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我一直都走到小心翼翼,腦子裡全是韓煜灌輸的話,千萬別去亂踩燒過的冥紙,和鬼搶錢會要你的命,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這些,總感覺身上陰冷得很,時不時看看被我牽著的小孩,感覺他比我鎮定的多,始終都是同樣的表情,完全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前面有亮光,小孩的手就指著那裡,我以為他指的是家,等我走近才發現居然停著一輛不大的公交車,極樂街什麼時候在這裡有了公交站點我一點都不知道,而且上面還沒有寫是幾路,而且這個點最晚的末班車也該收班了。
「你坐這個車能回家?」我問旁邊的小孩。
他沒看我,很緩慢地點了點頭,我心裡想著這小孩也真奇怪,這麼晚找不到大人也不見哭鬧,牽著他上車發現上面一個人都沒有,上車後小孩好像是牽引著我坐到最後一排。
上去車就啟動,似乎專門是在等我們,我突然想起忘了給韓煜說一聲,他出來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小孩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我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地方下車,他也不理我,然後發現我問他什麼,他都不再回應,我甚至都開始懷疑他是啞巴。
我問了半天也沒結果,重重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一路該在什麼地方停也不知道,大晚上的怎麼帶他回家,我無意中瞟了一眼車外,疑惑的發現應該已經離開極樂街,為什麼外面還是一片漆黑,而且越來越陰冷,和之前我經過的地方完全不一樣,突然記起上車的時候好像司機也沒收我的錢。
我正打算問前面的司機這車是開往什麼地方,車突然停了下來,我的注意力從窗外收了回來,一轉頭發現身邊的小孩不見了,心裡大吃一驚,焦急地到處張望,突然發現小孩竟然站在車的外面依舊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我。
我心裡納悶車剛停他是什麼時候下去的,可更擔心外面太黑,他要是亂走我怕都找不到他,連忙下車正打算問多少錢,這才發現駕駛位上竟然沒有人,我一愣四處張望了半天,也沒看見司機,心裡感覺怪怪的,尋思或許是上廁所了也沒太在意,連忙去找小孩。
等我跑到小孩剛才站立的地方時,小孩已經不見了,我很擔心的到處找了半天也不見小孩蹤影,心裡暗暗有些擔心,突然發現這裡還黑,一回頭剛才還停在路邊的車也不見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四下無人我站立的地方連光線都格外昏暗,那車是怎麼走的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甚至都有一種那車根本沒有出現過的錯覺。
我還惦記著那不說話的小孩,焦急地到處看了半天,畢竟能看見的地方並不多,我也不敢亂說怕在這裡自己都會迷路,更加擔心那小孩。
剛一轉身我嚇了一大跳。
那小孩悄然無聲地又出現在我身後,無神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我,我剛想去牽他手生怕他再走丟。
「前面就到了。」
小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徹底在心底打了一個冷戰,倒不是他突然會說話,而是他的聲音空洞而冷漠,如同他的手,陰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第060章 迷障
小孩指著的地方一片荒蕪瘋長的雜草,我心裡納悶怎麼會有人住在這個地方,而且前面看不見有燈光,我牽著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時不時看看旁邊的小孩心裡有些莫名的奇怪。
穿過雜草前面是一汪水泊,看上去應該挺深,黑暗中水似乎都是黑色的,一座只能容下一個人行走的獨木橋橫跨在水泊中。
「過去就到了。」小孩陰冷的聲音穿透黑暗透了過來。
我站在橋頭有些猶豫,這麼窄的橋帶著一個小孩怎麼好過,何況天這麼黑,稍微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小孩忽然掙脫開我的手,一個人走上橋,然後回頭死死盯著我,緩緩抬起手示意我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跟在他身後,慢慢感覺今晚的事有些不太正常,可小孩已經走了上橋,我擔心他會出事,也沒想太多快步跟了過去。
