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節
趁她去洗漱的空,我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中衛和天都山的資料。中衛市,在寧夏西部,處三省之交,扼東西貿易之要衝,是著名的旅遊城市。天都山,在中衛市西安鎮西邊,也是一個有名的旅遊區。
從銀川出發去中衛,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不堵車的話用不了三個小時就能到。這一來我心裡就有數了,如果我推斷的沒錯,今天路上她一定會改主意。她的那個她現在想去的並不是中衛,而是離中衛不遠的一個小城市。
這就像買彩票,我心裡暗暗下了這個注。
「蝦米,你去洗個澡吧。」她擦著頭發出來了。
「昨晚洗過了。」我看看她,「不是說今天去天都山麼,一會就出發吧。」
「哦……我以為你還沒休息夠呢。」她說,「我這就換衣服。」
「昨晚剩下的蛋糕帶著當早飯吧。」我站起來,「我先去大廳了。」
幾十分鐘後,我們上了福銀高速,直奔中衛。一路上她話很少,精神全集中在了那個瑪瑙指環上。
「好看麼?」我問。
「當然,你看它多漂亮。」她開心的說,「幾百年前它就在我的手指上戴著,你說那時候它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
「也許吧。」
她欣慰的笑了,「我就知道她不會騙我的,果然我是對的。這指環就是一個證明,證明她是存在的,是有神通的,是知道我的前世的!」
我看她一眼,「你怎麼跟傳銷人員似的?」
「你什麼意思。」她不解。
「傳銷人員一方面對下線說,你要相信我,這個事業在中國絕對是有前途的,因為這是大勢所趨,這是市場的選擇,這是最先進的理念……同時呢,每當成功發展了一個人進來,賺了一筆錢,又跟打了雞血似的說,你看,我說的果然沒錯!這果然是大勢所趨,果然是市場的選擇,果然是最先進的理念!」我誇張的描述著。
她不笑了,「你是說我對她沒信心?」
「有信心的話,就不會少見多怪。」我說,「不過是找到這麼個小指環,你就興奮成這樣了,好想終於找到了她存在的證明似的反覆念叨。你說,這算是對她的信心麼?」
她低下頭,「你批評的對,我這樣說對她是有點不公平,我不該懷疑她。」
我無語了,這姑娘整個誤會了我的意思,不過轉念一想,她似乎也只能這麼理解。因為在她心裡,那個她是容不得半點質疑和侵犯的,那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蝦米,沒有你的配合,她的神通發揮不出那麼大的作用。」她頓了頓,「這信物是你們一起給我找到的,我不會忘了的。」
我突然心裡一動,「等等……她跟你說這是信物?」
「是啊,一直這麼說的,我也是這麼跟你說的啊!」
我之前對這個事情並不認真,所以沒怎麼留心,現在突然覺得很不對勁。
「你知道什麼叫信物嗎?」我看看她,「那是代表承諾之物。」
「是啊,那又怎麼了?」她納悶。
「那你見過有誰給自己信物麼?如果這指環真是你某次輪迴時留下的,那也不該叫信物啊?信物是別人給你的,不是自己給自己的!你就不覺得不對勁麼?」
她搖頭,「我覺得沒問題啊,這是證明我前世的物件,當然可以叫做信物了。蝦米,你有點鑽牛角尖了吧?」
「那我問你,接下來她要找的東西,都跟這指環有關吧?」
「有關又怎麼了?不可以嗎?」
我不說話了,她根本理解不了我在說什麼。隱約有種感覺,這個所謂的信物,絕對不是證明她的前世那麼簡單,這裡面應該藏著更深的用意。
「你怎麼不說話了?」她語氣緩和了些,「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
我一陣冷笑,「笑話,我想知道什麼還用問她麼?」
「你!」
「我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我說,「你的事跟我也沒什麼關係,需要我做什麼,我配合就是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換一個吧!」
從這句話開始,整整一個多小時我們誰也沒說話。她不看那指環了,扭頭看著外面的風景沉思。我看她一眼,心想沒準她此刻正在跟那個她交流吧。我現在深刻懷疑,那個所謂的她是藏在她神識裡的一個靈體。現在她做的這一切,八成是那個靈體設計的一個局。
程睿兒從小敏感,心思重,這樣的人本來就容易生心魔。但是因為心魔重而舉動異常的人,是可以看出來的,氣場會帶有一些魔氣。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身上沒有什麼異樣氣息,所以那個所謂的她極有可能是從一出生就和她在一起了。她是藏在程睿兒神識中的神識,程睿兒能感覺到她,而她用蠱惑的方法來控制程睿兒。
需要外來靈氣,然後才能有些神通,這說明她很弱,或者帶著封印。我不由得看看程睿兒,這個無知的姑娘也許還憧憬著前世的美麗寓言,絲毫沒感覺到自己現在面臨的危險。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是別人的棋子,被別人投其所好的騙了。
我現在不能多想這些,也不能揭穿這些,為今之計,我只要有限度的配合那個她,靜觀其變,看清楚情況,謀定而後動。
想到這裡,我舒了口氣,「睿兒,剛才我有點較真了,別往心裡去。」
「沒有,我沒那麼小氣。」她不看我,「你雖然是天界來的,可很多事情你未必就懂得,一時理解不了也正常,我不和你計較。」
我無奈的一笑,這丫頭還真就不謙虛了。
「再有一個小時,估計就該到中衛了吧?」
「不,她改變主意了,我們去中寧。」她看看我,「去找一個人。」
我不動聲色,心裡一樂,看來我的彩票買對了。
中寧是中衛東邊的一個小縣城,她要找到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她叫他呂二爺。
見到這位呂二爺時,我差點沒笑出來。他長的很有意思,個子很高,身形乾瘦,戴著一頂牛仔帽,總是半閉著眼。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感覺,總之就像看到漫畫裡玩世不恭的老頭。
「睿兒,找我有事?」老頭開門見山。
「二爺,我剛從銀川回來,那個事已經辦妥了。她讓我來找您,說您會給我下一步的指點。」
老頭捻著鬍鬚,沒理會她的話,卻先打量上了我,「這個年輕人,來歷不簡單呀,東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