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後來司徒在電話裡讓我們問明白了孩子的生日,當我們告訴他,孩子是8月出生的時候,司徒算了算說,孩子出生當年的公歷8月是農曆的6月,讓我們回到武隆縣城後,找一家做水晶和銀飾的店舖,看看能不能買到人工製作的紫冰銀,如果買不到就立刻給他打電話。武隆畢竟是個小縣城,這種材料還真是很難買到,最後還是告訴了司徒,讓他在重慶準備好,接著告訴了他這個孩子的姓名生日等,讓他通過用紫冰銀結印符,照生日在結印符上雕刻結印陣,在自己做好的法案前結下蠍夔,斗饕兩陣,以此來化解孩子所中的降頭術。我和胡宗仁還有付韻妮一直在武隆多呆了兩天,直到孩子的情況明顯好轉後,我們才給司徒回電話說,他的法子奏效了。
  按照我們之前答應那個男人的要求,我和胡宗仁先是站在我們自己的立場上,好好教育了胡主任一頓,還問他多給了點辛苦錢,並且帶著他當面跟男人和他老婆道歉認錯,雙方也達成了一些所謂的「賠償」,這件事才算是有個善終。
  回重慶的路上,付韻妮對胡宗仁說,今後如果你敢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話,當心你的小命!胡宗仁面帶堅毅表情正氣凜然的說,怎麼可能,我要是這麼做了估計我認識的所有人都會殺了我,因為你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讓我癡迷。
  於是那回程的一路上,我都把音樂聲開得很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沉香
  我一直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喜歡自由的人,所以我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早年因為工作的關係,也四處奔波,去了不少原本嚮往的旅遊城市,但是每次都不是去旅遊的,而是去做單子。所以這就讓我的這份自由似乎是加上了一道枷鎖,那感覺就像是一個風箏,讓我飛到一半正在爽的時候,被猛力扯回到現實裡,那是因為我忘記了自己腳上還拴著一根線。
  所以我一直都不夠自由。
  例如我一直想去海南,至今為止,我只去過兩次,卻都待的時間不長,也都不是因為想要自由而去。當自由加上了佣金酬勞的砝碼,就顯得多麼的不值錢。
  這件事發生在2007年的年初,剛剛過完春節沒多久,我正在感歎現在的春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小時候的鞭炮聲和舞龍舞獅都沒了蹤影,大年三十一家人圍著烤火爐看看春晚就算是過年了。那是相當的沒勁。於是春節的那段日子我除了成天在家裡上網看電影以外,幾乎是沒怎麼活動的。直到節後接到一個年輕姑娘的電話,雖然顯得焦急,但是我依然還是能從聲音中分辨出,來電者定然是個美女。
  這不能怪我,這只是我一種悲哀的反射行為。其實很多人都說聲音和長相是呈反比的,例如我和你老師,青藏高原老師,以及不見不散老師。但是那僅僅是唱歌的方面,區分一個人的相貌和聲音是否匹配,還得注意聽他們說話的聲音,尤其是方言。經過我多年的研究,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天賦異稟,果然在我和這個姑娘見面的時候,我證實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大冬天的,姑娘穿著貂絨大衣,卻還帶著一副紅色邊框的蛤蟆鏡,那樣子很像是一個老公常年在外奔波,自己疑神疑鬼想要雇私家偵探調查一樣,而我就是那個私家偵探。姑娘姓馬,是成都人,她告訴我自己大學畢業以後,就跟著自己的姐姐在重慶做包包生意,主要做一些香港高仿的愛馬仕古奇等高端女包,目前在重慶幾大步行街都有店面,看得出她的生意還是做得不錯的,起碼她身上那件貂絨裘衣我是買不起的。從她和我的對話中,我得知了她輾轉打聽到我的目的。這次遇到事的不止有她自己,還有她的姐姐。
