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雖然在學校賀小瑜是我們輔導員,而且那個時候對師生戀是明令禁止的,賀小瑜那麼年輕就能成為合德醫學院的輔導員,全是因為她在精神病治療方面造詣非凡。」王成榮點點頭繼續說下去,「那個時候莫校長還健在,他和蔣院長對賀小瑜都給予很高的期望,就連治療重症精神病患者也不忘帶上賀小瑜。」
「你說的重症精神病患者是不是指的收治在十九號大樓下面地下室病房裡那些病人?」南宮怡認真地問。
「是的,那些人不但是病人也是兇犯,個個都十分危險,但是這些病人的病例都極具代表性,研究並治療這些病人會積累到很多難得的經驗。」王成榮面色沉重的揉了揉額頭說,「但是校規裡若發生師生戀,雙方都是要被開除,陳志泰和賀小瑜雖然是真心相愛,可是陳志泰知道賀小瑜不想錯過如此難得的機會,同時賀小瑜也不想陳志泰因為兩人的關係而耽誤了前途。」
「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直很隱蔽。」韓煜若有所思地問。
王成榮慢慢點點頭,對我們繼續說下去,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王成榮一個人,陳志泰當他是最好的朋友,有時候要去見賀小瑜都是王成榮幫忙掩護,本來再熬過一年陳志泰就畢業了,到時候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和賀小瑜在一起。
可是誰知道學校居然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有一天莫院長和蔣院長還有賀小瑜以及另一名老師去治療病人的時候發生了意外,而賀小瑜在那次意外中不幸死亡,最後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聽到這裡我想王成榮說的應該是三十年前發生在合德醫學院的那次病人暴動,這件事的詳細始末蔣馨予已經告訴過我們,當時一同去病房的算上莫永元和蔣馨予還有其他兩人,賀小瑜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蔣馨予在那場暴動引起的大火中燒燬了臉毀容,而莫永元和其他兩名醫生卻在大火中被燒成灰燼,蔣馨予遲遲都不願重建十九號大樓就是因為念及在那裡面還有莫永元和同事的骨灰。
「賀小瑜遭遇意外後發生了什麼事?」韓煜問。
王成榮重重歎息目光又落在桌上陳志泰的照片上,無力的搖搖頭繼續說下去,賀小瑜的死對陳志泰的打擊很大,他始終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開始漸漸變得消沉,毫無鬥志學會酗酒終日迷醉,王成榮多次勸說也無濟於事,陳志泰寧願渾渾噩噩爛醉如泥也不願意面對現實。
再到後來陳志泰開始曠課,王成榮想盡辦法讓他振作可沒有絲毫效果,陳志泰每天晚上都會去賀小瑜死的地方獨坐,他期望能發生奇跡也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有一天……我記得是晚上,陳志泰突然回來叫醒我,那一次他沒有喝酒,自從賀小瑜去世後我第一次看見清醒的他,那天陳志泰很興奮和激動,他告訴我……」王成榮說到這裡有些猶豫不決,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憂慮。
「陳志泰告訴你什麼?」我急切地問。
「他告訴我……他看見了賀小瑜!」王成榮無力的搖著頭。
「賀小瑜不是已經遇害身亡,他……他怎麼能看見賀小瑜?」雲杜若詫異地看著王成榮。
「合德醫學院有一個傳聞,我們上學的那會都聽過。」王成榮壓低聲音緩緩地說,「據說第十九號大樓裡有通往陰間的通道,如果第十九階台階出現的話,那通道會被開啟,而許下的願望也會成真……我們沒人相信這些傳聞,可陳志泰自從那一次後就深信不疑。」
我不由自主的蠕動了一下喉結,我想在王成榮的心中當時他一定認為陳志泰無可救藥了,可從哪個時候開始陳志泰也就是後來的文繼科似乎就發現了什麼秘密,他才會千方百計改頭換面隱藏一切重新回到合德醫學院。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其實所有看似無關聯的事都是有聯繫的,而把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的便是那通往陰間的通道。
陳志泰不惜隱姓埋名耗費一生也要去接近那傳聞中的地下室,足足三十年裝聾作啞也不肯離開,到底是什麼在支撐他這樣去做,難道他真的見到神秘的第十九階台階,他想和賀小瑜重逢的願望在那裡能得到滿足?
後來的事王成榮很惋惜的告訴我們,畢業後他就和陳志泰徹底的失去了聯繫,我們拿來的照片他還是事隔三十多年後第一次見到同窗好友,我們離開的時候最終也沒告訴他關於陳志泰的事,或許有時候回憶就是用來懷念的,我想在王成榮的心中他寧願接受一個永遠不會再遇到的陳志泰,也總比知道好友變成殺人兇手的好。
回到合德醫學院我開始重新梳理陳志泰案件的過程,在之前我們一直認為是安溶月控制陳志泰去殺人,可萬萬沒想到陳志泰出現在地下室病房是有原因的,我太想知道他的目的和能支撐他三十多年裝聾作啞也要留下的原因。
我記得陳志泰在臨死前曾經也對我和雲杜若說過,第十九階台階是真的存在的,當時我們並沒有在意,現在開始回想經過,我開始慢慢有些質疑之前對關於陰間通道以及第十九階台階是傳聞的說法。
如果真的有陰間通道和神秘的第十九階台階,那到底會在什麼地方呢?
