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發生文繼科的事件後,十九號大樓被嚴密的警戒起來,南宮怡擔心還會有意外,特意調派軍警對地下室病房加強守衛,進出的醫務人員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
我腦海中文繼科所說的那些話始終揮之不去,明明已經水落石出的案子,似乎因為文繼科死前的話語讓我根本無法對這所學院釋懷。
按照我們的推斷其實文繼科完全沒有必要選擇引爆炸彈如此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只不過是被操控者,主謀應該是安溶月才對,從某種程度上講文繼科也算是受害者才對。
為此雖然韓煜和太子都勸我放輕鬆些,可我還是堅持想再去一次地下室的病房,雲杜若應該也是被文繼科死前那些話所困擾,她也認為文繼科的死似乎不是終結。
經過嚴格的安檢我們才重新回到地下室的病房,安溶月已經被調換了病房,她被收治在更加牢固的房間中,隔著兩層厚實的玻璃我們看著裡面的安溶月,她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樣子,目光更加的呆滯和空洞。
這才應該是完全服用藥物後安溶月該有的表現,我想是沒有文繼科幫她餵食黃杜鵑催吐後安溶月的思維完全陷入混沌和模糊的狀態。
可即便如此安溶月還是隔著玻璃死死的看著外面,我們站在她的面前,安溶月丁點反應都沒有,她應該是在等文繼科,這三十多年的接觸已經在她心裡形成了條件反射,文繼科的消失讓安溶月意識到缺少了什麼東西。
以安溶月現在的狀態我想是什麼也不可能問出來的,蔣馨予上次說已經決定對安溶月實施腦葉切斷術,我想下一次在見到她的時候,或許安溶月會得到真正的解脫。
從病房離開快要出去的時候,聽見二樓有病人歇斯底里的在大聲喊叫,今天的十九號大樓明顯格外的喧囂,雲杜若拉住一名心急火燎的醫生問發生了什麼事。
醫生說前天發生的爆炸聲對收治在這裡的精神病患者產生了巨大的刺激,因為這些患者對外界的刺激極其敏感,因此這兩天來本來都循規蹈矩的精神病人突然變得狂躁。
聽完後我們也沒在意,剛走到門口,從二樓傳來一個男人嘶啞狂笑的喊叫聲。
「聽啊,陰間的門打開了,我沒瘋,我沒瘋,我真的看見……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住在這裡。」
我猛然的停下腳步,又是關於陰間通道的說法,我現在對於陰間這個詞都快有強迫性的敏感,連忙轉身上到二樓去,看見好幾個醫生和護士正在拖拽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用驚恐的目光看著我們,目光中透著求助和絕望,手緊緊的抓住欄杆不肯鬆口。
那男人的樣子有些猥瑣,蓬鬆凌亂的頭髮下面是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睛,一會笑一會哭瘋瘋傻傻的試圖掙脫醫生和護士的拉扯,或許是看這男人情緒太激動,另一名醫生拿著針管急匆匆的跑過來,針管裡面的應該是鎮靜劑。
「等一下!」我抬手制止,雲杜若亮出證件示意其他人先離開,因為擔心那男人突然失控,韓煜和太子一左一後站在他兩邊。
我向醫生要來這男人的病歷,章凡,五十七歲,從事職業是建築工人,病歷上寫著他患有嚴重的受迫害妄想症,而發病入院的時間是十年之前,從病歷上看治療收效甚微。
我們把章凡帶到一處安靜的房間,或許是醫生和護士離開的緣故,章凡瑟瑟發抖的蹲在牆角,膽怯的來回打量著我們。
「你剛才提到陰間……」
「煙。」章凡慢慢抬起手,在我面前豎起兩根指頭,怯生生地說,「給支煙,他們不讓我抽,你給我煙。」
和精神病患者接觸最重要的就是必須先卻得他們的信任,我把煙剛拿出來,章凡一把搶了過去,急不可耐的放在嘴邊,我剛想給他點燃,發現章凡很愜意的抽了一口並沒有點燃的煙。
我回頭看了其他人一眼,壓低聲音說。
「他的邏輯思維是混亂的。」
「他連最基本的邏輯都分不清,他說的話能相信?」韓煜看我一眼問。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誰會相信瘋子說的話,即便他說的都是實話,我也明白或許問不出什麼有用的,可我實在是好奇章凡提到的陰間。