  她告訴我說,前陣子姐妹倆生意做得不錯,於是就抽時間,姐姐和姐夫帶著妹妹一起去了海南旅遊了一次。回來以後姐妹倆都不約而同的開始做同樣的夢,夢裡面總是有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兒,死命掐她們的脖子,每次驚醒的時候,都是自己在夢中被掐死的時候。起初我以為是簡單的鬼壓床,因為如果家裡有鬼的話,而那個鬼碰巧喜歡壓床的話,那麼全家只要命道接近的人,例如父子母子,兄弟姐妹,都會被同一個鬼魂給壓著。所以出現同樣的現象和夢境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道當我還沒能說出口的時候,馬姑娘就搶先說,她當時還認為是鬼壓床,後來還特別在家裡點了安神香,睡前默念佛號,但是依舊沒有用,反倒是情況越來越嚴重,持續了大概一個禮拜的樣子,最近幾天早上和姐姐起床後,洗漱的時候甚至還發現手腕上有抓過的瘀痕,姐姐更為嚴重,發現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紫紅色,好像是被什麼東西使勁纏住了一樣,但是姐姐和她自己卻對這件事沒有一點感覺,於是兩姐妹討論的時候就說到最近幾日來自己做的怪夢,才發現大家的經歷是一模一樣的,這時候才引起警覺,打算向我這樣的人求助。
  其實當馬姑娘跟我說起瘀痕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很早以前一起跟師傅辦理過的一個案子,當時的案發地是在雲南滇西南,瑞麗附近一個叫姐告的邊境小城,毗鄰緬甸,當時有個人因為從一個緬甸商人手中收購了一塊玉扳指,隨後自己佩戴扳指的那個大拇指被門縫軋斷了不說,雙手的手腕和雙腳的腳腕上都莫名的開裂流血流膿,後來經過查明,發現這個玉扳指並非新進的加工物,而是早在二十世紀初,緬甸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印度的一個省的時候,且當時本身印度都屬於英國的殖民地,當地一個大戶人家的待嫁女兒的所有物。但是由於其未婚夫意外身亡,她被迫改嫁,改嫁後日子過得非常不好,於是就跟婆家的一個馬伕偷情,後來東窗事發,馬伕被活埋,而這個女人則因為不守婦道的關係,被私刑處以剜刑。所謂的剜刑,就是把原本屬於身體的部位用外力強行取下,於是那個女人被挖掉雙眼,先斷了雙手雙腳的指頭,再在這番折磨後,以手腕和腳腕為界,剜手剜足。最後女人也是因此而死。因為死於非命,心中懷有極強的怨恨,於是當她的玉扳指流落到幾十年後的民間,她再出來重新作怪。
  師傅當年同情她原本的淒慘遭遇,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放任作惡不管,於是還是最終採取了比較極端的方式,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所以當馬姑娘說到手上的瘀痕時,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這件事。沒有別的意思,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鬼怪的關係而造成體表表象相似,但是我還是打算親自去馬姑娘的家裡看看,通常有鬼魂呆過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點痕跡,而這種痕跡我是能夠用羅盤捕捉到的,再加上姐妹倆連續好幾天都出現同樣的狀況,那麼就很有可能這個鬼魂依然還在那沒有離開,而能夠給人的身體製造出明顯的痕跡,說明這個鬼魂的力量也不弱。既然留下了,說明有執念,既然影響生人了,說明這份執念八成就是怨念。於私我得把馬姑娘的這筆佣金給掙到手,於公來說,讓這樣的鬼魂放任自流,也絕非好事。
