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後來我曾拜託朋友去事發當地幫我處理下那些枉死的人們,但是他們卻告訴我,去晚了,早就被人弄走了,乾乾淨淨的,一點沒剩下。我問他們誰幹的,他們說還能有誰呢?
嗯,懂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影
2006年的時候,我接到一個渝北區的女士的電話。雖然那時候是在盛夏,但是在電話裡我卻明顯感覺到她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覺得身上寒冷還是害怕到了極點,她在電話裡簡單告訴我,她本是一名大學老師,在渝北區一所政法大學的分校區裡任教,因為是正式教師,所以收入還是比較可觀。自己的丈夫是在渝北區兩路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收入自然也是比較不錯的。於是夫妻倆一合計,為了方便工作,就把原本位於江北區的房子賣了,在這位女士學校附近的新開的小區裡,買了一套房子。
然後就是這套房子出了事。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買到凶宅了。其實通常情況下凶宅並不難破,只要找到根源就好。個別師傅甚至是用統一手法淨化屋子即可。所以當我問這位女士,是不是家裡出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的時候,她卻否定了我的看法,並且她告訴我,房子是新買的,而且並不是二手房,再加上這個小區本來都是新的,何來凶宅的說法呢?她告訴我,其實並不是她自己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而是自己的兒子。
約好時間,我就去了這個女士的家裡。一進她們家,我當場就嚇了一跳。家裡的牆上和門上都貼上了符咒和佛像等驅邪的東西,但是很顯然的是,這個女士並不是那種虔誠的信徒,因為從家裡貼的這些東西來看,她是個外行人,屬於臨時抱佛腳的那一類。進屋後我坐下問她,你老公和孩子呢?她說因為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就讓老公帶著孩子暫時住在婆婆家裡了。自己也都好長時間沒有在這個屋裡住了,這都還是跟我約好了讓我來看房子,才臨時回來的。我喝了一口茶,請她告訴我事情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她告訴我她姓林,是個英語老師,所以我大概得叫她,MISSLIN。
她的兒子已經7歲,開始上小學了,事情發生的當晚大概是在6月月底的一天,老公和自己正在電視跟前看世界盃的比賽,而孩子一直在陽台上玩玩具,玩著玩著,林老師就斜眼瞟見孩子正在朝著陽台的欄杆上爬去,於是大吃一驚,立馬就喝止了孩子,還生氣的打了孩子的屁股幾巴掌,孩子哭了,林老師問孩子為什麼要去翻欄杆,這多危險,孩子說,是因為有個大哥哥在叫他,對他招手,要他一起去玩。林老師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問孩子,哪裡來的大哥哥?她告訴我,因為她們才搬進這個小區沒多少時間,也不認識什麼人,所以孩子在小區裡自然也是沒什麼朋友的,再加上又是晚上,怎麼會有一個「大哥哥」叫自己兒子去玩呢?所當時林老師認定了兒子是因為調皮搗蛋,發生了危險卻還不承認,還撒謊騙自己。於是有事狠狠幾巴掌給兒子打去,還大聲的問兒子說,哪個大哥哥?在哪?你指給我看看?兒子就對著陽台外不遠處一指說,媽媽你看,就在那兒,在那個湖的中央。
林老師順著兒子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對陽台就是那附近的一個水庫,名字叫做「寶聖湖」,而夏夜的月亮是明媚的,所以即便是沒有燈光,林老師說她也能根據月光的照射而看到湖面。就在湖的正中央,她看到一個黑黑的人影,上半身在水面上,下半身在水底下,看不清臉,就一個黑色的影子,接著慢慢下沉,直到消失在湖面上。
當時林老師就嚇壞了,於是就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裡,鎖上窗戶回了房間,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公。老公起初是不信,就問她是不是湖面上的那個噴水管啊,你是不是看錯了之類的。但是林老師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一個能夠活動的物體,而且就輪廓來說,必然是個人。於是在林老師的堅持下,她老公答應說最近這段日子暫時先去自己爹媽家裡住,直到找到師傅來好好打掃下後再回來。
