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睡不著了,張一凡爬起來,小心地沒有驚動楊陽,過了一會,楊陽也醒了,愣愣地坐了一會,精神了些,自顧地穿好衣服說:「把我送回去,我要洗漱。」
  張一凡張張嘴,又合上,心念一動,楊陽的身影出現在綠島上。張一凡將意念收回,把飛艇的床收好,任飛艇自動過濾著空氣。
  楊陽都沒有問自己一句什麼時候休息的,張一凡默默地坐下,忿忿地想著:他憑什麼這麼對自己?如果沒有自己,他現在的日子能這麼悠閒嗎?沒有自己,他和他的哥哥們能生活得無憂無慮,這麼自在嗎?
  驀地,張一凡一驚,自己怎麼會出現這種想法?自己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啊?張一凡默默地考慮著,一點點回憶著,難道,是自己也變了嗎?是因為自己有了空間,有了生殺大權嗎?
第196章 未來
  都變了,自己說話越來越帶有不容置疑,自己也習慣了肯定句式的言詞,更是習慣了施發號令,這些,都是讓人敬而遠之的原因吧,尤其是丈夫。
  不知不覺間,自己不再是事事依靠楊陽,自己和楊陽的角色彷彿換了過來,我在外衝鋒陷陣,保護家人,而他,就是被保護的人之一。
  楊陽曾經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如今,讓他躲在妻子的羽翼之下,日久天長,日久天長……張一凡默默地問自己:我錯了嗎?
  良久,張一凡搖搖頭,我沒有錯。當我在外邊與變異老鼠搏鬥的時候,時間不允許我不堅決;當我在撫源市政府被囚禁時,無助不允許我不獨立思考;當我完全得到空間並嘗試著使用空間時,沒有人能為我分擔,為我出主意,只能憑著自己去探索,去努力;……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正是這些,讓自己一點點變得堅強。
  也許,自己失去了曾經的小鳥依人,但是,後悔嗎?如果時光重來,自己會改變嗎?
  通訊器的燈光亮了起來,是撫源市,自己有幾天沒有給他們送東西了,啟動飛艇,張一凡還在想著,還能回到從前嗎?
  曲少校在迎接自己,張一凡冷淡地點點頭,放下比平時多上2倍的物資,協議早就完成了,現在自己送物資來,就是憑著道義上的良心,自己不欠撫源市任何東西。
  看出曲少校好像有話要對自己說,張一凡懶得應答,再不想知道太多的事,他們內部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吧,放下物資,丟下想說什麼的曲少校,張一凡轉身上了飛艇。想想,還是去了沈城,做了同樣的事後,然後飛向京城。
  錢上校迎過來,張一凡扔出物資後問道:「還沒研究出結果嗎?」
  錢上校苦笑著說:「張老師,我就一跑腿的,哪有那資格接觸機密啊。」說著探頭向飛艇裡看看:「你的丈夫呢?」
  張一凡不愉地瞪他一眼:「該你操心的事不操心,給,昨晚我又出去了一趟,這些東西你們拿著看吧。」
  錢上校伸手接過來,笑瞇瞇地說:「張老師,最近你也是累壞了,趁著上面的決定沒下來,多休息休息,陪陪你的家人,真忙起來時,又顧不上了。」
  張一凡心裡一動,錢上校說這話是為什麼?忽的想起他見凌曦的事,莫非……張一凡上下打量了一下錢上校:「你是說,這幾天沒什麼事了吧。」
  錢上校急忙搖頭:「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
  張一凡點點頭:「那麼,我回去了。」
  飛艇還在空中的時候,張一凡就進到空間,家人已經吃過飯了,正要去安全島,看到一凡進來,楊澤開心地撲過來:「媽,你今天有時間了,和爸爸一起送我們上學嗎?」
  一凡瞟楊陽一眼:「今天讓大姨送你去好不好?」
  孩子還沒會答,楊陽接過話來說:「一凡,你要忙就先忙去,我送孩子。」說著對楊澤說:「先上車等著。」看到孩子離開屋子,楊陽對一凡說:「孩子習慣我送了。再說,一天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少。」
  一凡目送著楊陽離開屋子,感覺到一萍幾人也要下樓,猶豫了一下,還是躲出綠島。
  一凡不知道要是一萍問起來自己該怎麼說,相信一萍一定有所覺察的,不然為何一個勁的堅持要楊陽離開空間陪自己。
  一凡落寞地坐在許文強常坐的石頭上,默默地望著空間內的一切。這一瞬間,深深地懂得了許文強,為什麼每次自己進來,他都是這麼默默地坐著,坐著看空間內他人的生活,或是現實世界的生活。
  楊陽的車開得飛快,車內,放著曾經的流行歌曲,楊陽跟著哼唱著,什麼時候,楊陽喜歡唱歌了?看著,思緒漸漸轉到錢上校的話,這些政治家,做事就是瞻前顧後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不過是打或是不打,欺負別人或是被別人欺負。
  張一凡可沒有意識到,在政治家眼裡,一個國家意味著什麼,現在已經是末日了,M國的一切作法都表明他們志在全球,京城那邊,為什麼能這麼沉住氣,沒有反應呢?