第098章 牆上的畫
第十九號大樓,那一棟神秘莫測充斥著靈異傳聞卻始終無法被拆除的大樓,如果這所醫學院自始至終都被迷霧所環繞,我想迷霧的最深處就應該是這棟大樓。
我一個人再一次走進十九號大樓的地下室病房,厚重的鐵門被換上了新鎖,陪同我前去的是華冠文,我沒有告訴他我們找到關於陳志泰的事,華冠文打開鐵門後把鑰匙仔細的收起來,告訴我說,出事後蔣馨予為了不再重蹈覆轍,病房的鑰匙交由華冠文一個人保管,任何人進出這裡必須得到她的同意。
華冠文不明白我要求來這裡的原因,他的聰明絕對不是那種寫在臉上的人,憨態可掬的笑容下有遠比我想像中要多很多的睿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什麼時候不說話。
他安靜的跟在我身後,這裡的病人應該剛吃過藥,強力的藥效下病人都變得渙散和呆滯,對外界的刺激和變化也顯得漠然,這從來都充滿歇斯底里喊叫的病房變得安靜。
我透過那兩次厚厚的玻璃看見安溶月目光空洞的站立在前面,根本沒有看我們一眼,而是向門口一直默不作聲的張望,她是在等文繼科……不,是陳志泰才對,她的潛意識中已經如同條件反射般習慣了陳志泰的出現。
我在安溶月的病房前站立了很久,陳志泰說又見到賀小瑜,我想讓他回來的原因也是這個,可安溶月控制他去殺人,如果說他是被安溶月催眠,那為什麼最後挾持我和雲杜若的時候,很明顯他的邏輯和思維都是正常的,完全看不出被人操控的跡象。
我皺著眉頭思索了良久,陳志泰來這裡是為了那可以實現他願望的傳聞,可陳志泰在這裡耗費了三十多年時間,我想他並沒有實現他的願望,至少在調查案件的時候,我們從來都沒有接觸或者是聽到賀小瑜這個名字,那又是什麼原因讓陳志泰如此深信不疑的相信並留下來的呢?
呯,呯,呯……
我的思緒被不遠處另一間病房傳過來的聲響打斷,那應該是撞擊玻璃門的聲音急促而用力,我回頭看見那病房和安溶月的病房斜對面,裡面是坐在輪椅上的齊楚同,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看他的樣子是想從裡面出來,玻璃門阻擋了他的去路,他正用頭撞擊玻璃門。
他的舉動引起我的注意,我和華冠文走了過去,齊楚同明顯是因為我們的出現情緒才變得這麼激動,他的病歷我認真研究過,脊柱斷裂導致的截癱也壓迫了他的神經,他無法正常的交談只能說一些簡單的字句,為了抑制他病情的發展,長時間的服藥讓他變得呆滯癡傻。
齊楚同吃力的緩緩抬起手,隔著玻璃吃力的對我們張牙舞爪,他那張被毀容的臉如今更加猙獰恐怖。
「他經常這樣嗎?」我問旁邊的華冠文。
「是的,他和這裡其他病人一樣,對醫生有很深的敵意和仇視。」華冠文指著我們穿的白大褂說,「齊楚同尤為的嚴重,他的攻擊性很強,我這耳朵……」
華冠文深吸一口氣看向我,聽到這裡我目光落在他殘缺的耳朵上。
「這是齊楚同襲擊造成的?」
「對,他對食人所帶給他的滿足感和慾望從未減輕過,有任何機會都會發起攻擊,我是在一次為他治療的時候,靠的太近被他從身後襲擊。」華冠文心有餘悸地回答。
華冠文說完後走到我前面直視著裡面的齊楚同,應該是條件反射的懼怕讓齊楚同吃力的推動輪椅向後退,他渙散的眼神來回在我和華冠文身上游離,直至他退到床邊然後用無力的手支撐在輪椅的扶手上,顫巍巍的移動著身體竟然從輪椅上站起來。
齊楚同是截癱導致他下半身沒有感知,全靠他手上的力氣在支撐身體,不明白他當著我們面這樣做目的是什麼,不過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維持多久,整個人從輪椅上摔倒在地上。
我連忙讓華冠文打開病房的門,齊楚同即便是趴在地上依舊吃力的抬著頭用憎恨的目光仇視著我們,我去把他攙扶起來,忽然齊楚同左手用力掐住我脖子,右手伸到他病床的下面,等他右手再抬起時燈光下我看見一抹寒光向我喉嚨直刺而來。
我距離齊楚同距離太近,脖子又被他掐住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心裡大吃一驚正慌亂的不知所措,就在那抹寒光距離我頸部血管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我這才看清那是一枚打磨尖銳的鐵釘,而齊楚同抽搐著他那張令人恐懼的臉,但任憑他再用力,那鐵釘也無法前進分毫。
華冠文肥碩的大手如同一把鐵鉗般緊緊的握在齊楚同手腕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估計我現在已經是血濺當場,我感激的對他點點頭把齊楚同弄回到輪椅上,他的表情極其不甘心的衝著我們吼叫,喉嚨裡發出我們聽不清的聲音。
「你現在知道齊楚同的危險了吧,他總是想盡各種辦法來襲擊醫務人員,這鐵釘看來他打磨的時間也不斷了,一直藏在床底在等機會報復。」華冠文一邊關上病房的門一邊淡淡地說。
我到現在還是心神未定,目光落在華冠文手中的那枚鐵釘上,試想一下每天和這群蓄謀已久處心積慮想要洩憤報復的精神病在一起該是件多危險的事,若不是華冠文有經驗事先提防,我今天估計要從這裡被抬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