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咦?長生驚詫的搓手想把雙手的冷熱之氣驅散,哪料到冷熱相交之間銅鏡幻光流動……
在銅鏡裡有個長生從未見過的白髮老人在顫顫巍巍的對著幾個小子在沉聲教化,長生只看到那老人的顏面和頭髮的年紀竟然是會相差三十餘年。長生側耳細聽只能是含糊不清的聽到三言兩語,大致的意思是父子之間在爭論些什麼……
「……爹……我們煉丹為什麼一定要聽靳家所用啊?以爹的本事足以睥睨天下了啊,靳家只不過是仗著王親貴胄才能橫行霸道啊……」
「閉嘴!逆畜,不要自以為學了煉丹之術就能沾沾自喜了。實話告訴你,煉製長生丹本是件傷天害理之事。祖輩之中世代相傳煉丹秘術,你們兄弟三人之中今天只能有一人能夠活著出去。」老人的喝聲把三個年紀相仿的兒子都給嚇傻了,看他們的模樣應該是誰都沒有料到。
三人之中只有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兒子應聲道:「爹啊……這又是何必啊,祖宗留下的煉丹之術要是我們撇開靳家自立門戶豈非更好?靳家已經是失勢了,爹讓我們要牢記老祖宗姓岳而不是姓靳……」
「噗……」瘦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一記手刀劈飛了半個天靈蓋,紅白相間的腦漿子就像是迎面飛在長生的臉上一般。長生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是鏡中的映像……
剩下的兩個几子立刻是坐立不安的噤若寒蟬,老人手指著最小的兒子喝道:「小五,你怎麼看?」
寡言少語的小兒子低頭看了看血濺當場的死屍的兄弟道:「爹,靳家當年丹成之後受地絕陣之報應已經是人丁稀少了。若是靳家死絕後那我們也會受地絕陣的報應,只有靳家人存世那我們才會安然無事。像煉製長生不老丹,一輩子也就那麼二三次機會。」
老人默不作聲的看著兩個兒子長歎道:「靳家已然是到了強弩之末了,我們每次煉丹上表祭天都是用著靳家老爺的名頭。祖師爺留下的地絕陣實在是搏大精深,我們幾輩人用著各種辦法都沒能破解。若是我們將煉丹之報應加在靳家人身上就不會有事,岳家和靳家是相輔相成的……」
「爹,咱們不是有著篦珠嗎?以篦珠之神通足以讓我們逢凶化吉了啊,我們可以將煉丹的咒怨轉嫁到靳家身上啊!只要爹能煉成了長生丹,我們還有何顧慮啊……」這個小子的話沒說完就被老人一腳踹飛,那小子狂吐鮮血昏死了過去。
老人厲聲喝道:「小五,你也和他們想的一樣嗎?」
小兒子搖頭道:「兩位大哥只說對了其表,依我看來靳家雖然是主而我們是僕。但是眼下靳家門戶將絕,我們只要稍稍用些計謀就可以凌駕於靳家了。篦珠之神通唯能趨吉避凶並不能是完全安然無事,我們只要是有著靳家頂著煉丹報應就可以了啊!」
老人歎道:「小五啊,你還是不知道篦珠的神威。篦珠是上清觀的相傳之物。然而連封不平都尚未知曉篦珠之神通,篦珠到了夜間會分為凶時吉辰。到了凶時篦珠會發出神光,避過凶時篦珠又會將周圍恢復如初……」
小兒子兩眼放光道:「那豈不是庇護神物無懈可擊了嗎?」
老人皺眉不答道:「等你日後自己去研究吧,祖宗傳下的規矩只能是留下一個後人。你把他們兩個拖去榆樹林裡埋了吧,篦珠從此就交給你了……」
長生懵懵懂懂的似乎是知道了靳家老爺很有可能是被管家所控制住了,正要接著往下看時就聽到了上房外吵嚷之聲響起。長生連忙是把篦珠揣入懷中,縱身躍起就藏到了衣櫃裡。隙開櫃門就看到了美婦人被靳春生連拖帶拽的拉進了房間,美婦人怒氣未消的拍案子罵人。
靳春生滿臉陪笑喘道:「夫人啊,你又何必和個……孩子慪氣啊。川兒……他又不知道煉丹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靳家好不容易才有了川兒。你再去逼他的話非出大事……不可,實在不行的話……那就把孩子給放了吧。」