  當我提出要去她們家裡看看的時候,她先是猶豫了一會,接著拿出電話給自己的姐姐打了過去。雖然聽不到姐姐在電話那頭說些什麼,但是從馬姑娘單方面的說辭來看,她應該是在徵求姐姐的同意,讓我去她們家裡實地看看,順便她還問了一句,姐夫在沒在家。
  我當時覺得挺好笑的,莫非她是認為我去她家是想要污辱她?我這麼秀色可餐,還無力反抗,我還怕她污辱我呢!成天跟姐姐姐夫住一塊,你姐夫估計比我要危險得多,不是有句話嗎,姨妹兒姨妹兒姐夫有份兒。於是我們在離開茶樓坐上她的MINI後,我在路上就只問了她一句話,我問她你一直跟姐姐住在一起的嗎?她告訴我自己的房子剛接房,還沒用裝修。於是我打岔道說,今後你裝修的時候,最好是找個師傅看看先。
  馬姑娘的姐姐家住在江北區大石壩石門大橋北橋頭附近,小區大部分都是躍層房屋,算得上是稍微高檔點的小區了。進門以後姐姐和姐夫都在,姐姐和妹妹長得很像,就是歲數稍微看上去大了幾歲而已,也都是美女。姐夫在一邊用略帶懷疑的眼神看著我。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目光對待我了,但是我想有時候既然雙方的合作首先建立在一個彼此不夠信任的基礎上,那麼這種單子就當是純粹掙錢算了。於是我推辭了那些無謂的口水話,告訴她們,現在就開始吧。
  我拿著羅盤在姐夫的監督下,屋裡屋外的走了幾圈,第一次並沒用發現什麼,只是在床上發現點蹤跡,接著我用問米的方式,最終在姐姐和妹妹各自的床頭櫃裡,找到了兩個福袋,福袋是深紅色的小絨布,金絲封口,福袋上寫著「珍寶樓」三個字,還有一朵蓮花圖案。但是袋子裡都是空的,而這兩個一模一樣的袋子,卻都有比較明顯的靈異反應。
  於是我把兩個袋子拿起來走到客廳招呼大家坐下,我問她們姐妹倆,這個袋子是從哪弄來的,姐妹倆都說是前段日子去海南的時候,在當地祭拜媽祖,後來導遊帶著到一個專賣風水物品的店裡買的。我說媽祖是船工和海員才拜的神仙呀,你們跑去拜什麼,她告訴我說是當時導遊一陣神侃後,大家都去了,自己也就跟著去了,在當地媽祖廟邊上的小店閒逛的時候,就買了這兩個福袋,我問她們這福袋裡原本裝的是什麼東西,姐姐伸手從毛衣裡面拉出一串佛珠說,我買的就是這串佛珠,我妹妹買的就是一串手鏈了,都是珠子,賣得還不便宜呢。
  我當時非常不解,佛珠本來是佛家的東西,媽祖嚴格說起來,還是算道教這邊的神仙。按理說拜媽祖的人除了香燭以外基本是不用佛珠的,拜媽祖卻戴佛珠,那不是不倫不類的嗎。再加上佛珠本身就具備一定的辟邪的作用,怎麼會不但不辟邪,反倒招鬼了呢?疑惑之下,我請求姐妹倆把佛珠摘下來給我看看,姐姐取下來以後,還從口袋裡摸出一雙白色的手套遞給我說,這是當時店家送給我們的,說佛珠要認主人,別人碰它的時候,要帶手套,否則就會把運氣給帶著。
  原本我忍了很久,這下就有點發火了,我說我告訴你這次你們姐妹倆遇到的問題就是出在佛珠上,你還認為這能給你帶來好運嗎?但是雖然不爽,我還是乖乖戴上了手套,畢竟是客戶。但是我還是有點酸溜溜的說道,其實店家給你們手套,是因為佛珠需要拿在手裡把玩,不同質地的佛珠會經過把玩後變成不同的顏色,例如紫檀木的就會變成深紫色,紅檀木的就會變成深紅色,手套的用處在於不讓你們的手上沾上他噴漆的顏色,而不是鎖住自己的運氣的。
  我仔細看了看佛珠,紋理非常平順,沒有打蠟,但是顯得打磨技術還是極佳的,一串108顆的脖掛佛珠,一串15粒的手戴佛珠,顏色是茶色,由於我對木材的認識極少,所以我問她們,這佛珠是什麼質地的,姐姐告訴我,這是沉香木的,據說是海南原產的上品沉香。我問她說,你仔細回憶下那天你們購買這個的時候店員跟你們說的全部內容,盡量能回憶起多少就告訴我多少。
  姐妹倆相視對望了一眼,然後姐姐開口說,當時她們正從媽祖廟裡出來,因為覺得可能是不懂媽祖的東西,在裡面呆久了也沒有意義,但是出來以後,發現導遊和司機在一邊蹲著,於是就上前去問導遊說什麼時候才動身去下一個景點,導遊告訴她們說得等廟裡的團員都出來了才行,現在時候還早,你們要不就自己四處逛逛吧,買點紀念品。導遊跟姐妹倆說,你們來了總該買點什麼紀念品回去,我知道這裡有一家專門做轉運飾品的店,大家都說很靈,我帶你們去看看吧。姐妹倆一聽覺得閒著也是閒著,於是就跟著導遊進了那家店。
