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節
一晃,老了。
孩子走了一遍自己曾經走過的路程,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夢想的追求,改為期盼養老金早點發。
一晃,該來的沒有來,不該走的人,卻永遠的走了。
只有站在墓碑之前,才終於明白,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去了。
一晃,病危。
躺在床上有太多的時間去緬懷自己整個人生,卻發現……真的不需要多長時間,原來一生中做過那麼多的事,原來……一生中其實沒做什麼事。
遺憾嗎?兒時的夢想,彷彿一個都沒有實現,早年的吹噓,彷彿一個都沒有達成。
也許……這就是人生。
「呼……」
王昃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在一片黑暗之中,他苦笑了一聲。
「這就應該是人道了吧,沒想到……這平凡的人生,才是傷人最深……咦?好餓……」
面前升起一片火光。
慢慢擴散,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熔岩之地,黑色的石頭下面裸露著翻滾的熔岩。
王昃孤零零站在那裡,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干的發粘的嘴唇。
又餓又渴。
吸一口氣,那本應平緩的空氣,在喉嚨裡現出一片火焰,灼燒著喉嚨,卻又忍不住嚥下,疼得王昃死去活來。
這是個除了火焰,就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王昃索性坐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時間一絲一毫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亦或是幾天,亦或是幾年,他沒有被餓死,也沒有被渴死。
某一天,突然伸手一招,地面的熔岩結成一束,直接飛向他的口中,穿腸而過,卻化作清泉,一湧而下。
咧嘴一笑,週身環境再次大變。
火焰,天和地,都是火焰。
一條細長的甬道出現在王昃的面前,顯然是要讓他通過。
王昃卻微微搖了搖頭,又露出了戲謔的微笑。
「地獄道?呵呵,世人最怕地獄,無休止的對肉體的折磨,無窮無盡的歷練,沒有一絲希望的孤獨……我記得有個人說過,『我死後必上天堂,因為所謂的地獄,我一直生活在裡面。』」
緩緩抬起手來,輕輕的向前一指。
啵……
三千八百世界,盡數破滅,無盡業報盡數消亡。
「六道輪迴?呵呵,你真以為能夠輪迴的了我?所謂六道,不過就是『無相』,無慾、無求、無動、無明……世人皆追求『有而生』,卻忘褪去萬千鉛華,方見世間本色,苦?苦中尚能作樂,愁?愁思也見心安,不過就是小小磨難,也太登不上大雅之堂了吧!」
近乎幾世的磨礪,王昃可以說是已經掌握了世間一切的力量。
從物質本源的混沌,到世界構成的時間與空間,他都已經找到了源頭,學會了方法。
但他終究是少了一種,一種最為玄妙,最是不易被人注意到的……虛無。
虛無,並非『無』,它也是一種力量。
叮……
彷彿玻璃破碎的聲音,在王昃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細小缺痕,那痕跡又快速的向四面八方延伸,最終覆蓋到整個世界。
轟!
全都碎了。
一片……白茫茫。
純白,卻不刺眼,柔和的彷彿乳液。
王昃眼睛猛地一顫,因為他看到一個人輕輕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閉著眼,表情淡然。
王昃猛地點地,身體直接飛了過去。
伸出手,輕輕的在那人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
嚶嚀一聲,醒了。
睜開絕美的紅色之瞳,先是愣了一下,又疑惑幾分,最後卻是溫柔一笑。
輕輕說道:「你來了。」
「嗯,我來了,應該……很久了吧?」
「是很久了,久到最開始我決定見到你就殺了你,又變成了想你,把你曾經所做的事情,我又做了一遍,久到……我竟然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六道陣盤,久到……我只有把自己關在這裡,才可以不去想你。」
「我現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