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以血供吾,佛法無邊。」
  缽中有過血跡,顯然在我進來之前,已經有人往裡面滴過血。道衍生前就是個陰謀家,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設的一個機關,世人往往因好奇而喪命。
  我有些猶豫了,邪骨舍利、餓鬼疽都是有關聯的,這或許會與我父親的失蹤之謎有關係。
  「無傷,既然他早有遺命,預料到你會來,這就是機緣,不妨一試啊。」紫衣沉思了片刻後,妙目深情的看著我,勸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只要有任何能解開我父親謎團的機會,我都要嘗試一下。
  我用左手中指滴了幾滴血於缽中,隨著血水滲入,缽中發出一陣嗡嗡之聲,金光大盛,照的道衍的遺骨佛光閃閃,他身上的那件袈裟萬字符發出刺眼的黃光。
  片刻,黃光之中,一道虛影附於骨架之上,看不清楚面貌,口中快速的念動著經文。
  頓時,一道道金色的萬字符從虛影的口中飛了出來,透入到了我的眉心,整個墓室內響徹著朗朗莊嚴的經文之聲。
  我對經文一竅不通,也不知念的是啥,但只覺這誦經之聲,似乎能蕩滌世間塵埃,心瞬間就寧靜了下來,與紫衣盤腿而坐,閉目心聽。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隨著一聲阿彌陀佛,經文驟然而息。
  我與紫衣這才緩緩的睜開眼來,心靜如水,仿若靈魂都變的通透了,而那些經文卻金光閃閃的留在了我的腦海內。
  「這是燃燈佛祖在點化餓鬼疽時,留在世間的燃燈真經,擁有無上妙法與大智慧。」紫衣恭敬的雙手合十,像遺骨拜了一拜。
  沒錯,在聽訟經文時,我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古佛大智慧點化餓鬼疽時的莊嚴場景。點化之時,餓鬼疽形成的天地怨氣極難開化,古佛先是以佛法制服,打散其凝聚的怨體,最後再以佛法開化,整個過程驚險至極。
  可以想像當時餓鬼疽橫行世間,害死了多少無辜民眾,才凝聚了如此滔天怨氣,竟然敢於上古佛祖抗衡。
  最讓我不解的是,在古佛與餓鬼疽鬥法的時候,天地怨氣,化身為釋迦牟尼佛,儼然是頗具法相,極為傳神。
  如來佛祖是萬佛之主,單其念,其法,其形,就足以震懾妖邪,餓鬼疽形成的這股天地怨氣,與佛祖神似,也真是讓人難以費解。
  紫衣也是甚為不解,看來這其中必然會有很大的隱情,現在餓鬼疽再次出現,是否代表這股怨氣並未完全消散。
  一想到陰司、江東發生的種種怪事,頓時只覺陰雲蓋頂,陰陽即將大亂。偏偏閻君、張王這時候都出了岔子,否則有君、王同在,也不會有此大劫。
  這經文玄奘是聽過的,他將邪骨舍利封存於聖體,順帶將這段世間罕有的真經也遺留了下來,經道衍傳世於我。而金缽正是傳法的媒介,因為血脈之人極少,道衍果真是料事如神,從金缽裡面殘餘的血跡來看,之前那人並非血脈之身,否則經文怕是早就被竊取了。
  「轟!」傳完真經,道衍的骨身轟然碎裂,化為灰燼,而他身上的那件袈裟也成了碎片。傳經已畢,保存了幾百年的遺骨法身,終究化為塵土,了卻了世間塵緣。
  無傷,我們走吧!紫衣輕輕的提醒我。
  我將骨灰攢於金缽之中,安放於蒲團之上。白橋之行果真是天意所然,若非七叔被困,我多半也不會下入到這墓室來,得到了這無上佛法。
  隨著遺骨坍塌,墓室劇烈的震動了起來,紫衣拉著我的手,臉色駭然。我心中暗叫糟糕,不會剛傳完經,就把我們活活埋在這鬼地方吧。
第68章 九龍誅邪
  就在墓室坍塌的一瞬間,青石蒲團陡然碎裂,現出一個大窟窿,我和紫衣站立不穩,彼此擁抱著從窟窿裡滑了下去。
  砰!
