王小虎看到死者的第一眼也和邢娜一樣,認為是青石鎮的那個兇手干的。
歐陽雙傑說道:「這分明是兩種作案的手段,青石鎮的兇手是依照自己的標準,直接對死者進行了評判,殺人的手段也不會這麼直接,他殺人是依照了古老的習俗,他的裁決是片面的,甚至可以說是無憑無據的,但這個不同,喏,兇手留下這麼一個小本子,裡面記載了死者的罪行,如果我沒犯錯,這些罪行應該是經過兇手查證核實了的,最後兇手還引用了現行的法律條款,對兇手進行了相對客觀的量刑,然後親自執行了他的死刑。選擇在這個地方執行死者的死刑也是有講究的,本子裡雖然列舉了死者的幾個罪狀,但真正致死的是強姦與故意殺人,死者犯的罪與性有關,所以兇手把地點選擇在廁所裡,廁所在華夏人的固有思維裡也是性徵最明顯的地方。所以,這兩起案子看似相似,可是卻有所差異,這種差異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造成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可能性不大。」
第12章 運氣成分
「經調查,小本上的字跡是死者莊大柱的,我們和他攤子上的那本用來做銷售記錄的本子上的字跡進行了比對,得出的結果。」案情分析會上,謝欣說道。
歐陽雙傑拿著一支香煙,在鼻子底下輕輕地嗅著。
王小虎輕咳了一聲:「這個小本分明是兇手對莊大柱的定罪,是兇手對莊大柱進行刑罰的依據,竟然是莊大柱自己的筆跡,我想應該是兇手逼迫著莊大柱寫的。只是有一點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紅邊門菜市場是個大菜場,從死者的死亡時間來看,雖然不是菜場的人流高峰期,但也並不是人流量最少的時候,兇手是怎麼把莊大柱從攤子上眶走的?又是怎麼逼著他寫下他的罪證的,他把死者弄到廁所裡就沒有人看到麼?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他怎麼敢這樣淡定從容的行兇?」
眾人都點了點頭,肖遠山說道:「能夠確定公廁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麼?」
法醫周小婭說能夠確定,兇手就是在公廁裡殺害了莊大柱。
邢娜冷笑一聲:「說實話,這個莊大柱真心該死,那小本上他犯的那些事情我們都進行了走訪調查,果然還真有其事,只是到底那個陳樺的死是不是與莊大柱有關還不好說,但我覺得我相信陳樺的死也是他幹的。」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小虎提出的問題我覺得很重要,莊大柱是個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人,兇手是怎麼逼著他就範的?假設莊大柱是畏懼兇手手裡的那把槍,勉強也能說得通,因為很多鋼珠槍從外形上看與真槍確實沒有什麼兩樣,但兇手把莊大柱弄進公廁,實施殺害的整個過程,能夠成功的避開了所有的人,現場沒有一個目擊者,這就有些值得思考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許霖說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兇手是在守株待兔,莊大柱是市場裡的經營戶,紅邊門菜場就那麼一個公廁,莊大柱一定也會有內急的時候,兇手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等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就跟上了他,然後逼著他寫下了自己的罪狀,再殺了他。只是這裡面有一個很大的運氣成分,那就是正趕上了那個時段沒有人上廁所,於是兇手才可以為所欲為。」
一直靜靜聽著大家發言的馮開林說道:「你們相信這樣的運氣成分嗎?紅邊門菜場光是商戶就有六百多,還不算那些臨時來的菜農散商,再加上買菜的人,整個市場的人流量就算是最少也得有一千多兩千人。在座的各位,假如你們是兇手,你們敢賭麼?敢賭這一兩千號人不會在這個時候上廁所嗎?剛才小許也說了,整個紅邊門菜場就只有這一個廁所,甚至有時候周邊的一些路人也會來這邊上廁所,因為附近的兩條街面上都沒有公廁。」
「馮局說得對,許霖說的這種運氣成分幾乎是零的可能性。」歐陽雙傑接過了馮開林的話茬。
王小虎苦笑了一下:「那這個案子又該怎麼解釋呢?」
歐陽雙傑說道:「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在作案之前一定動了什麼手腳,讓大家誤以為廁所不能用。」
馮開林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廁所維修或者其他的借口,查查。」
王小虎「嗯」了一聲。
馮開林繼續說道:「同志們,青石鎮崔家婆媳被謀殺一案,再加上紅邊門菜場的這起案子,你們肩上的擔子不輕啊,估計從現在起,你們刑警隊又要開始連軸轉了。」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所有的人臉上都很是嚴肅。
馮開林望向歐陽雙傑:「說說吧,這兩個案子你的心裡有沒有初步的想法?」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有,不過不成熟。」
肖遠山抱著茶杯:「管它成熟不成熟,先說來聽聽吧,我們這個本來就是一個碰頭會,對案情進行初步分析,怎麼想就怎麼說,不怕錯,但首先我們得敢想,連想都不敢想,怎麼破案啊?」
歐陽雙傑微微一笑:「那好,我就先說說吧,算是拋磚引玉,我說完了,大家有什麼好的想法都可以說出來。」
歐陽雙傑說在他看來,這兩起案子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關聯性的,青石鎮的那起案子,他個人覺得兇手應該是個精神病患者,無論是從他的作案動機還是作案的手段來說,都不具備正常人的思維邏輯性。但不可否認,兇手有著異於常人的智商,同時具有極強的偵查與反偵查能力。現場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還有他還設了一個局對警方進行誤導,就是那個被盜的豬籠,如果不是因為後來養豬場找到了那個豬籠,警方根本不會知道兇手竟然為了弄一個豬籠而買了一頭活豬。兇手是給自己上了雙保險,其實就算他不買這份保險,只是從那輛破長安麵包車和他並沒有被人看清楚的樣子警方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麵包車的主人已經找到了,就是青石鎮近郊的一戶人家,那車是失車,車子丟失具體的時間就是兇手買豬的頭一天,而第二天晚上那車子又自己停在了他家外面的公路旁,車上還有一頭豬,被麻袋裝著的,豬的嘴也被繩子緊緊地捆住。車子丟失以後這家人曾經到派出所報失,車子自己回來了,還白撿了一頭大肥豬,這家人趕緊去派出所銷了案,但豬的事情他們卻沒有向任何人說起。
「在我看來,那豬籠應該是在兇手還車子的當天夜裡悄悄地放進崔家的,第二天他就開始了他對崔家婆媳的謀殺,他作案的時候天還沒黑,那個時候他要拿著個豬籠就太扎眼了。」
歐陽雙傑說到這兒,肖遠山說道:「兇手在作案之前就做了充分的準備,他甚至計算了每一個細節,而且把自己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因為兇手殺人的動機不符常理,所以我們也無法斷定兇手到底是不是與受害者相識的人,甚至還可能只是個過客,他在路過青石鎮,或者他就是一個遊客,無意中看到了崔家的這一幕,激起了他的殺機,於是他就開始了他的犯罪預備。可是歐陽,如果兇手真是個精神病患者,那麼他作案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你想會不會他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感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