美婦人怒喝道:「老爺,長生丹馬上就要煉出了,川兒還不知好歹的要我放人。辛辛苦苦弄來的小兔崽子們豈能是說放就放了啊,等老爺過了五十大壽後那長生丹也就煉成了。」
靳春生猶豫不決道:「那……那就全聽夫人的安排吧,唉!」
美婦人冷冷的說道:「窩囊廢,什麼事都拿不出主意。好了,我不和你多說了。我還要去找管家去置辦酒席了,你給我千萬看管我川兒。這三天就是將他捆綁住也不能讓他踏出東廂門半步,出了什麼岔子就非同小可了。」美婦人說完揚長而去,上房之中就留下了靳春生。
靳春生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長生躲在衣櫃裡驚駭的發現靳春生的巴掌拍擊在桌子上竟然是半點聲音都沒有。這絕非是靳春生無力之舉,反而是表明了靳春生應該是個身藏不露的高手……
「賤人,老子已經隱了你二十多年了,哼!三天之後,我會把失去的全部奪回來。呸,再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多活三日!」靳春生望著美婦人的背影啐道。
長生蹬開櫃子喝道:「原來你也是岳家的後人啊,靳家的老爺應該是被人所殺吧!」
靳春生驚慌失措道:「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房裡?」
長生摸出懷中的篦珠道:「我要是沒有猜錯,你是小五的後人吧?這面銅鏡的秘密只是小五知道吧?」
靳春生詫異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天底下只有著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現在就快已經是死人了,我就不妨實話告訴你。當年我爺爺所生了五個子女,只有三個兒子才長大成人了。而我的父親正是小五,祖宗的規矩三個兒子只能活下一個……」
長生接言道:「只可憐你父親並沒有忍心殺了他兄弟吧,反倒是被他的兄弟殺了吧?你就假藉著靳春生之名活了下來,一直處心積慮要除掉靳安但又想要他為你丹煉。你所假裝的窩囊樣子就是不想引起他們的疑心,你現在的模樣都是假面目吧!」
「哈哈哈……,沒想到老子隱忍了二十多年會被你發現了。反正你都快已經是個死人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什麼了。當年我爹念及手足之情確實是沒把他二哥埋在榆樹林裡,而是偷偷的放走了他。哪裡想到幾年之後,我那二叔會突然殺回來!」靳春生咬牙切齒的喝道。
長生黯然道:「你二叔殺了你父投靠靳家為他煉製長生丹,你就殺了靳家的老爺吧!」
靳春生冷哼道:「活該,靳家那時候已經是人丁稀少了。靠個半條命的靳春生還想著煉出長生丹開枝散葉,我只不過是幫著他解脫痛苦罷了。我為了活下去只能是假扮著靳家後人的模樣,可是假扮終究是有被親近的人看出破綻。我故意的遠離那賤人,讓她自以為是和靳安私會無人知道。其實靳川並不是靳安所生,和你說的話夠多了。現在你也該去死了……」
靳春生說罷腳下輕輕跺步,長生還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全然一沉轟然裂開。整個房間除了靳春生所站的位置有木樁支撐外,屋裡的床櫃眨眼間就蜂湧般的砸向長生……
第一百二十章 千鈞一髮
長生昏天黑地的被甩進了地窖之中,在地窖的四壁上都插滿了尖利的刀刃。長生踩踏著桌椅上才避於被利刃所傷,以長生的龜甲刀劍未必是能傷及要害。長生站定驚訝的看到在地窖刀刃上,還掛著一副張著嘴的骷髏骨架子……
這骨骼粗短分明還是個孩童,能夠落入靳家上房地窖被刀刃所害的人肯定不會是用來煉丹的幼童。長生掐訣念招魂咒,可是只留下了這副骸骨魂魄早已經是被人散去了。長生琢磨著這很可能就是靳家真正的後人靳春生,至於現在的靳春生就是假藉著他的名頭藏生的小五後人。