  進店以後導遊跟老闆說,這是他的客人,讓老闆找點好東西,說完就自己離開了門店。姐妹倆一進去就看上了裡面的貔貅佛珠一類的,但是最終選中了這兩串沉香佛珠。但是當時妹妹有點不信,害怕是隨便找的木頭,然後噴漆噴成沉香木的紋路模樣,以次充好。再加上很多人都知道,在旅遊景區買東西,其實是很難買到真東西的。於是她就問老闆說,你這個有沒有鑒定證書呀,會不會是假東西啊,開沒開過光啊之類的,店老闆就告訴她們姐妹倆說,放心吧,它們手上選中的這兩串珠子,和以往批次的不同,這是新做成的,而且每一粒都是精雕細琢,原產的海南上好沉香木,還不是人工種植的,是從別人的老屋裡拆房梁拆下來的,上好沉香木的老料啊。
  我伸手對姐姐說,你等會,老料,什麼叫老料啊?姐姐告訴我說,就是那種以前海南民居的木房子,房子是用沉香木做的,那根老房梁是經過了很多年的老木頭了,這就叫做老料。
  我說我明白了,如果真的如同店家所說,這佛珠的原材料是老屋來的話,說不定就跟那家老屋的原來住的人有關係。我對姐姐說,你們倆能讓我看看你們倆的瘀痕嗎?姐妹倆分別撩起袖子和衣領,然後我從妹妹開始,仔細看了看。
  妹妹的兩隻手的手腕上都有瘀痕,那種樣子就很像是有人用食指和拇指加上虎口用力掐出來的痕跡,但是痕跡的周圍沒有浮腫,這就說明這個痕跡並非由外而內的造成的,根本就是自然而然出現在她的手腕上的,而且她也說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伸手用兩根手指把她手腕瘀痕稍微往外撥了撥,使得皮膚繃緊,我仔細看了下,發現那種紫紅色的瘀痕,會隨著皮膚走向的改變而改變,這就說明如果就算是真的有傷,那傷也是在皮膚上,並沒有深入到肌肉裡。然後我看姐姐,姐姐的脖子正面有和妹妹一樣的瘀痕,但是後脖子上卻沒有,如果是因為佛珠掉色的緣故的話,則應該是後脖子有而前面沒有,加上瘀痕的方式和妹妹一模一樣,我再拿羅盤分別在佛珠和瘀痕上一打,那種反應就是在告訴我,這是明顯的鬼撓身。
  鬼撓身是我們行裡的喊法,意思就是鬼和人不通過介質的接觸,從而在人的身上留下很明顯的印記。也許夏天的時候我們都有過類似的經歷,當我們鋪上蓆子,睡了一覺後發現,背上或是大腿或是胳膊上,有那種一條一條的,好像是瘀痕一樣的東西。而大多數的情況下,這種現象是因為睡姿持續時間過長,而導致血脈不暢造成的,但是也有少數是因為鬼的關係。舉個例子來說,也許這一晚睡得很好,但是醒來後發現這樣的痕跡,那麼也許改善下伙食,讓血脈流暢後就行了。但是如果你整晚做了噩夢,醒來後發現一些本身不直接接觸床鋪的位置,如馬小姐的手腕,馬大姐的脖子等,這些地方出現了明顯的瘀痕,那麼請小心一點,這就很有可能是鬼撓身的現象。
  我沒有說話,於是把兩串佛珠集中在一起,用我平常帶路的手法給上面的靈嘗試著帶,但是我感覺到它並不願意離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根一頭纏死在樹上的橡皮筋,雖然使勁拉能夠把它拉到比較遠的地方,但是它的方向始終還在那棵樹上。
  馬大姐問我,能不能把佛珠帶走然後想法子銷毀。我說不行,不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用這種方式對待上面的鬼魂,馬大姐說它們是鬼又不是人你客氣什麼,我說當你變成鬼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馬大姐也許是聽出我話裡有點帶刺,於是就賭氣在一邊不說話了。眼看帶不走,我也就只能把佛珠放下,然後另外尋辦法。
  我把鬼撓身這個道理簡單講給了姐妹倆,她們雖然吃驚但是也都知道我沒有騙人。只是她們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花高價買來的開過光的佛珠,卻反而招鬼。我搖搖頭說,這個我也沒辦法直接答覆你,你最好是按照售後書上的電話打給店家問問,主要是問問那塊「老料」的來歷。姐妹倆答應了,於是我們在產品包裝中找到了那家店的電話,我理了理邏輯順序,就給那邊打了過去。