「你剛才說陰間的通道打開了。」我蹲到章凡面前用柔和的語氣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見過,我看見過,那晚我一個人在這裡……」章凡取下嘴角的煙很恐慌的看著我回答,「晚上的時候,我看見陰間的大門打開了!」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眉頭一皺重新查看章凡的病歷,目光落在他的職業上,追問了一句,「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之前這裡要修樓房,我被安排在這兒看管材料。」
我一愣立刻想起來,之前在調查十九號大樓的時候,關於對大樓拆除重新一共有三次,可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事故導致了不了了之。
而最後一次發生意外是十年前,我還記得南宮怡給我們的調查結果中對那次事故的詳細記錄,因為之前兩次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的原因,有關部門只是撥款並調派了工程隊,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就連重建所需的材料都運入堆放,開始的時候還一帆風順沒有出現什麼狀況。
可在動工的前一晚上,負責看管材料的人竟然縱火燒掉所有的一切,等發現的時候所有的材料的付之一炬,萬幸的是這一次沒有人員傷亡。
事後看管材料的人被抓獲,可那人卻在一夜之間精神徹底崩潰,被鑒定為精神分離和被迫害妄想症,他在縱火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整個審訊記錄中,那人一直惶恐的大笑或者就是抱頭痛哭,樣子害怕和恐懼,口中一直反覆含糊不清地說著話,辦案人員聽了很久才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鬼門關開了!
我想十年前縱火的那人正是我面前的章凡,底在那晚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間變成瘋子。
「你看見陰間的通道被打開,裡面有什麼?」雲杜若也蹲到我身邊引導的去問章凡。
「當然……當然是鬼了。」章凡說到這裡牙齒不斷的撞擊發出聲音,身體抖的像一個篩子,「鬼……很嚇人的鬼,抓住我的腳想要……想要把我拖到陰曹地府去,我……我死命的掙扎才……才跑了出來。」
「你還記得什麼?」我點燃煙深吸了一口焦急的問。
章凡蠕動著嘴角用恐懼的眼神盯著我手中搖曳的火光,然後整個人懼怕的慘叫一聲,一把將打火機搶了過去,然後用力的划動直至火苗再一次燃燒起來,章凡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握著打火機,在我們面前恐慌的來回搖晃。
「我要燒死它,燒死它,那鬼一直都在追我,我跑不出去了……我不想死……」章凡用顫抖的聲音說了幾句後,忽然抽搐著嘴角癡傻的笑起來,「我給你們說,鬼是怕火的,哈哈哈,鬼不敢再來追我……火不夠大,不行,火小了鬼就過來了。」
章凡語無倫次地說著詭異的話,慌亂的看著面前搖曳的火光,站起身到處去點房間裡的東西,被韓煜制止住一把將打火機奪了過去,當火光明滅的那刻章凡捂著頭倉皇的縮在牆角,渾身不停的發抖,嘴裡歇斯底里的喊叫著。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死……」
我和雲杜若慢慢站起身,看著牆角章凡失控的樣子,低沉地說。
「看來當時他一定是見到了什麼,到現在他還如此的懼怕,他縱火燒燬材料其實是想自保,到底看見什麼能讓他怕成這個樣子?」
雲杜若走到章凡身邊輕柔的對他說。
「別怕,你看外面有陽光,鬼不會在白天出來的。」
雲杜若說完轉身示意韓煜把打火機給她,然後在章凡面前重新點燃。
「我們現在人多,你還記不記得陰間通道在什麼地方,你帶我們去,我們把鬼燒死,你就再不用害怕了。」
章凡顫抖的身體慢慢開始恢復平靜,埋著的頭漸漸抬起來,用祈求的目光救助的望著雲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