林老師說,她是透過自己的一個同事找到我的,她的那個同事是我的初中同學,就在那所政法大學畢業,後來留校當了老師。我猜想她說這些話其實是希望我能夠便宜一點收費,不過我也堅定的告訴她,這個我得好好研究下到底能不能搞,如果費事的話,林老師你恐怕還得多加點錢才是。
於是林老師不再說話。我站起身來,走到她們家的陽台上,這個陽台很大,果然是有錢人。樓層雖然只有7層,但是是個小躍層的複式結構。這邊的房子普遍不怎麼高,估計是因為臨近機場的緣故,房子太高的話容易出現911事故的重演。正對陽台的樓底下大約延伸出去幾十米的地方,就是一個不大的湖,但是看不到湖一側的邊緣,因為沒有規定說湖就一定是圓形的。湖的中心有幾個類似花式噴泉的噴嘴,總體來說這個房子采光很好,而且朝向也不錯,不應當屬於陰宅那一類型的。我把林老師招手叫過來,我問她,當天晚上你看到的那個黑色人影,大概在什麼位置。她伸手一指給我看說,就在那個噴嘴還朝著遠處大概十來米的樣子。我說你就只看到一個影子是吧,她說是的,就是那個影子,但是感覺是面朝著自己家陽台的,如果能夠假象出那個影子的五官的話,覺得那個人是正在盯著自己家。而且當時那個人影就這麼緩緩潛入水面,那種感覺很嚇人,她說,在她們老家,很多水塘裡都有一種叫做「水猴子」的東西,喜歡模仿人類的聲音,把人吸引到水邊,然後一把拉下水淹死。於是她驚恐的問我,莫不是自己遇到水猴子了吧?
水猴子,在我們行內喊來就是水鬼。水鬼的傳說充斥著全世界的任何一個文化。在北歐地區,有一種稱之為「海妖」的生物,也是能夠製造幻像,騙人靠近然後吃人,不過據說這種生物很多年前就已經絕跡了。而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區,則有一種稱之為「儒艮」的動物,也就是俗稱的「海牛」,它們本是陸生動物,但是深知水性,而且有種天生的友善,就跟海豚一樣。當有船隻靠近的時候,它們就會發出一種喉嚨裡的共鳴音,而在我們人類聽來,這種婉轉的聲音很像是一個女人在唱歌,於是它也就成了「美人魚」的一個原型。但是這種動物本身是無害的,只是在多年的傳誦過程中,給它加上了一種神秘的色彩,例如有世上最美麗的容貌,卻同時擁有最冰冷的魚尾等。而在我們亞洲的日本,也有一種稱之為「河童」的怪物,傳說它就是個小孩模樣但是是個禿子,頭頂有個凹坑,像個碗一樣裡邊裝滿了水,也是喜歡在夜晚模仿孩子的哭聲而吸引人到水邊,一旦頭頂的水溢出,那麼它就會死。而在我們中國尤其是我們玄學上來說,水鬼恐怕是唯一僅有的擁有實體形態的一種鬼魂。說是鬼魂也不全然,畢竟它有了實體。但是它卻極輕,就像是一個氣球裡,裝的並不是氣體而是靈魂能量一樣。一般出現在死過人的水域裡,和諸多傳說一樣,靠的是用迷惑人的手段,傷害人命。是一種全然無益的鬼魂,並且是草包一個,因為水原本是至陰之物,對靈魂原本有一定的禁錮作用,水鬼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斷的害人,每害死一個人,就換上新的軀體,如此反覆。所以對付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燒,才能徹底消滅。
如果真的如林老師所說,是個水鬼的話,那我還真是應該興奮一把。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真的水鬼,只是我知道對付它的辦法而已,卻一直沒有機會實踐一下,但是從林老師說的那些我卻覺得有些不對,第一水鬼一般是出現在那些水草茂密,且人不算很多的地方,例如山溝農田等,出水鬼的水域就一定會生水蛇,但是很顯然,這個小區是才修建沒有多久,底下的這個水庫也是人工的,周圍住戶密集,這樣的地方水鬼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出來隨便害人?再者,根據林老師的描述,我自己用手比劃了一下尺寸,那個黑影起碼是個成年人的體形,而水鬼基本上都是小孩子大小,這點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但是我也無法輕易否定這個說法,於是我告訴林老師,你現在帶著我去那湖邊轉一轉吧。
