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穆爺擰眉道:「星主既然是有辦法了那就該試試啊,至於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天意了。黃姑娘雖說是犯了殺戒,可是那也是為了救人所逼啊!這水晶棺材中的人魂魄俱在,只需歸竅就可活了啊?」
  長生頷首道:「黃姑娘身上的怨魂太多,以我之力難以度厄與她。要想她今後不被天雷所滅只能是帶著她去幽冥界了卻此公案,不過陰司律法森嚴我怕是黃姑娘會有去無回。這個書生的魂魄歸竅倒是小事,我以歸魂咒便能將其救活。但是我還不知道此人是何而亡啊……」
  黃素素插言說道:「要想知道此人死因有什麼難的,我只須是讓佛骨舍利顯出即可!」黃素素一抖手中的佛骨,長生驚訝的發現舍利子已經不像初見的月牙形狀了……
  「黃姑娘,這舍利子怎麼小了一大半啊?」長生脫口問道。
  黃素素沉聲道:「星主有所不知,佛骨舍利子是高僧的頂門骨所化。只因龍王山中凶禽猛獸傷人太多,高僧才會以肉身相飼。山中飛禽走獸都去分食其肉,我和白狸妹子去時只剩下殘骸了。卻有這塊碎裂的頂門骨熠熠生輝,我就覺得是件寶貝兒與東方太月相爭僥倖得手。哪知道回到洞府後異光閃動,我們姐妹倆參悟多年後才明白這是高僧留給我們回首前事的法寶……」
  「姐姐……,別再用寶物查看他了啊,舍利子最多只能是能夠再用半個時辰了。與其是浪費在我身上,還不如是幫星主打探下他姐姐的下落更好啊!這也算是我向星主賠不是了,這些天來我一直躲在暗處注意著星主。」白狸低頭說道。
  「也罷,待我來招出他的魂魄一問便知!這些玄冰都是你從苦漠極寒之地運回來的吧?難怪會損傷了幾百年的修為,把自己都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黃素素氣惱的將佛骨舍利子交在了長生手中……
  黃素素一道訣咒打在了水晶棺材上,長生只看到淺藍色中的玄冰裡魂魄正在緊張的往屍身下縮藏。黃素素蛾眉頓時就沉了下來厲聲喝道:「書生!你再敢裝聾作啞我就一把掀翻這水晶棺材,把你的魂魄拉拽出來!」
  白狸撲身跪地哀求道:「姐姐,使不得啊!水晶棺材一旦是被開啟那他的屍骨就會遇風而化,姐姐求你放過他吧!這一切都是我的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四人之中只是穆爺看不見那書生魂魄,急的穆爺拉過長生問道:「星主,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們姐妹倆好像是要為了那死屍反目了啊!」
  長生大喝道:「都別爭了,還是用舍利子查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黃素素氣的渾身發抖道:「我這妹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那書生魂魄就在玄冰中躲著不出來啊!星主只需念動心咒,就可打開舍利子查看心想之事了。」
  長生緩緩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隨著長生口中的心經佛語響起,佛骨舍利子上浮起了一道虛影……
  穆爺急聲喝道:「那不是這個書生嗎?原來白狸姑娘早先這麼漂亮啊,難怪是被李家父子看見了心起歹念了啊!」
  白狸淒慘道:「這些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我都恨死自己為什麼當初沒有聽我姐姐的話,這段孽緣讓我是生不如死!」
  黃素素瞪著虛影道:「那個書生怎麼好像是對你不理不睬的啊?那個老婦人就是書生的母親徐氏嗎?他們母子倆背著你在這個山洞裡偷偷說些什麼啊……」黃素素的一句話把大家都怔住了,連白狸都莫名其妙的抬起了頭。看到虛影之中皇甫治面有難色的猶豫不決,而徐氏卻是在不停的敦促著皇甫治拿主意……
  只聽到皇甫治失魂落魄的說道:「娘啊,這些時日來我們是全靠了白璃相救才能九死一生的逃出湖州府啊。你讓我休妻這恐怕是恩將仇報了啊,白璃對您老孝順有嘉。您又何苦一定要咄咄相逼啊,要不是有她在我們連湖州府的城門樓子都跑不出去啊!」
  長生不由的心裡暗暗稱讚皇甫治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可是再往下聽他們說話長生的臉色徒然就變了……
  「你可是皇甫家的獨子啊,我倒並不是說那白璃不好。可是她始終是個妖精啊,要是哪天她要對付你了。咱們娘倆還有活命的機會嗎?我前日偷偷的下山讓你外婆去湖州府裡打聽了,眼下湖州府中說是太平無事了。咱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等那妖精回來就找不到我們了啊!」徐氏一口一個的妖精叫著白璃氣的黃素素直咬牙。