長生手起雷火劈斷了腳下四處的刀刃,躍然而起想要衝出這裡。可是讓長生絕望的是四壁皆是厚重的生鐵澆鑄,想逃出此處猶如是白日做夢了。長生試了幾次後精疲力盡的盤腿的坐在殘桌爛椅上,這個機關應該是靳家初建樓宅時所建。以靳家做的惡事早就想到日後有人對其不利,早早的在宅子裡布下了防備後路……
長生行氣一周天後,縱躍躥起重拳擊向滿是利刃的頂板。可是相擊之下鐵板紋絲不動,嗡嗡的鐵器震盪聲讓生長知道了絕非以一人之力能打開機關了。三天之後靳家就要做惡害人了,長生雖然是知道將要出人命關天的大事可就是束手無策的困在絕境之中。要不了幾天自己都會脫水飢餓而死,若是死在這裡恐怕普天之下都沒人能找到自己了。
察勘了封閉的鐵室每一寸地方,只有利刃林立並不見有著絲毫的縫隙。這鐵室完全是用鐵水整座澆鑄,長生看了看刀刃上挑著的骨骸自言自語道:「靳家做惡多端設下此機關,沒想到是靳家後人是死在裡面啊!」
在屍骨的脖頸之中掛著佛門的玉盤長,這是寓意著長命百歲之意。取下翻過玉器背面刻著靳春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長生頓時間就明白了假的靳春生為何會裝傻讓辛月娘逃走了。那辛月娘是配這個死鬼的生辰八字的,而假扮的靳春生要的就是陳四哥星宿下凡的兒子煉製長生丹啊……
且說靳春生將長生暗害投入鐵室之後,吩咐著丫鬟添置齊備桌椅傢俱。丫鬟們雖然是有著懷疑,但丫鬟們的舌頭都被割去了。她們口不能言悶不吭聲的幹完活後就被靳春生趕出去了,靳家上下都為了操辦老爺的大壽忙活著……
眼瞅著三天的日子轉眼即到,長生被關在鐵室裡三天三夜餓的都昏昏沉沉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炸響聲把長生給驚醒了,這是靳家到了吉時良辰在放爆竹了。長生恨的咬牙切齒的捶胸頓足,今天若要是讓靳春生的奸計得逞那二十多個幼童都將枉死……
長生心急如焚在鐵室裡嘶聲大吼,就在頭頂上有著響起了老人的喝罵聲:「小伙子,你叫破了喉嚨都沒人聽到的,就省省力氣吧!」
「封前輩,你快想辦法去通知陳四哥,讓他帶著兒子都不要進靳家啊!」長生急聲應道。
封不平的魂魄從頭頂顯出道:「你糊塗了啊,四更放完頭響。讓我等到有人來賀壽早就是日上三竿了啊,一出去就都魂飛魄散……」
「呃……,這個是我疏忽了。可是這個固若金湯的鐵疙瘩實在是沒辦法破解啊,我總不能是眼睜睜的等著那些孩童被靳安煉成不老丹吧?」長生勃然大怒道。
封不平搖頭歎道:「你是真的急傻了吧,你懷裡有著道家至寶還怕出不去嗎?」一言驚醒了夢中人,長生只想著破牢而出卻忘記了懷揣著陰晴早該想到了啊!
長生掏出了陰晴羽扇正慾念咒,卻聽到封不平喝道:「小伙子,這幾天來老夫已經是破除了地絕陣中怨氣。希望能夠助你一臂之力吧,那些幼童們都被關在林中大屋裡。你可以放心的救他們了,靳家害人之事全賴你去處置了。老夫這就帶著芙蓉將會離開此地,想再去看看龍虎山後歸回六道之中……」
長生作揖施禮道:「封前輩一路走好,六道輪迴之後再修道法……」
大戶人家做壽遠比普通人要講究排場,靳春生好歹也是個湖州府有名望的善人。從四更天起就要打開門放爆竹這叫開門頭響,家丁小廝們就要搬出米面壽桃施捨給聞訊而來的花子。到了辰時再放爆竹這叫大慶之喜,前來相賀的親朋好友就要登門來賀了。
靳家老爺五十大壽理應是該入室迴避,賀壽之人本該是進屋向著壽星東翁的上位坐椅行禮至賀。可眼下靳家老爺親自在大門口迎賓,賀客前來雖有些奇怪但是都沒多想什麼。或許是本家靳老爺太客氣了吧,長生就遠遠的看著路面街口等待著陳四。可是都快到了午時還沒看到陳四哥前來,再看靳春生滿臉堆笑的模樣肯定是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