出門後不久我們就走到了湖邊,開發商因為想讓房子賣的更好的緣故,特別在這湖的周圍修建了一條健身小路,我帶著羅盤沿路走著,企圖通過羅盤來找到點蜘絲馬跡,卻一點都沒察覺到異常,倒是這個湖還是挺漂亮的,就是夏天肯定非常滋生蚊子。走了一圈,我非但沒有發現任何靈異的反應,我甚至連水鬼磨爪的爪印都沒能發現。因為根據以前前輩的說法,水鬼會在四下無人的深夜裡,偷偷到岸邊磨爪子,就跟那耗子要磨牙齒一樣。那麼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水鬼這個選項了。雖然有些失望,因為我一直很希望自己能親手抓住一隻水鬼。接著我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而且這恰好是先前我和林老師對話的時候,一直忽略的問題。且不說到底是不是水鬼,如果鬧鬼的話,那麼至少這裡應該是死過人才會有鬼,我卻一直忘了問問林老師。
我問林老師,這裡最近有沒有死過人,我說最近幾年的時間裡。林老師說,死過啊,就前幾天才剛剛淹死一個。我有點不高興的說,那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這些,她說你不也沒問嗎?於是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而問她,死的是男是女,是不是你們小區的。林老師告訴我,這些她就不怎麼清楚了,她倒是聽到小區裡的人在議論,說是淹死了一個大學生,後來警方在這裡打撈了很多天,卻始終沒能找到屍體。我說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聽到這個消息的,她說是前幾天下課回家的時候,小區裡的保安在說。我說那好,你帶我去找找你們小區的保安。
我這個人,做事情喜歡憑著三分判斷、三分猜測、三分直覺、一分運氣來的,因為我覺得在同一個時間段發生的哪怕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許把它們放在同一個大環境下,你能發現點其中的端倪來。我得承認很多次我都是在走錯了路的情況下,因為一些偶然浮現的線索才找到問題的根源。所以當林老師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雖然沒辦法把「淹死人」和「撞到鬼」聯繫在一起,但是我必須弄個明白。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當我們一走進保安室,我剛開口詢問這湖裡淹死人的事情的時候,小區的保安隊長就一臉不耐煩的說:
「朗格還在問這個事哦?不曉得不曉得,你要打聽到外面去打聽,學校和警方都是打了招呼的,這件事情不能隨便亂說!」
我問那個保安隊長,我說,那你起碼告訴我一下,是哪個學校的學生?這樣我也好到外面繼續打聽啊。保安隊長依舊不耐煩的說:「哎呀老師,你豆不要為難我們勒些打工仔了嘛,我們撒子都不曉得,曉得也不能說啊!」說完就把我們朝著門外推。我看他咬得很死,也沒有要告訴我的意思。於是就對他說,那好吧,我自己去打聽,祝你陞官,出入平安。
出了保安室,我有點覺得這件事恐怕不簡單,卻讓我有了探知下去的慾望,我甚至忘記了跟林老師加價,於是我表情凝重地問她:
「林老師,你們這附近的學校,麻煩你全都告訴我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湖心
林老師想了想說,這附近學校還是不少,但是既然聽說淹死的是一個大學生,那麼就可以把幼兒園到高中都排除掉。這附近就四所大學,東面是一所民營大學,隸屬於重慶某外語學院的二級院校,西面也是一所民營大學,但是據說那所大學裡從小學到大學是直通車式的教育模式。北面是一個中專資質但是有五年制大專的聯大,南面就是她任職的那所政法大學的渝北校區。林老師還告訴我,如果這個湖裡淹死了一個大學生,若是排除那些很遠專門跑到這裡來玩的學生之外,她所在的那所政法大學是沒有學生在這裡淹死的。因為她自己就是教職員工,學校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們是肯定會知道的,而一直沒聽說,這就說明這個淹死的學生絕對不是她們學校的。
我說那就再排除一個,你說這剩下的三個學校裡,哪個學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林老師想了想說,那個聯大稍微遠了點,所以應當也不是那個學校,而那個東面的外語學院和西面的民營大學都挺近的,所應該是這兩個學校裡的。我說那好,咱們去這兩個學校看看。
林老師的小區出門後不遠就是去那所外語學院的小路,所以我們就優先去了那所學校裡。經過一段非常長且迂迴的折疊彎道後,我們終於在山腳下找到了這個學校的大門,原來是一個掛靠在外語學院旗下的翻譯學院,學校的建設還是非常漂亮,而且樓都挺新,我向很多同學打聽了學校是不是最近有學生發生了意外,但是答案都是沒有,學校只是偶有在校外的荒地上有學生被殺,或是女學生遭遇民工強姦等這些無聊的傳聞,倒還沒有一個告訴我學校近期有學生淹死。不過這個學校擁有一個非常裝逼的大門,多達18根的柱子撐起一個月牙狀的天頂,相當氣派。不過這個是否在建設之初出於風水的考慮,我就不太清楚了。