  也許是我自己的普通話實在很爛,也許是海南人民的普通話比我還要爛的緣故,光是打通電話說明意思已經是大約5分鐘後的事情了。當我說我是前幾天買的他店裡的沉香佛珠的時候,他還非常得意的說這佛珠可是他們店裡的好東西,我告訴他,現在這佛珠出邪乎了,希望他能夠給我一個合適的說法,告訴我佛珠材料的來源,否則我就把這件事在網上給他曝光出來。那店主一聽就嚇到了,但是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說的話,從他的口氣裡我聽得出,他自己雖然是買這些佛具的,但是自己卻不是個善信的人。於是我也懶得跟他多廢話,我就說因為你實用別人老屋房梁的老料製作這些東西,而且我打賭你沒有開過光,真正開光是不可能有這些東西的。而且你只知道收購的房梁是沉香木的,你卻沒有仔細打聽過那家老屋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是因為什麼而拆房子,現在出了問題了,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個商人,一個什麼都不懂只會胡亂賣東西的人。
  那個店主問我說,那房梁會有什麼問題,不就是跟木頭嗎。我告訴他,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那根房梁曾經有人在上面吊死過。否則的話,木頭上是不會殘存靈魂的,更不會有靈魂把人的脖子給弄出一道瘀痕,就跟吊死的痕跡一樣!
  我這麼一說,那邊的店主就沉默了。隔了好一會,他說先生,我會給你們包了機票前,你能夠把佛珠給我送回來嗎?我賠償你們三倍的價錢。我還得把同一根房梁做成的其他飾品追回來。我說不必了,起碼我肯定得來一趟了,到時候你得帶著我找到當初賣給你房梁老料的人,其餘的,到時候再說。
  那個店主在掛電話以前,依舊心存僥倖的說,先生,你確定這次是真的鬧鬼了嗎?我說是的,吊死鬼。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屋
  掛上電話以後,我跟馬姐姐和馬妹妹商量了一下,由於姐妹倆都是女孩子,跟著我一起去似乎是有點不方便。所以姐夫就跟我說,他和我一道飛。我答應了,於是當天晚上我在她們家裡的各個角落裡鼎釘子埋米粒等,接著把那兩串佛珠盤成圈,用家裡的碗壓住,碗口平放了三支香,碗裡裝上鹽水。因為木質佛珠這樣的東西一般來說是不允許浸泡的,鹽水本身具有消磁的作用,加上香的供奉,我想勉強一個晚上還是能夠對付過去的。第二天我們就一起定了機票,直飛海口。當我問起姐夫,昨晚你老婆和你姨妹還有沒有做噩夢?他告訴我昨晚好得多了,但是還是睡得不好,時常會驚醒。我歎氣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那個店家賣東西給你們的時候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麼問題的根源就一定在這些佛珠的材質上,既然是房梁的老料,你想想房樑上能夠惹出什麼死人的事情來?除了上吊死人,你還想得到別的嗎。姐夫搖搖頭說,昨天我離開以後他們幾個也商量了一下,因為她們結合自己的遭遇加上我對她們口頭上的分析來看,大家都覺得我說的是真的,即便也許事實可能有點差距,但總之不會差很遠。我也告訴了她們,這件事要是要徹底的解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並且解開這個結,那麼這個亡魂才有可能安然離開。否則即便是採用一些暴力的手段強行驅趕,如果趕走了倒也罷了,如果我的能力不足的話,會增強這份原本就不輕的怨念。