踩在橋上面嘎吱嘎吱地響,這橋好像有些年頭,行走在上面有些搖晃,可前面的小孩走得很穩,我在後面看著他怎麼都感覺他好像是飄忽著。
快走到橋心的時候,前面的小孩停下來,轉身對我招手,空洞的眼神透著看不懂的漆黑,我剛往前走一步,突然有人從後面抓住我衣領,一把將我拖了回去,我壓根沒有意識到後面會有人跟著,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大吃一驚,本想回頭看的,可身後的人很用力地拉拽著我後退,我跌跌撞撞退回到橋頭才站穩腳。
急忙轉身才看見韓煜竟然站在我後面,剛想說話,韓煜已經站到我身前,全神貫注盯著橋上的小孩。
「和你說過不要出去你就是不聽,鬼門關開啟是極陰之時,你身上陰氣那麼重很容易招惹不該招惹的東西。」
「我送這小孩回家。」我不以為然地回答,突然想起什麼,「你……你怎麼來的,我走的時候你還在家?」
橋上的小孩慢慢向我們走了過來,我看見韓煜手裡那把桃木劍已經那拿了出來,很嚴峻地對我說。
「站在我身後,不管誰叫你名字千萬不要答應。」
「為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照著做就行,還有,也別讓任何東西碰你的肩膀。」韓煜全力戒備大聲對我說。
我一愣下意識看看雙肩,很疑惑地想問拍了會怎麼樣,韓煜的注意力全在對面向我們走過來的小孩身上,不時被我打擾有些煩躁。
「人在陽世身上有三把火,分別在頭及兩個肩膀上,鬼門關已開外面到處都是鬼魅,要是你身上的火熄滅,以你身上的陰氣,多半會被上身的。」
我本來是打算開玩笑去拍拍韓煜的肩頭,突然發現慢慢靠近我們的小孩,臉上的陰沉和他的年紀完全不相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和韓煜,我隱約感覺到小孩身上散發的戾氣。
午夜的荒郊野外一個目露凶光的小孩步步逼近,而且還是在韓煜一直不斷給我強調的鬼門關開啟的時候,我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懼怕。
韓煜的反應很鎮定,夾出一張道符在手,放在兩眉之間,嘴裡細細念叨什麼,我好奇地向他靠了一步,才聽見他嘴裡說的話。
吾奉天蓬赦,玄武開幽關,獄吏少停考,陰兵周衛寰,魔王怒按劍,六洞鎮魔蠻,聽我傳宣赦,天門視黑山,急急如律令。
應該是他教我那些道咒,韓煜橫握桃木劍於眼前,念完後將道符從桃木劍上抹過,他手中道符應聲燃燒起來,猛地一揮手道符如同離弦之箭,射在小孩的前面,頓時騰起一道火牆,我們周圍四野被照得如同白晝。
韓煜是打算用這道火牆來阻止向我們逼近的小孩,火光隔斷了橋也阻擋了我們的視線,我有些擔心地說。
「下面就是水,這麼晚的天,一個孩子在橋上,你這是幹什麼?」
「睜大你眼睛好好看看,那橋上的到底是什麼。」韓煜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異常沉穩。
我向橋上望去,原本以為小孩會就此停在原地,可燃燒的火牆並沒有阻止他向我們移動的步伐,我瞠目結舌地看見他走進熊熊燃燒的大火中,動作依舊遲緩呆滯,火苗舔舐到他的衣衫,身上很多地方起火,那小孩居然沒有疼痛的反應,甚至都沒去撲滅身上燃燒的火。
「這是開天門咒,天門之下萬物遁形。」韓煜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一本正經地說。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孩的身上,心都提了起來,開始原本是充滿擔心,可當小孩從火牆中穿透出來的時候,我的擔心慢慢變成震驚,嘴也開始一點點張大。
小孩的衣服被燒得破爛不堪,連同一起被燒爛的還有他的臉和身體,被烤焦的皮膚在我的注視下紛紛脫落,等他完全從火牆中穿透出來時,站在我們面前的……
我已經不確定還是不是一個人。
週身焦爛的皮膚緊緊地貼合在他身上,蒼白的臉已經被火燒燬得扭曲恐怖,他還是繼續向我們慢慢走過來,雙手緩緩地抬起,他每走一步從身上掉下來被燒焦的衣服和焦灰越多,等小孩離我們只有幾步距離的時候我終於在火光下看清了他真正的樣子。
那是一具人形的乾屍,頭異常的大和他瘦小的身體完全不相配,身體上的皮膚已經乾涸,包裹在沒有血的乾肉上,頭上的頭髮如同枯草低垂好像在地下埋了很久,深陷的眼窩中漆黑的眼睛看不見瞳孔,令人恐懼的眼白在夜晚格外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