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節
1 失約的晚餐
江天合上了書,長長歎了口氣:「怎麼沒有結局?」我微笑著說道:「沒有結局本身也是一種結局,那樣能夠給你更多的想像空間。」江天歎了口氣:「或許你說得對吧,只是這樣的書看完以後讓我覺得很壓抑,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個謎,讓人揪心。」
我掏出煙,遞了一支給江天:「曲歌今天晚上請吃飯,讓我通知你。一起去吧,想知道結局,你不如直接問她。」曲歌是個美女作家,和其他美女作家不同的是,她是寫恐怖小說的。我給江天看的就是她的新作《恐怖小說》。
小說的情節並不複雜,但佈局卻很別緻,懸念疊生,引人入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如江天所說的一樣,沒有結局。
江天突然問道:「朱哥,你有沒有覺得曲歌這本書裡的女主人公很像她自己?」我楞了一下,他這麼一說倒還真象。江天繼續說道:「書中寫的也是一個女懸疑作家,同樣的戀愛受挫後患上了抑鬱症,同樣的在朋友的鼓勵下走出了陰影走上了寫作的道路,而她的好朋友同樣是一個警察和一個心理醫生。我總感覺這本書就好像是她自己的自傳,唯一不同的是,書裡的女主角在遇到幾起詭異事件後神秘的失蹤了。」
江天說完,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對了,小說的最後一章『失約的晚餐』就是說女主角約了好友準備一起吃晚飯,但卻沒有出現,從此杳無蹤影。」我笑道:「好了,別對號入座了,你們做警察的,就喜歡胡亂推理。反正一會就見面了,你直接採訪她吧。」
可令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我和江天準時到了「重慶小天鵝火鍋」,等我們把菜都點好了,曲歌都沒有出現,回想著江天下午說的那一番話,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曲歌不會真的也失約了吧?
看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鐘頭,江天看上去也很著急,他說道:「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哪了。」我掏出電話撥打過去,卻是冰冷的聲音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江天焦急地問道:「怎麼樣?打通沒有?」我搖了搖頭:「再等等,或許她的電話沒電了。」
那晚曲歌一直沒有出現,我和江天後來又等了半小時,最後也顧不得吃飯,便匆匆忙忙地趕去了曲歌的家。她是孤兒,現在住的這個小一居室還是去年在我們的慫恿下買的,雖然不大,她卻佈置得很溫馨,我們都能夠感覺得出,她是個熱愛生活的女孩。
我們敲了很長時間的門,沒有反應。
我和江天那晚一直在她的家門口坐到了晚上十點多鐘,其間又撥了很多次她的電話,也敲了很多次門,可還是沒有等到曲歌。
2 奇怪的郵件
曲歌就這樣如同她小說裡的女主角一樣,人間蒸發了。
我和江天曾經想過是不是想辦法打開她家的門,進去看看,但後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我們雖然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也沒有這樣的權利。或許曲歌只是臨時有什麼事情出了遠門,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會重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是我對江天說的話,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日子還在有序地重複著,不知不覺曲歌失蹤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和江天一直沒有再提起曲歌,好像我們都一直在刻意地迴避這個話題。
這天晚上,我整理完學會要的論文,便準備給歐陽教授發去。打開郵箱收件箱裡的一封未讀郵箱讓我楞住了,發件人竟然是曲歌。
這小妮子,終於捨得和我們聯繫了。我按捺住心裡的欣喜,拿起手邊的電話就準備給江天打去,再想想,等看看曲歌說了些什麼再打給他也不遲。看了看郵箱的發送時間,就是十幾分鐘之前。
「那雙眼睛彷彿一直就在我的背後盯著我,那目光凌厲而冰冷,耳邊又響起了那些聲音,從模糊,繼而開始清晰,那是預言,也是詛咒。我常常在這樣的夜裡被驚醒,再也不敢入睡,因為,當我閉上雙眼的時候,看到的竟然全是血光……」
這竟然就是曲歌發給我的郵件的全部內容,這段話很熟悉,我確定我在哪裡看過。
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曲歌的那本新書上,對,這是在這本書裡,那是女主角遇到第一件詭異事件時的心理描寫。我翻開了書,找到了那一段話,竟然一字不差。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半鐘,說實話,在這樣的時候突然看到這樣一封電郵,我的心裡不禁有些恐懼。我抓起電話翻到了曲歌的號碼,打了過去,我想問問她為什麼要發這樣一封電郵給我。
電話裡響起了回鈴聲,她果然開機了。可她卻沒有接電話,我再次撥打過去。
就在我認為她可能不會接電話了的時候,電話接通了,不過聽筒裡並沒有傳來曲歌的聲音,而是雜亂的金屬音,就像是通話受干擾時聽到的聲音一般。我掛斷了電話,重新撥打過去,「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怎麼可能?我再一次撥打過去,那機械而冰冷的聲音還是堅強地重複著那句我覺得不可能的話。
我內心的恐懼開始蔓延開來,我甚至開始覺得也有一雙眼睛在某處用那凌厲而冰冷的目光盯著我,耳邊也隱約聽到了呢喃的聲音。