於是我們接著去了寶聖湖西側的那個學校,這次震撼我的並不是這個學校的校門,而是隔著校門看到,那個大得有點讓人咋舌的廣場,旗桿上飄著三面旗幟,一面中國的,一面學校的,一面澳大利亞的,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掛個澳大利亞的國旗,難道是因為世界盃的關係,而校長是澳大利亞隊的球迷嗎?於是我和林老師從校門左側的那個小門進去,卻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了下來。我告訴那個保安,說我們進去就想跟學生打聽點事情。那個保安態度極其囂張,一面上下打量我,一面說學校不讓閒雜人等進去。我一聽就有點生氣了,我說你哪只眼睛覺得我是閒雜人等了?他說你是不是記者?還是學生家屬?我說我都不是,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你這兒是大學又不是小學,你害怕我進去屠殺學生啊?那個保安不說話了,只是用那種不友善的眼神看著我。接著低頭跟另外一個坐著的保安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對我說,請你們離開,今天學校不讓人進去,你要是繼續糾纏,我就報警了。
哎喲我靠,還第一次有人用報警來威脅我呢,我一聽就來勁了,一把推開他的手,直接鑽進了保安室,然後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接著把一隻腳重重踏在桌面上,我笑嘻嘻的對他說,你報吧,我在這兒等著你。說完我就拿出電話,作勢好像要打電話叫幫手。那兩個保安相視對望了一眼,然後對我說,老師,你要是進去找我們領導有事,你可以給領導打電話,或者我們幫你通報一下都可以,今天真的沒辦法放你進去。我說,我找你領導?我找他幹什麼?我來上大學嗎?你們職責所在,不讓我進去也就算了,你今天必須把那句「閒雜人等」給我說清楚,你要是不跟我說清楚,我就來跟你說清楚。
大概是我本身也是流里流氣的樣子,那兩個保安估計以為我是什麼社會上的小混混,也有點怕我的樣子。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他們保安室的一角,放著兩個籃球比賽的計分黑板,其中一個寫著「謝絕記者採訪」,另一個寫著「禁止下湖游泳,後果自負!!」,兩個感歎號,說明領導的態度是堅決的。而這兩塊牌子,就說明了那個溺水身亡的學生,正是這所學校的。
於是我問那個保安,我說既然你不讓我進去,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好了,問完了我就走。那很囂張那個保安問我,你想問什麼。我說前幾天淹死的那個學生是不是你們學校的?他沒有回答我,而是說,老師,這些問題我們不曉得。他的逃避回答,其實就等於是在跟我承認了。我想那好吧,現在時間也差不多到午飯時候了,你不讓我進去,我就在外面等就行了。於是我跳下桌子,準備出去,臨走前,我擺了個詭異的表情給那個囂張的保安,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林老師對我說,要不咱們就別耽誤時間了,你還是跟我回去先把房子弄乾淨吧,先前都找了好幾個師傅來了,都是給我點符,然後唸咒語什麼的,我覺得還是不放心啊。我告訴她,你不要著急,要是待會問問那些出來吃飯的學生,他們有人能夠確定溺水的那個就是他們的同學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就想法子把那個學生給帶走,你們家自然也就安全了。
林老師拗不過我,只能陪著我在那等著學生們下課。當學校的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很多大學生都走出了校門。這個學校的學生還是有點不同,尤其是女孩子,長得真是好看,比起其他學校的學生妹妹要稍微看上去成熟一些,林老師告訴我,這個學校因為是民營的關係,學費其實很高,很多學生考到這裡來,其實就為了混個大學證書,教學質量還真是不怎麼樣,而且錄取分數非常低。
這些我到是沒什麼興趣知道,我在注意那些出來的學生。我看準其中一個,然後拉著林老師走到跟前去,我問那個學生說,這位同學,能不能跟你打聽點事。那個學生看著我,有點戒備的說,你要問撒子,快問嘛,我、我、我還要走網吧。
我問他,前幾天你們學校淹死的那個學生,你認識嗎?