  無傷,你沒受傷吧,紫衣趴在我身上,嫵媚的大眼睛關切的看著我。
  我疼的直是嗤牙咧嘴,背都快要摔斷了,吸了一口氣,這才緩過勁來,無奈的看著紫衣道:「姑奶奶,你再壓著我,恐怕我就真的有事了。」
  紫衣此刻正分著腿趴在我身上,兩人貼的極緊,姿勢很是曖昧。紫衣笑了笑,臉貼在我的胸口,手指輕輕的在我胸口划動著,「無傷,咱們又撿回了一條命呢。」
  說著,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真想永遠呆在這洞裡,只有咱們兩人,永無紛爭。哎,我真的好怕出去後,你又會不理我,與我形同陌路。」
  她本來就身材豐滿,又極善妖嬈之法,香氣如蘭撲鼻而來,我全身只覺酥麻的很,又癢又酥,在這漆黑的環境裡,一種異樣的情愫頓然而生。
  「不會的,你我雖然正邪不同,卻也是生死相依,我護著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不理你呢。」我的心像如春陽融雪般溫暖,她的溫柔嫵媚,她對我的深情,對我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一點點的蠶食我的心。
  「是嘛,這可是你說的,誰要是反悔是小狗。」她伸出手溫柔的撫摸我的面頰,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
  「當然,我秦無傷堂堂男子漢,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我撫摸她的長髮,淡淡笑道。
  「有你這句話,紫衣死而無憾了。」紫衣欣然道。
  我此刻也是身心疲憊,尤其是想到種種關於我的預言,更是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對拯救陰陽並沒有什麼概念,我只想救出父親、七叔,替白靈找回她的母親,然後當一個簡簡單單的快遞員,能夠餬口即可。
  但現在的殘酷把我推進了深淵,從步入陰司,得罪馬公子起,我就注定再也不能做一個平庸的普通人。我很清楚馬公子會不斷找人殺我,為了生存和保護身邊的人,我必須不斷的強大自身,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輕輕的摟著紫衣,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她就像小貓一樣乖乖的趴在我懷裡。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對於她的大膽,她的熱情,似乎接受的有些理所當然了。
  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又或只有同生共死的真情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兩個陌生人走的如此之近。驀然間,我又想到了白靈,她如果知道我和紫衣此刻這般親密,會不會很傷心。
  「吼!」
  一聲震天的怒吼打破了平靜,我抱著紫衣站了起來。
  「走!咱們去看看。」我當先往那發聲方向走去,約莫百十米處,是一扇巨大的大門,大門兩邊與白橋入口相似,萬字符與陰陽八卦分列左右,想必這就是封瘟祭壇了。
  那巨吼聲正是從這祭壇內傳來的。
  「天道芻狗,萬物蒼茫,我為刀俎,泣血以咒……」
  門裡又傳來了淒厲的怪叫聲,這聲音聽起來悲憤、淒慘,像是有滔天的仇恨與怨毒,讓人打心眼裡的有種莫名的恐懼。
  我只覺全身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寒顫。紫衣柳眉一蹙,憂慮道:「無傷,好像是餓鬼的詛咒。」
  她這麼一說,我倒是想了起來,在白橋請瘟神的時候,正是因為餓鬼鳴天,這才請出了青瘟。
  想到青瘟堂堂瘟神被那幕後黑手一凡人,逼迫而終,我不禁唏噓不已,神也無可奈何,看來做神仙也未必就萬事無憂啊。
  我推開大門,走了進去,這裡面果然是一個祭壇,祭壇內掛滿了符幡與佛幡,這些佛幡、符幡大多已經失效,陰風陣陣,四散揮舞,陰森、詭異的很。
  唪!
《黃泉陰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