  吊死鬼就是以懸掛脖子的方式使得自己窒息而死而產生的鬼魂。這類鬼魂的分類在玄學上來說是一個大類,因為自古以來,絕大多數自殺的人選擇的方式都是「懸樑自盡」,甚至很多人在懸樑以前就知道,這種自殺的行為很容易導致靈魂無法離開。舉個例子來說,假設一個人的正常壽命換算成距離的話,是100米。於是我們找到一根100米長的繩子,但是當在這根繩子50米處的時候,把它給剪斷,那麼它就會變成兩根50米的繩子,但同時它也是兩根各自不完整的100米繩子。也就是說,當一個人若主動尋求死亡,那麼這種死是以干預的手段把自己的靈魂和靈魂依附的肉體強制性分開,而自殺的人,其動機原本就帶著哀怨,這樣的鬼魂本來就非常難辦,而且會隨著時間的日積月累,這種當初造成自己尋死的動機會越來越強烈,所以遇到這類的時候,帶起來十分麻煩。而且吊死的人,很多會因為壓力的關係而突出眼球,吐出舌頭,可謂死狀可怖,也就是當靈魂離開肉體後,看到自己最後的樣子,就是那副模樣了。所以吊死鬼是一種我們往往會盡量不去碰,碰到了也會大呼倒霉的一種類別。
  我告訴姐夫,昨晚我並非有意去諷刺你老婆,只是我覺得在我看來,即便它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鬼魂,我們手裡就算有厲害的本領,也不該就如此貿然將其消滅,將心比心,就算是死刑犯,他也不該在未經宣判的時候,就被人貿然處死。姐夫沒有說話,我想他對我昨晚的諷刺還是有些介懷,這倒無所謂,有些我話我說到這個份上也就行了,人若不聽,就犯不著喋喋不休。
  當晚我請姐夫用紅布包好那兩串佛珠,我們直接約在了機場碰頭。飛抵海口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將近12點,下飛機後我就給那個店老闆打了電話,我在訂票後就告訴了他我們的抵達時間,他也早早就在機場等著我們了。接到我們以後,也許是自己心虛的關係,店老闆對我和姐夫顯得特別恭敬,直接帶著我們上車,去了提前給我們定好的酒店,說讓我們先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睡醒了再直接去店裡找他,咱們一次性就把事情給解決清楚了。因為姐夫知道他的店在什麼位置,而當天的時間也的確太晚,於是我們到了酒店後,我先檢查了一下床鋪底下和房間角落,發現沒有被人貼符或是買下什麼咒包之類的,才安心休息。
  這其實是我的一個習慣,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酒店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一般來說,床底放了畫像、照片、或是三角形的折紙的酒店不住,特別是那些床腳上能夠看到明顯的紙貼上去然後撕掉痕跡的,這些表示不管是之前的入住者或是酒店的開發者,都曾對這裡的風水與靈性產生過質疑。甚至還有些個別操守不好的師傅,會悄悄在房間角落的地攤下或者踢腳線裡,裝上咒包,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影響到下一個入住的人。進酒店,必須先拜廁神,就跟入住新屋拜灶神是一個道理,出門在外,還是得對當地的神明尋點庇護才是。鏡子對著床的盡量不要住,因為我以前說過鏡子的世界是反的,而鏡子對著床的時候其實是在相應的吸取人的精氣,久而久之會對身體產生不少不良的影響。導致人的氣血下降,身體一旦虛弱,被趁虛而入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姐夫看我進屋後又是拜拜,又是東找西找的,很不明白我在幹什麼,我跟他解釋了他也沒有很懂,我就索性懶得說了,我們倆洗完澡很快就先後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後,我們連早飯都沒吃,就被姐夫帶著我坐著一輛三輪摩托車去了當時他們海南觀光去的那個媽祖廟,這個廟其實叫做「天後宮」,天後也是很多地方尤其是閩南語系的地方,對媽祖的一種尊稱。海南雖然在中國的南端,但是如果要說起族群的話,都是屬於閩南語系的。因為海南在幾千年前,本來是一個荒島,當時在現在兩廣一帶的古百越人渡海到了海南,而分化出一支新的民族,叫做黎族,也就是現在海南島上主要的少數民族。整個中國特別是沿海的地方甚至包括台灣地區和南亞地區,都會不同程度的祭拜媽祖,使其為遠航的船工們在汪洋上成為一座燈塔,不讓他們迷路而消失在大海裡。而據稱海口市的這座天後宮始建於元朝時期,算得上是整個海南島歷史最為久遠的媽祖廟了。姐夫告訴我,當時他們來這裡觀光的時候,導遊告訴他們,這裡的天後宮,幾乎能夠代表整個海南媽祖文化了。雖然我沒有進去,但是從門口的地方路過,我就覺得這個地方雖然歷史悠久,可是漸漸也要跟很多同樣歷史悠久的地方一樣,被周圍的水泥叢林,無情的淹沒。