這就是我慣用的伎倆了。當一件事情判斷到六七成的時候,我再需要跟別人求證剩下的幾成時,只需要把先前的「猜測」當作是「證據」,這樣往往能夠最直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例如我這麼問了,如果淹死的學生不是他們學校的,他一定會跟我說「我們學校沒淹死學生呀」,或者「我不知道這事呀」,一類的答案,這樣的話,相當於我得到一個「死的不是這個學校」的肯定答案,相反的,如果同學們的回答是「我不認識那個學生」或者是「學校不讓我們說」這類的答案,那麼這件事就可以直接跳過,到達刨根問底的地步。
果然,當我這麼一問的時候,那個同學竟然出現一副極其悲憫的臉色,他告訴我,那個淹死的學生雖然他不認識,但是確實是他們學校的學生,而且還是剛剛大一的學生,根據大家的傳言和警方公佈的調查結果,這個男生是因為天氣太熱而擅自到寶聖湖裡游泳,結果就被淹死了。
我點點頭說,嗯,發生這樣的意外確實很讓人難過。那個同學就跟我說,其實這個意外吧也怪不得別人,畢竟是自己造成的,但是校方對待這件事的處理方式讓全部同學都很難接受,出事的當天,校方立刻通知人寫了塊通知,說是禁止到湖裡游泳,後果自負,但是落款的時間卻是在事故發生之前大約半個月。那個同學跟我說,這都他媽騙誰呢,油漆都還沒干呢,出了事才來這麼警告,沒出事的時候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都吃屎去了吧。
那個同學的口音聽上去有點像是北方人,所以這番話在他口中說出來,顯得特別有喜感。我問那個同學,出事的學生家長難道沒有來向學校問責嗎?因為這是由於學校沒有提前做好警示工作才造成的呀,那個同學說,家長來了的,先是跟學校理論,要學校出錢請打撈隊打撈,但是學校覺得這個是學生的個人行為,於是拒絕出錢,家長方面就通知了媒體來曝光,但是媒體來採訪以前,可能是被校方事先買通了線人,提前通知了學校,學校才趕緊立了一塊警告牌在校門口。那個同學跟我說,學校的做法簡直太混賬了,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學校的學生啊,你出錢打撈了又能怎麼樣,讓人家死在裡面,現在都還沒撈起來,有這麼對死人的嗎?