  視線離開楊陽的車子,轉移到那艘龐然大物身上,一直克制著不去看它,不去想它,現在,也許是自己探索它的時候了。
  整理一下腦海裡關於這座飛船的知識,張一凡慢慢地站起身,心念微動,人已經在飛船的身旁。
  這艘飛船的名字念起來很是拗口,翻譯過來,卻很好聽,「希望號」,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也是一個讓人充滿幻想的名字,張一凡盯著飛船尾部的那一串文字,希望,是希望又朝一日回到自己的家鄉嗎?
  飛船內部的大型智腦控制著飛船的各個入口,原本,張一凡是不知道怎樣進去的,但是,接受了許文強的記憶,張一凡知道許文強關閉了智腦的部分功能,主要是關閉了飛船的防禦,現在,飛船洞開著它的門戶,張一凡遲疑地走過去,站在它的身下。
  只是想著,人已經緩緩被托起,幾秒的時間,就站在一個巨大的停機場上。這個停機場大過一個足球場吧,張一凡覺得自己失去了長度概念,在外面看,飛船的長度千米多長,可內部,彷彿比外部還要大,不可能飛船裡停機場佔了大部分空間,要麼,是自己的視覺錯誤,要麼,是飛船別有玄機。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一遍,足球場的大小,高度呢,張一凡揚起脖子,幾層樓高是有了,自己正站在通道上,超過10米寬的通道上,前後,是各色的飛行物。
  猶豫了一下,邊向左走過去,邊瀏覽,自己駕駛的小型飛艇,有十多架,張一凡早就知道這種飛艇真正的名字了——隱秘偵察機,顧名思義,這種偵察機確實是最適合自己的。
  緊挨著飛艇的是二十架大型戰機——太空戰機,它們可以獨立在太空中航行,所以它們的主要任務是離開飛船進行小範圍的戰鬥,同隱秘偵察機不同的是,太空站機只能在太空飛行,不能飛進大氣層。
  接著就是各種小型戰艦,能從太空直接進入到大氣層的穿梭機,還有在陸地上行駛的懸浮車,林林總總的十幾種,張一凡圍著它們轉了一圈,奇怪的是,本該激動的心波瀾不驚。
  張一凡設想了多種自己進到飛船,看到飛船內的東西時的樣子,沒想到事到臨頭,自己的心卻是如此的平靜,蕩不起一絲漣漪。這些戰機都是自己的了,可是,自己沒有半點感覺。
  張一凡站在通道內,望著面前輝煌的一幕,慢慢地轉一個圈,淡淡的哀傷浮上心頭,許文強的記憶一點點打開。
  飛船共有三層,這個停機場佔了2層的高度,四周有八個大門,有2個是升降機,可到達飛船的任何一層。另外6個大門打開,就是3條寬大的走廊。默默地閉上眼睛,希望號內的格局展現在眼前:
  機械設備儀器的所在地,飛船的動力裝置,倉庫,大型實驗室,客房,豪華舒適,船長室和船員休息室……歷歷在目。
  那顆漂亮的水晶樹就悄悄地立在船長休息室的床頭櫃上,那樣的孤單……張一凡慢慢地向升降機走去。
  飛船內有代步的能量車,坐上可以節約很多時間,時間?張一凡咀嚼著這個詞,我節約時間幹什麼?只要我的靈魂在空間裡,我的身體在外面就永遠不會變化,時間,對別人是奢飾品,對我?張一凡默默地走到升降機旁,孤獨的影子好長好長。
  再長的路也會走到盡頭,張一凡輕輕推開船長室的大門,那一棵水晶樹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彷彿活了一樣。
  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雖然,它們的主人都已經消失了,永遠、永遠回不來了,但是,這裡的一切都有著他們的影子,他們曾經的美好、曾經的攜手、曾經的憧憬,曾經……就如同自己,曾經的一切,再不能回到眼前。
  水晶樹,美麗的讓人炫目的水晶樹,就那樣孤獨寂寞地立著,如同自己……
  關上休息室的大門,將水晶樹關在門的那一側,張一凡默默走向船頭,那裡,才是自己未來的天空,只有在那裡,自己才會忘卻這個世界,忘卻周圍的每一個人。
  寬大的操作台,控制中心,操縱生死的按鈕,張一凡蒼白的手輕輕拂過,這裡,將是自己的舞台,是自己忘卻世間一切的舞台。
  張一凡靜靜地站在這個寂靜而龐大的空間內,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一切,只要,只要自己一個意念,就可以毀滅一切,愛的,恨的,還有希望。
  站了好久,張一凡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的一切,但是,她分明看到:
《生活在黑暗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