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這傢伙穿著破爛的縷衣,縷衣內是魂體充實虛體,臉色蒼白透露著絲絲稚氣,猩紅的瞳孔,有形無實,僅存一魂一魄,渾身陰氣森森,分明就是個乞丐鬼。
  我那個氣啊,剛剛明明是他的討米棍絆倒了我,這會兒反倒怨起我來了。
  「你個小兔崽子,還有理了?」我那個氣啊,哪裡不好睡覺,他非的躺在這裡,害的我在白靈面前丟了臉面。
  我五指一張,就要去抓他的衣服。
  這傢伙輕輕一飄,躲了過去,「瞧你們這陣勢,想必就是那從江東來的走鏢人吧。」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從江東來的。」我問。要說從服裝上分辨我們是走鏢的,並不困難,但他連我們的出處都很清楚,這就不簡單了。
  年青乞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發黃的信封,放在手上拍了拍說,有人讓我給你們帶封信,要不老子才不來這鬼地方呢。
  小兄弟,你叫什麼,七叔笑問乞丐。
  乞丐仰頭打了個哈哈,老子叫小迷糊,飄渺城最帥的乞丐鬼就是我了。
  小迷糊兄弟,既然我們就是你要找的人,能把信給我嗎?七叔問。
  接過信,七叔撕開信封,攤開了信紙。
  信紙呈土黃色,上面也不知道是血還是誅殺,寫著觸目驚心的大紅字。
  「冥月落盤,天機遂現。血海沸騰,陰司隕落。黃泉倒流,王神歸位。」
第15章 死人客棧
  七叔,這些預言是什麼意思?我問。
  七叔仰天歎了口氣,「人間已苦,蒼天何故?哎,早知是這番孽果,一切又何苦呢?」
  燈籠微弱的光亮下,七叔英俊的臉龐有些朦朧,如同謎一般透露著悲嗆、抑鬱的神情,讓人難以捉摸。
  我這個七叔確實是個大怪人,他孤苦一生,唯有酒、夢,永遠都是心事滿懷,鬱鬱寡歡,即便是平時他行為放浪,卻也不過是一種無聊的消遣。
  此刻,我可以清晰的感觸到他心中的那種悲涼、無奈。
  無傷,這預言是給你的,七叔笑著把信紙遞給了我。
  「給我的?」我更加迷糊了。
  「哎呀,七叔你就別折騰無傷哥哥了,快告訴他,這到底是啥意思吧。」白靈搖晃著七叔的胳膊,撒嬌說。
  七叔笑了笑,我要能知道,還叫預言嗎?不過總有一天它會印證的。
  我無趣的把信紙收了起來,掃了掃小迷糊一眼,不爽道:「七叔,我看這也未必就是真的,也許就是某些人跟咱們開的玩笑罷了。」
  我的話剛出口,小迷糊就激動的跳了起來,「你放屁,這是老祖宗寫的,豈能錯得了?」
  說完,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又說,「你們愛信不信,反正信送到了,老子的任務完成。」
  「等等,小兄弟,替我向老祖問好。」七叔喊住小迷糊,給了他一個金元寶。
  「你這人長的好看,說話也中聽,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小迷糊把金元寶放在嘴邊吹了吹確定了真假,這才喜滋滋的塞進了衣兜裡。
  什麼秘密,我不爽的問道,真不明白七叔為什麼這麼相信這個討厭的破乞丐。
  小迷糊不爽的掃了我一眼,面向七叔說,「前幾天這裡來了個老頭,他說是來看戲的,所以你們最好小心點。」
  「看戲,看什麼戲?」我皺眉問。
  小迷糊打了個哈哈,不耐煩說,管我屁事,懶的跟你這廝唧唧歪歪。
  「嘿,你個臭小子,脾氣還挺大。」我沒好氣衝他喊道。
  待乞丐鬼走遠了,七叔仰頭摩挲著下巴,「無傷,咱們要盡快走出封人村,這趟鏢怕是有點意思。」
  「不就是送這個倒霉鬼去半步多嗎?有啥不簡單的。」白靈問。
  七叔笑了笑,胸有成竹說,走吧,既然有人要看戲,咱們就演一齣好戲。
  走在路上,我問七叔他為什麼這麼相信那乞丐的老祖宗。
  七叔說那乞丐老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若是他下的預言,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還想多問,七叔抬起手打斷我,轉移了話題。
  「無傷,在陰間行走,尤其是咱們走鏢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和氣,多一個朋友多條路,你要學會跟鬼打交道,更要學會跟他們做朋友。」
  七叔,鬼也能做朋友嗎?你不常說鬼迷心竅嗎?鬼都很奸詐嗎?我問。
  七叔抬手賞了我一個爆栗子,我這個腦子啊,讓你提防,不代表是非不分,人有好壞之分,鬼也是這樣。你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用心去分辨人鬼之心,這樣才能做一個真正的鏢師。
  說著,七叔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為什麼我總會遇到你這種腦子不開竅的傢伙呢?」
  「七叔,誰也不是天生就是聖人,說不定你年青的時候還不如無傷哥哥呢。」白靈替我叫屈道。
  「死丫頭,老子年青的時候……」七叔話到了嘴邊又嚥了下去,又似想起了什麼,「算了,懶的跟你們廢話,前面就是客棧了,今天就暫時就在這歇腳吧。」
  果然,昏暗中,兩個血紅的大燈籠高高掛,一所陳舊的二層小酒樓矗立在殘垣之中,格外的顯眼。
  「死人客棧!」白靈指著上面的破舊的字,驚喜地喊道。
  七叔點了點頭,當先就往裡走,我連忙一把拉住了他。
  七叔有些不耐煩的問,「臭小子,你又怎麼了?」
  我嚥了口唾沫,「七叔,我還是覺的有些不對勁,你還記得咱們走的時候,駝子唱的詞嗎?」
《黃泉陰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