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長生大略的看了遍這兩間大屋也是一無所獲,葉家大宅只留下二樓正室原配薛萍的大屋子沒查了。長生移步走上了木梯,葉家的樓梯全是用柏樹厚木建成。以長生的重量踩上去是紋絲不動沒有丁點的木頭聲響,能夠讓這木梯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恐怕是很難了。
在樓梯的木紋裂縫裡還嵌著細小的糯米屑,長生用手指刮起了米屑驚奇的看到了手指上粘上了兩三點細小的黃色粉未。用手揉搓了幾下粉未好像是什麼藥草花粉,葉家是湖州府最大的藥鋪家裡飄落花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長生走到了樓梯的盡頭,在樓梯的頂板上鏤空雕刻著富貴牡丹花。就在牡丹花的花葉間有著幾個鏤空的地方裝飾著疊銅錢的圖案,大戶人家講究的是富貴榮華。真沒料到一塊樓梯頂板都這麼奢靡……
長生邁步剛要進葉大奶奶的房間,瞥眼看見了樓梯頂板角上有幾枚疊在一起銅錢特別的光亮。照說樓梯是人用腳踩踏的,誰會沒事用腳去蹭磨角上的銅錢啊?長生蹲下了身子用手指勾住了銅板,手指上頓時有異樣的感覺……
第九十六章 意外收穫
葉家樓梯頂板角上的疊銅錢應該是被人故意的撬過,銅錢早已經是鬆動了。扒起銅錢就顯露出一個空洞直對樓下,長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有種不詳的感覺。葉家恐怕還有更大的秘密未被查明,銅錢的光亮是因為手指經常觸摸而致……
長生推門進了二樓葉家大奶奶的房間,讓長生吃驚的是葉大奶奶的房間就像是個庫房一般。每個庫房都各自有鎖緊閉,幾把銅鎖在長生看來就如玩物一般。輕輕一拉一拽鎖頭立斷,將近十個房間裡都全是藥草典籍還有許多葉天民留下的草藥方子。這些對外行人來說是一文不值,但是對懂行的人來說那就是無價之寶啊!
長生在葉薛氏屋子裡轉了幾圈都沒發現異常,或許葉天民是真的陽壽已盡又或許冤魂真的被何老道給封住了。道家封印之術除非是被封之物能夠解印而出,要不然旁人是斷然找不到的。窗外的太陽都已經是過了午時,再過二個時辰太陽就要落山了。長生眼下是沒工夫去找何老道封印之物,日落之前趕不回衙門韓梅軒的案子就再難翻辯了……
長生翻身從二樓縱躍出了葉家大宅想要打聽何老道的住所,可是整個湖州府的人差不多都去了衙門口看熱鬧了。就算是衙門裡派來追殺的人也早就被自己甩掉了,現在想要找個問路的人都不容易了啊。長生只能是苦笑著順著衣裳街信步前行了,希望是能遇上個指路人……
空蕩蕩的衣裳街可惜是一個人都沒有,都怪自己把事情鬧的太大了。弄的本該是繁華若市的衣裳街商舖關門都去看熱鬧了,長生正在歎息之間前行就聽到了從旁邊的飯館屋頂上有人在輕聲的說話聲……
「歪頭哥,你倒是好了沒有啊?要是等翁老闆來了就全晚了,我的腿都蹲酸了啊!」
「小禿子你再撐著下啊,我馬上就勾著了啊!哎喲……」
長生尋聲望去就看到了兩個半大的花子正在疊羅漢用竹槁從天窗勾著飯館裡的飯菜,地上的破碗裡還擺著一隻原封未動的燒雞。原來是兩個小花子蟊賊啊,蟊賊也勝過自己在這裡瞎轉強啊。長生箭步上前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小花子,兩個孩子看到長生急忙是不顧碗裡的燒雞奪路而逃了……
長生撿起地上的破碗,身形一晃已經是站在了兩個花子的面前了。兩個花子轉身就要再跑,還沒跑出三步長生又站在了他們的前面了。兩個小子一使眼色乾脆是分開逃了,長生把手裡盛著燒雞的破碗往空中一拋使出了罡氣斗步。眨眼間長生就把兩個小子一手一個抓住了,凌空行雲流水般的退回到原地放開兩小子伸手一攤穩穩的接住了破碗……
兩個小子頓時就看傻了,怔怔的看著長生不知如何是好了。長生笑著把破碗遞給了一個長著歪頭的小子道:「我就是個問路的人,你們倆衣衫襤褸面無血色定是餓極了。我曾經受高人的教誨深知這隻雞給你們遠比要給飯館老闆更為重要,你們就放心的吃吧。我已經把銀子扔進飯館裡了,請問兩位小兄弟可知道何老道住在哪裡嗎?」
歪頭說道:「這位大叔你是外鄉來的吧?何老道自從葉家打官司告了韓爺後就隱世務農去了,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啊!你去縣衙門問問吧,今天湖州府的人都去了縣衙門口啊。沒準何老道也會去啊……」
