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這話要是之前我會認為很荒謬,可是從無名女屍案開始經歷過這麼多命案後,我突然發現很多事我根本解釋不了。
雲杜若給我送來我要的慕寒止家的現場勘查報告,我原本打算今晚好好比對一下屠夫當年的案件記錄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她進來的時候剛好聽見我在問楚天啟,或許她也和我有同樣的想法,把檔案放在我面前看向楚天啟。
楚天啟頭的沒有回,全神貫注搭建手中的積木,好半天後才很沉穩的回答。
「鬼見不得光,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見光的秘密,你們有,我也有……我也算是鬼。」
我翹起嘴角無力的笑笑,沒想到楚天啟居然給出這麼深奧的回答,和他年紀完全不相稱的滄桑。
解鈴還須繫鈴人,雲杜若用手撐著頭看著楚天啟還在拼湊的無名女屍,所有的案件都是由這具命案引發的,到現在女屍的頭還沒有找到,雲杜若估計被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難看出兇手刻意在隱瞞這具屍體的身份,所以或許這具女屍的身份將是整個一系列案件偵破的關鍵。
我掐滅手中的煙換好衣服,陸陸續續發生的命案,每次似乎都能發現新的線索,可是總斷在最關鍵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又回到原點,雲杜若說得沒錯,或許無名女屍的身份才是整個案件的關鍵,要弄清楚這個務必先要拼湊出完整的屍體。
楚天啟的進展比我想像中要快得多,屍體腰部以上級別已經拼湊完成,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具完整的屍體就會呈現在解剖台上。
一直都是讓楚天啟在拼湊女屍,如果我能早點靜下心來幫忙,估計進展的程度比現在要快得多,我讓雲杜若去忙她自己的,今晚打算和楚天啟全力處理無名女屍,雲杜若說在辦公室對著一大堆報告早已頭昏眼花,想找個地換換思路。
我讓雲杜若換上工作服,屍體的拼湊我之前單獨操作過,原本以為僅僅是繁瑣和枯燥,但拼湊了幾塊後才意識到,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之前形容成積木都是不對的,確切地說更像是魔方,每一塊屍塊的拼湊從考量到分析以及最後的銜接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而且最麻煩的是,如同拼圖一樣,從最開始的拼湊就需要有完整的規劃和步驟,我拿著屍塊突然不知道從何下手,試圖拼湊了幾塊後,發現非但是錯的,更嚴重的是破壞了楚天啟穩定的節奏和佈局,反而越幫越忙,正因為我錯誤的拼湊,導致很多地方要重新開始。
第048章 花語
我歉意地給楚天啟道歉,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或許也是知道我最近心煩意亂,讓我休息一下。女屍的拼湊他一個人慢慢也能完成,他嘴裡說得輕鬆,可我清楚就因為我自以為是的幫忙,讓他這幾晚的心血全付諸東流。
我回到辦公室對著雲杜若很尷尬地笑,現在我越來越不像是法醫了,心不在焉的翻看上次從慕寒止家勘察的報告,雲杜若在我旁邊看二十年前屠夫經辦這案子的筆錄。
一大堆照片散落在桌上,雖然時間相隔二十多年,但當時拍攝的照片和最近拍攝的慕寒止家中情景一模一樣,只不過最新的照片上房間被厚厚的塵埃所覆蓋,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反覆的比對也一無所獲,好幾天的熬夜讓我體力有些不支,天快亮的時候我昏昏沉沉睡著,醒來都快到十點多,起身有衣服掉落在地上,發現辦公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從地上拾起的衣服是雲杜若的,她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本打算把衣服給她送過去,門就被凌國棟推開,把一份報告遞到我面前。
「這是複印件,正本已經交給雲隊,在慕寒止房間花瓶裡那朵枯萎的花,經過化驗鑒定是黑色曼陀羅!」