  姐夫帶著我沿著天後宮門口的右側走了一段後,指著一間店舖說就是這裡了。我抬頭一看,除去店名以外,右側還用小字寫著「轉運、招財、消災」。我不由得笑了,現在的這些紀念品商店,為了掙錢還真的什麼都敢喊啊。鑽進店裡,店老闆一看見我們馬上就從櫃檯裡走了出來了,然後到門口張望一番後,拉下了門口的捲簾門。我有點警覺,於是問他,你關門幹什麼,他說這裡平常生意不錯,要是來人了聽見我們談話可就不好了,我笑著說,你是把別人知道你店裡賣了晦氣東西,今後生意恐怕就沒這麼好了吧,他傻笑著說是是,然後招呼我們在一個小茶几上坐著,自己開始給我們泡茶。
  海南人愛喝茶,這我一直都知道。我甚至還聽說很多海南當地人,男人一早就出門,茶館買一壺茶,一坐就是一天,而女人卻都到莊稼裡幹活去了。也許是生活習慣吧,這我就不去評論什麼了,坐下喝了一口茶以後,我對店老闆說,我是受這位先生的僱傭才來的,所以你不用隱瞞我什麼,你那佛珠的材料肯定又問題,你還是知道什麼都告訴我的好,這樣咱們才能不撕破臉皮把事情好好給解決了,否則我們倆幹嘛還要來一趟。
  我先把話說得有點重,也就省去了很多無所謂的口水話。店主連連說是,說明他自己還是意識到這次問題比較嚴重,想必不止我們才因為佛珠的關係打電話找過他了。他告訴我們說,當天接到我們電話以後,他就立刻給當時這批木材原料的供貨商聯繫了,也大致把情況說給了他,那個供貨商八成也是個正經生意人,於是就告訴了他這些木材的來源是哪裡,但是店主跟我們說,他現在也就是打聽到了材料的出處,對於那間老屋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他卻不怎麼知道。我說那你把你目前知道的告訴我好了。他說,這根老房梁當時的材料還不止房梁,還有屋子的基柱,以及挑梁等,都是從同一個屋子拆下來的,那個屋子已經好幾十年沒人居住了,只是遇到政府的開發,於是那些老木屋,尤其是又髒又舊的、影響市容的,統統都得拆建,這種本來常年鎖上沒有人住的屋子,自然是第一批下手的對象。而當時的那個供貨商和拆遷隊的關係不錯,大概是給了點紅包,就把拆下來的老料給低價收購了,接著有抬高了一點價格,全部都賣給了他。
  我打斷他問,你確定他的那批貨只賣給你一個人了?沒有拆分賣給別家嗎?他說是的,因為那個供貨商也是老熟人了。當時房子其他木材都不怎麼樣,就頂上的梁和門是比較好的材料,還在家裡找到點別的東西,例如玳瑁的茶杯之類的。我驚呼道,玳瑁可之值錢啊,你們要是能在屋裡找到玳瑁的東西,那這家屋的主人肯定很有錢啊!玳瑁在我看來,就是海龜殼上的那層半透明的角質層,屬於非常珍貴的賞玩物,這家人用玳瑁做茶杯,肯定也是個大戶人家。店主搖搖頭說,那這些他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座房子在當地還算很有名的,只是本來當地人不多,而且民風比較淳樸,對於這些老房子也沒我們內陸人那麼壞心腸得想去一探究竟,所以幾十年下來還是保護得比較好,就是本來有個大院圍著,大院門口聽說也有鐵門,所以也沒什麼人進得去,房子拆了以後,家裡找到的那些比較值錢的東西都被那個供貨商給拿走了,木材就統一給了這個店主。
  他還悄悄告訴我,由於幾根大梁是沉香木的,所以比較昂貴,這也是為什麼說這家人家原本比較有錢的原因,雖然在幾十年前沉香木的價值還沒有被完全開發起來,但是當時能夠用沉香木來建房子的人,肯定不會是窮人。
  我問他,那地方在哪?他告訴我,在定安縣。
《十四年獵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