長生苦笑道:「唉,葉家的案子中就涉及到了何老道封魂鎖魄一事,我若是日落之前找不到何老道,那葉韓兩家的案子恐怕再無翻身的機會了啊。這何老道也真是的,既然都做法了還怕被人找啊?」
頭上長著發癬的小子看了看歪頭道:「哥,我看他不像是個壞人啊。你不是去過葉家大宅嗎?或許就是你去裝神弄鬼的事害了韓爺啊,要是韓爺真被殺了那辛姐姐的病就全完了啊!」
長生奇怪道:「你去過葉家大宅裝神弄鬼?那辛姐姐又是什麼人啊?」
歪頭怯生生的說道:「我……我是貪圖了那五十兩銀子才會答應去葉家大宅嚇人的,有個女人說我和葉掌櫃長的像。我是真的不知道會害了韓爺,韓爺是個大好人啊。辛姐姐這幾個年來全靠了韓爺救她啊!辛姐姐如今已經是臥病不起了,三天水米不進。我們來偷雞就是想讓辛姐姐吃上一口再……嗚嗚嗚……嗚嗚嗚……」
長生急道:「別哭了,快帶我去見見你們的辛姐姐。要是去的及時,我也許還有辦法救她,你們倆小子倒算是仗義啊!你們的辛姐姐在什麼地方,走去要多少路?」
歪頭止住啼哭不可置信的說道:「辛姐姐現在城西土地廟裡,從這裡過去差不多要兩個時辰吧。」
長生點了點頭道:「行,不算太遠。你小子給我拿緊你的破碗啊,你們倆是渾人我使不出陰晴之術。我只能帶著你們飛縱而去了,你們要想救人就千萬不要多話。我若是一開口咱們幾個就要成肉餅了,好了我要啟程了……」
長生還是一手一個的拽著他們的腰帶,凌空拔地而起腳下連連虛點就開始從人家房頂上飛縱而過了,趕到城西也就花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一座荒棄的土地廟中。走進了土地廟就聞到了濃郁的草藥味,有個姑娘正蜷在土地廟的稻香堆裡。長生放下了歪頭和小禿子上前一搭姑娘的脈搏,觸手就如同是摸到了塊火炭。
長生凝神蹙眉探出了姑娘的脈如弦急浮滑如沸,是無胃無根無神之症。這姑娘若是沒診錯的話應該是受到內傷而發,自己學的二十四之中確有甘露神咒但是從來沒試過。這姑娘又是傷的這麼重,唯有拼盡全力搭救於她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姑娘的命是生是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長生調息運氣默念甘露咒,在長生的週身上下散發出一道道青綠色的光環。整個土地廟裡的雜草受其光環的映射吐露出了勃勃生機,就連姑娘身子鋪墊的稻草也冒出了新芽。長生掐指成訣抵在了姑娘的額頭,青綠之氣猶如涓涓細流一般源源不斷的注入姑娘體內。
土地廟裡的小禿子和歪頭都不由的驚呆了,就在片刻的工夫間姑娘有了氣若游絲的呼吸,原本蠟金色的臉上出現了一點血氣。青綠之氣越來越強層層的包裹住了姑娘,長生施完甘露神咒後卻不見那姑娘醒來。但是搭脈之像已經大有好轉,這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只需調養幾日應該是無大礙了……
「叔啊,你可真是神仙下凡啊!韓爺都沒辦法救辛姐姐,你卻是兩根手指頭一戳就被辛姐姐好多了啊!小禿子,快把最後一包韓爺配的藥煎了,辛姐姐這回是救了啊!」歪頭失聲的大叫道。
小禿子也滿是笑容的轉身從牆角縫裡摸出一包草藥小心翼翼的倒進藥罐子裡,長生無意間看到了草藥紙包上殘留著幾點細小的黃色粉末。用手指掂起藥粉揉搓驚詫的發現竟然是和葉家樓梯木縫裡的藥粉是一模一樣的,這可就怪了啊?葉家如今懂醫術的恐怕是沒人了,若要是韓梅軒當年醫治葉天民時留下多更是不可能。哪有藥末子幾年不受潮霉變的啊,難道說韓梅軒真的在葉家樓梯上做過手腳嗎?
「歪頭,你們這個藥叫什麼啊?那些黃色的藥末子又是什麼?我雖說是不在行醫理,可我也好歹學過幾年中藥啊!我就從來沒聞到過這種藥香,是不是韓梅軒本人親自給你們配的藥啊?」長生腦袋裡閃過了一絲靈光,葉天民的死背後似乎是有著一張看不見黑洞洞的大網……
歪頭見長生臉色凝重忙道:「大叔,你這是怎麼了?這副藥自然是韓梅軒所配啊,那黃色的藥未子是冬蟲夏草陰乾碾成末子再配上蜂蠟而成的。除了韓爺外湖州府可再沒有旁人會調製了,這藥可值錢了啊。一錢藥粉要一兩銀子啊,說是能保人性命的……」
「那讓你去葉家裝神弄鬼的人是不是就是韓梅軒啊?」長生有點激動的喝道,葉家二樓的那些醫典和葉天民留下的藥方極有可能是引發起韓梅軒的貪慾。或者就是韓梅軒在醫術上有什麼缺陷,葉天民的藥方之中很有可能是留下了什麼東西值得韓梅軒去冒險!