我點頭,大學生的覺悟就是高。那個同學跟我說,大哥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要去打傳奇呢。我說哦好吧你去吧,謝謝你了同學。
隨後我又隨機問了幾個學生,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一樣的,同學們除了好不避諱的承認那個學生是自己學校的以外,還都在不同程度上表達了對學校處理態度的不滿,而且學校還專門通知到每個系每個班級,要學生們不要對外多談這件事,可是學生們顯然不買學校的賬,據說不但見人就說,還添油加醋的說,甚至還有人在網上發帖,呼籲社會的關注與同情。所以在問完這幾個同學以後,我基本上理清了一件事。
這個淹死的學生估計就是那個在湖心跟林老師兒子招手的人,他死亡的行為不是自殺,但是依舊是屬於枉死。再加上死在水裡,這說明他的靈魂是沒辦法自由離開的,我還問了林老師,在那之前這個湖並未發生過什麼溺水事件,這就說明這片水域裡唯一的鬼魂,就是前幾天死掉的那個學生。
但是為什麼他要招手叫林老師的兒子去玩,這種行為原本已經是在害人了,我卻還沒想明白,只能大膽的猜測,這是這個學生的鬼魂正在變成水鬼的一個過程,就像西方傳說裡,吸血鬼必須吸上第一口人血後,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吸血鬼。而且我的這個猜測並非胡亂猜測的,畢竟這個孩子的屍體依舊還在水下,沒能被打撈起來。
由於我是肯定沒辦法親自下水去找屍體的,我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所以要解決掉水裡的這個鬼魂,我就必須從湖水的源頭來想辦法。幾經打聽以後,在出了那個學院大門後右轉有條林蔭小路,走到盡頭後再右轉,走了差不多三里的地方,終於找到一個水壩,而那個水壩的一側就有水流進來,想必這個地方就是源頭所在。
我走到那個源頭處,扯下我腰包裡面內襯的一層綢紗布,對折數層,把墳土和米粒混合,然後包了起來,接著用紅繩把小布包紮好,拴在流水進口處,好讓流進湖裡的水都有符米和墳土的功效。接著我再在圍繞湖心的幾棵樹的樹根上,分別刻下了符咒。這次刻下的符咒樣子很像中國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其實是來自道家的符咒,意思在於聚集五行的力量,把這個結界範圍內的陰氣都給逼走,和我們淨化凶宅是差不多的意思。然後我在湖邊找了一塊磚頭,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一段經文,接著把磚頭狠狠的扔進了湖心裡。
林老師問我,這麼做是在為什麼,我告訴她,首先嚇到你的那個鬼雖然無法確定他的動機,但是有一點我們必須明白,那就是他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個湖裡。我剛剛刻下的咒文是為了讓他感受到越來越重的壓力,要他速速離開。而且要不了幾天他的屍體應該就會自己浮出來了,我估計這孩子溺水的原因,應該是被水草什麼的給纏住了,畢竟這個湖並不大,換我的話游好幾個來回都是沒問題的,我剛剛丟下去的那個磚頭,也是有一定震懾力的,他的屍體應該很快就被找到,在那之前你最好還是暫時別住自己家裡,因為目前看來那傢伙就認準了你們家了,但是我很慚愧,我找不出他這麼做的確切原因。總之你先避開幾天,等到屍體打撈走了,49天之期內,靈魂也會跟著屍體走的,至於要不要去自己該去的地方,那還得看孩子家人的處理方式了。
林老師點點頭,對我說,那你的費用我能不能等到事情圓滿解決以後再給你結算?我說那不行,你起碼還是給我點預付款才行。
大約一個禮拜後,我接到林老師的電話,說孩子的屍體在它們小區的一個裝飾橋下被發現,是自己浮起來的,已經泡成一個水大棒了。警方通知了家屬,已經把屍體運走了。林老師問我,是不是現在家裡就安全了,可以回去住了,我告訴她是的,同時你也別忘了把尾款給我結算了。
在這件事情以後其實我思考了很久,首先我姑且不去討論民營教育和國立教育有什麼區別,單單是教書誨人,為人師表來說,一個學校都不該逃避自己對學生監管不力的責任,既然學生的家長們把錢給了學校,除了學知識,還要學做人,而做人,就是這麼個做法的嗎?學生不是商品,更加不該淪為那些所謂的民營企業家們辦學盈利的工具。
後來我仔細上網查了查這個學校,總算明白,這個學校是和澳大利亞某公司合資興建的,所以作為半個假洋鬼子,還是得在我們的國旗邊上掛上半個地球外的人家的國旗。而且師資隊伍幾乎都是社會散招的畢業生來當大學老師,這當中恐怕真正的老師沒有幾個,而大名鼎鼎的卻是它們的院長,打著民營企業家的旗號,高舉高級教授的頭銜,卻是個上了重慶政府黑名單的「老賴」,老賴,就是斂財過度,且付出回饋社會很少,並且長期拖欠政府和國家財產的人。如果這樣的人和這樣的師資隊伍都能教育出大學生來,那我還真是沒什麼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