「曼陀羅?!」我皺了皺眉頭好奇的問,「花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從花枯萎的程度應該有一段時間,但不會太長,初步推斷應該是進入慕寒止房間的神秘人放進去的。」凌國棟很認真地回答。
「為什麼要在花瓶放一朵黑色曼陀羅呢?」我自言自語地說。
「是花語!」剛進來換衣服的楚天啟很平靜地說。
「花語?!什麼花語?」我和凌國棟詫異地問。
「黑色曼陀羅的花語是復仇!」楚天啟一邊換衣服一邊淡淡地回答,「另一個是不可預知的死亡!」
「這是宣戰!也是挑釁!」雲杜若突然急匆匆的衝進來,把一張花瓶中的照片放在我眼前,正是我正在看的那張。
看樣子雲杜若也從鑒定報告中領悟到那只枯萎的黑色曼陀羅的含義,我若有所思的說。
「復仇?可為什麼死的卻是劉越武和蘇鳳梅,這兩個可是慕寒止最親近的人,從劉越武的談話中,他對慕寒止有兄妹之情,而蘇鳳梅和她又有母女之愛,他們兩人和慕寒止有什麼仇?」
「劉越武和蘇鳳梅的死或許是另有原因,有人把黑色曼陀羅放在慕寒止的房間,從花語的含義來看,有人是打算給慕寒止復仇,或許復仇對像另有其人。」雲杜若憂心忡忡地回答。
「天啟說黑色曼陀羅花語還有另一層意思,不可預知的死亡。」凌國棟也擔心地說,「從劉越武和蘇鳳梅的死來看,的確讓人匪夷所思,也就是說或許還會有人被牽連。」
雲杜若用手下意識摀住鼻子,房間裡一直關著窗戶,我抽了一晚上的煙,房間裡烏煙瘴氣很濃重的煙味,楚天啟也意識到打開窗戶,風吹進來,散落在桌上的照片吹的一地都是。
我們連忙蹲下身子拾取四處散落的照片,當我把一張照片從地上拾起來的時候突然一愣,這是一張二十年前勘察現場拍攝的,是慕寒止臥室的照片,我總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慢慢站起身走回到辦公桌。
在一大堆紛亂的照片中找尋,找到剛才凌國棟給我的那張枯萎的花的照片,比對了一下後眉頭皺的更緊。
「慕寒止自殺後那房間就再沒有人進去過,最後一次有人進去是拿走了相冊,可現場並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唯一不同的地方是。」
我把兩張不同時間拍攝的臥室照片放在他們面前,指著花瓶說。
「後來進去的人在花瓶中放入了這朵黑色曼陀羅!」
「怎麼了?」雲杜若點點頭疑惑的問,「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回答她,在凌亂的抽屜裡翻找了半天後,找出那天周白曼交給我們的照片,那張我們唯一找到的慕寒止照片。
「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是慕寒止跳樓自殺前三天,而地點剛好也是臥室,和之前兩張的背景是一樣的,你們好好看看這三張照片有什麼不一樣?」
凌國棟和雲杜若把我手中的照片接了過去,一向淡定的楚天啟也有些好奇的圍了上來,他們看了半天後,雲杜若突然興奮的指著周白曼給我的照片一處地方大聲說。
「是花瓶!」
「對!是花瓶,慕寒止跳樓的三天前,臥室對面的衣櫃上還整齊地擺放著一對精緻的花瓶,可是慕寒止跳樓死亡的當天,對現場勘探的照片中,衣櫃上只剩下一個花瓶!」我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就是說慕寒止在死亡之前其中有一個花瓶消失了。」
「或者……或者是被人拿走了!」雲杜若興奮地說。
「我們之前在天台做硫酸腐蝕部位的驗證時,就提出過一個想法,如果慕寒止不是自殺,是他殺的話,那她跳樓的樓頂並不是第一現場。」我點點頭來回走了幾步,習慣性的拿出煙,「慕寒止在有孩子後性格孤僻,深居簡出不和人交往,如果樓頂不是第一現場,那什麼地方才是最合適的第一現場呢?」
「當然是她的家,慕寒止接觸的人很少,去的地方也不多,唯一能避開視線的地方只有她的家。」凌國棟很專業的說。
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衣服一邊換一邊對雲杜若說。
「你現在去找屠夫,申請晚上重新對慕寒止家做現場勘查和鑒定。」
「對慕寒止家?!」雲杜若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她的表情我懂,屠夫才教訓完我和她,而且屠夫是堅信慕寒止是自殺,現在還抓著慕寒止不放就有點一意孤行,不過雲杜若看我表情堅定,深吸一口氣,「好,我馬上去申請,可為什麼不是現在,非要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