歪頭想了想道:「叔啊,讓我去葉家裝神弄鬼的是個女人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啊,反正是讓我每天三更以後繫著那條絲巾在葉家院裡躲著。只要是看到葉家的大門開了,就讓我往樓上走……」
「女人?你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嗎?那條絲巾你還存著嗎?你去葉家都看到了什麼?」長生驚愕的脫口問道。
歪頭分辨道:「叔啊,我從來就沒看到過那女人長什麼樣子啊,這事我也納悶啊?我去過藥鋪為辛姐姐抓藥,連韓梅軒都說我長的像葉掌櫃。我抓完藥回來的路上就被一輛馬車給截住了,車上扔出了一塊破布包和五十兩銀子讓我去葉家。我正犯愁沒銀子給辛姐姐治病,就答應了車裡的女人去葉家……」
長生大喝道:「好一個借人嚇人害人的毒計啊,我想我是大概的明白了。但是還有幾個關鍵之處想不通,歪頭你快把那條絲巾取來……」
第九十七章 疑雲重重
歪頭雖然是不明白長生所說的意思,但是憑著長生幫他們偷雞付銀子還施術飛回土地廟救辛姐姐來看,就知道長生不像是個壞人。歪頭的脖子異於常人只能是耷拉在肩膀上而行走,只見歪頭幾步走在了土地公泥胎神像下掏出了一個破布包……
歪頭怯生生的說道:「這裡面就是那個女人扔下車的絲巾,銀子早就買藥花沒了。我不識字啊,你看看這條絲巾上寫的是些什麼東西啊?」
長生接過了破布包打開後看到了裡面有著一塊早就泛黃的絲綢頭巾,展開後頭巾上面濺著幾滴黑褐色的血跡。在絲巾的右下角還寫著字跡清秀的兩句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長生一時間被糊塗了,看這絲巾上的字跡應該是出自女人之手。瞧著詩句應該是女人在表達愛慕之情,可為什麼偏偏是要扔給歪頭讓他去葉家裝神弄鬼啊?絲巾上的血滴又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說是葉天民的四位姨太太中有人想假藉著歪頭裝葉天民的魂魄嚇死誰嗎?
長生想起了四個姨太太時,猛力的一拍自己大腿喃喃自語道:「我說是看著字跡清秀有點眼熟,現在才想起這筆跡就是四姨太的啊!好啊,原來四姨太才是絲巾的主子啊!歪頭,眼下葉韓兩家的官司只有你才能查出頭緒來啊!你敢不敢與我同去衙門啊?」
「這個……這個……我害怕,湖州府縣太爺可是個笑面虎啊。我要是惹惱了他日後肯定是會他活活打死啊……」歪頭眼中滿是恐懼之色,看樣子是沒少受了裘仁海的苦頭。
長生沉聲喝道:「大丈夫行事有所為,有所而不為。你若是今日不去把受人指使去葉家裝神弄鬼之事說明,那葉韓兩家還會有著枉死之人!等到你發覺就是因為你的一念之差而害死人的時候,那一切全都晚了啊!」
在一旁忙著生火煎藥的小禿子抹了把臉上的煙灰喝道:「歪頭哥,咱們倆的命要不是辛姐姐救的,恐怕我們現在早已經是爛成骨頭了。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我煎完藥餵好辛姐姐就來。就算是打是殺咱們也認了,二十年後咱們又是兩條好漢。你要是不去指認壞人,我都沒臉和你再做兄弟了!」
歪頭一跺腳罵道:「我從來就沒有慫過,還不是怕你一個人照顧不了辛姐姐嗎?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咱們刀山油鍋一起淌。湖州縣太爺,我還怕個毬啊!」
「喂,誰讓你們刀山油鍋去了啊。有我在別說是縣太爺,就是朝廷二品大員也傷不了你們一絲一毫。你們真當我是紙糊風吹的啊!不過咱們要好好的謀劃一下才行,歪頭你附耳過來我有話只能告訴你一個人……」長生從兩個半大的孩子身上看見了自己當年的影子,豪情頓時萬丈在歪頭耳邊說著他的計劃……
日落西山,最後一縷斜陽照在了衙門殘存的牌坊後就隱入雲層之中了。裘仁海一拍醒木喝道:「時辰已到來人啊,將韓梅軒押回死牢。葉韓兩家公案維持知府大人判定,葉薛氏有著殺人之嫌,但是大清律法上寫著主子打死下人只需賠銀子。再說又無苦主告狀本官不予受理,葉家一干人等當堂釋放。風月樓老鴇子做偽供罰其錢財一萬兩,老鴇子你可服嗎?」
老鴇子愁眉苦臉道:「大人啊,這算什麼事啊?一萬兩銀子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求大人開恩啊!民婦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