「江天,睡了嗎?」我給江天打了個電話。江天「嗯」了一聲:「這都幾點了還不睡?」我說道:「你能來我家一趟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江天彷彿也感覺出來了:「朱哥,你怎麼了?」我說道:「你先過來,來了再說吧。」
3 故事的情節
我聽到有人敲門,可望著書房外的一片漆黑,我卻沒有勇氣挪動腳步。我是個心理醫生,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的內心是很強大的,可現在我發現我和平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在遭遇詭異的事件時,那種恐懼感同樣的無法抗拒。
手機響了,是江天打來的。「朱哥,是我,江天。我都敲了半天的門了,怎麼不開啊?」我忙說道:「我馬上就來,你,你別掛電話。」我一邊保持著和江天的通話,一邊鼓起勇氣走到了門邊,先把客廳的燈給打開了,然後才打開門,讓他進來。
江天進了門,我們才把電話掛上。他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我沒有回答,而是拉著他向書房走向:「來,你看看這個。」到了電腦面前,我點開了曲歌發給我的那份電郵,江天仔細的看了一會,然後說道:「這段話不是她小說裡的嗎?」我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電郵的發送時間:「她回來了?」
我說道:「不知道,我看了電郵便給她打電話,第一次電話通了沒有人接,第二次響了很久的鈴,終於接通了,不過裡面卻是一片雜音,我以為是信號不好,掛斷了重新打過去,竟然提示是空號。」
江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顯然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撥打曲歌的號碼。免提是開著的,裡面傳來的卻是「對不起,您所撥打了電話已關機。」他說道:「你剛才是不是聽錯了?」我發誓我沒有聽錯,而且當時我確實以為自己聽錯了,還重新又撥了一次,還是一樣的結果。但事實擺在面前,我咬了咬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天又看了看電郵,然後說道:「這個曲歌,在搞什麼鬼?朱哥,這一定是她的惡作劇,不過看來她應該沒什麼事,我們也總算可以放心了。」
他從書桌著走了出來,坐到沙發上:「朱哥,你是不是這幾天工作太忙了,沒休息好?瞧你這臉色,白得嚇人。」我搖了搖頭:「我確定剛才我真沒聽錯。」江天拿起我扔在茶几上的煙點上一支,他說道:「可剛才你也聽到了,明明提示是關機。」我說道:「嗯,我聽到了,所以我才覺得有些恐懼。」
江天笑了:「朱哥,你是不是恐怖小說看多了?」他明顯還是不太相信我的話。我說道:「今晚你能不能就住我這?」江天見我真的害怕了,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反正現在也晚了,省得來回地折騰。」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江天已經走了,昨晚他就說過今天他的早班。天亮了,我的恐懼也因為這白晝的到來而漸漸平息了。洗漱以後我便去了醫院,今天我的門診,最好不要遲到,不然主任那張馬臉一定能夠擰出水來。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江天打來了電話,我明顯感覺出他的聲音不太自然,微微有些發抖,就像我昨晚一樣。「朱哥,你在醫院嗎?」他問道。當聽到我肯定的答覆後,他說道:「你在醫院門口等著,我馬上來。」他甚至都沒等我多說一句話,便把電話掛掉了。
我在醫院門口等了十分鐘,他的車就來了,他向我招招手。
上了車,他扔給我一本書,我看了一眼,就是曲歌的那本《恐怖小說》。我問道:「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像是在盡力平靜自己緊張的心情:「你看看第一個故事的情節。」
第一個故事講的是女作家年輕時遇到的一件詭異的事情,當時她的感受就如電郵裡對小說的節錄一般,而最終那雙眼睛是緣自一個老乞丐,老乞丐在跟蹤女主角幾天後離奇地跳河自殺了……
我不解地望著江天,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急急忙忙地找到我,又讓我看第一個故事情節,他輕輕地說道:「今天早上我們接到報案,一個老乞丐跳河自殺了,而在他遺留下的乞討的錢缽裡,有一張照片,你知道照片裡的人是誰嗎?」我想我應該知道,但我卻選擇了搖頭。江天說道:「曲歌!」果然是她,這竟然也與小說的情節是那麼的吻合。
4 詭異的短信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江天點了支煙:「現在我相信你昨晚的話了,這件事果然透著詭異。」我輕輕問道:「曲歌那照片上也只是一個背影?」江天點了點頭。我又問道:「你還沒有把照片上的人是誰說出來,對吧?」江天歎了口氣:「是的。」
我點上支煙:「你想怎麼辦?」他輕輕說道:「去她家裡面看看吧。」這一次我沒有再反對,我的心裡也充滿了疑問,或許在她的家裡,能夠給我們的疑問找到一個答案。我「嗯」了一聲,他發動了車子,向曲歌家開去。
江天是有備而來的,他竟然帶了一把萬能鑰匙,沒費多大的勁便把曲歌家的門給搗鼓開了。這是一個不足五十個平方的一居室,進了屋裡,隱隱有一股霉味撲鼻而來。
屋裡很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江天走到了窗前,把窗簾拉開,陽光射了進來,空氣中懸浮著流動的塵埃。屋裡的桌椅上都積滿了灰塵。曲歌失蹤到今天整整二十天了,看來這二十天來這屋子一直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