  皇甫治經不住徐氏的一再催促點頭說道:「我聽娘的吩咐,我們這就下山去。我們母子倆沿著西路去投奔嘉興府的劉喜厚去,他與我同窗十餘載應該是不會害我。」
  徐氏從山洞裡找出了兩錠散碎銀子藏在身上就出了洞府,剛走不遠就瞧見了白璃手裡拿著一罈子就急匆匆的趕來。徐氏一把拉住了皇甫治滿臉堆笑道:「我們都等你半天了,還不見你回來。我們都擔心你路上會出事,都準備下山去找你了啊!」
  白璃不好意思的歉聲道:「讓婆婆您老擔心了,只因相公愛喝的酒難找。我才耽擱了半日,婆婆快回洞裡去啊。這裡猛獸眾多,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千萬不可下山啊。」
  皇甫治怯生生的說道:「呃……這個……這個……,我們是想去……」
  徐氏連忙說道:「我們是想去買些藥回來啊,這山洞裡有耗子啊。我晚上都不敢睡覺了,我想下山讓我母親去湖州府買些藥回來啊……」
  「嗯,這個確實是我疏忽了,我和姐姐在此修行都以素食為生。洞中難免會滋生鼠類,婆婆你不要讓外婆勞動了。現在湖州府裡看似是風平浪靜,可是我看見守城兵丁還在查詢讀書人。依我看他們還是在為了相公的事盤查,等我做好飯菜後去藥鋪買些砒霜拌在飯粒裡藥耗子吧。」白璃全然沒有看出徐氏的謊言,在洞裡忙著生火煮飯了……
  等到白璃出門之後,徐氏又開始擔心了。皇甫治見母親憂心忡忡的樣子問道:「娘,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
  徐氏瞎琢磨道:「傻兒子啊,我忽然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咱們兩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凡人啊,就憑我們的腳力還沒到山下,你那妖精媳婦兒肯定就會追上了。我就怕她會一時凶性大發把咱們都殺了啊,你說過她變成原形的時候那麼可怕。那張美人皮沒準就是她害人所得啊,咱們要走就一定先要做好萬全之策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惶恐不安
  白狸看著長生手中佛骨舍利子虛影驚訝的目瞪口呆,白狸從沒想到自己真心實誠的對待皇甫治母子二人可他們卻背著自己在盤算著下山逃走。白狸不禁的慘然苦笑,朝著水晶玄冰中的皇甫治投去了怨怒的眼神……
  長生手裡的虛影還在繼續的浮現,眾人看到了皇甫治心神不定的在洞府裡來回的踱步。其母徐氏正在洞口巴望著,瞧著這對母子倆的神情肯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事。皇甫治愁眉苦臉的長歎短吁,兩隻手不停的搓動好像是有著為難之事。
  「娘啊,我們真的是要用砒霜毒害白璃嗎?我心裡總是忐忑不定啊,白璃雖說是個美女畫皮妖精。可是她畢竟對我們有恩啊,咱們若是下毒害她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啊!」皇甫治念及著白璃往日的好處,可想到白璃現形的樣子又惶恐不安了。
  徐氏唉聲歎氣道:「兒啊,不是做娘的要害白璃啊。可是識人識面不識心,更何況她是個妖精啊!咱們娘倆手無縛雞之力,萬一她要起了狠心殺我們。那我們只能是死路一條啊,都說陪君如陪虎啊!」
  皇甫治頹然道:「娘啊,我也是當初被一時糊塗了,現在回想起她變幻模樣的樣子人皮剝落時真是後怕了啊。我都近一個月不敢與她同榻而眠,只要一睜開眼就怕會看到那層人皮啊!娘啊,我是真的知道白璃對我是深情厚意。可是每每想到她的……」
  徐氏輕聲歎道:「不如這樣吧,今天你用酒把她灌醉,你千萬不要喝酒。咱們連夜逃下山,先去方家村雇上騾馬再去嘉興府。就算是那妖精醒來了,咱們也已經是在幾十里外了。諒她也不能再追上我們了,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何必單戀個妖精啊!山洞裡我看見有著不少的金銀財寶,咱們拿點銀子到哪裡都有落腳容身的地方啊!」
  皇甫治思忖了半天點頭允應,徐氏急急忙忙的去洞府裡收拾起包袱。只等晚上帶著兒子逃離妖精之手。徐氏在湖州府親眼得見了白璃飛身而出,時隔半個多月救出了皇甫治回家。原本徐氏是對白璃喜憂參半,喜的是兒子能夠平安歸來,憂的是兒媳婦是個妖精……
  白璃壓根就沒有想的那麼多,只顧及著相公的安危。帶著皇甫治母子倆是先回了龍王山中暫避,若不是答應了黃素素要暗中相護穆浩泰早就是隱居去了。相公皇甫治經歷此劫已經是明顯的鬱鬱寡歡了,白璃知道那是因為皇甫治看到了自己的法身驚恐難安。
  為了討皇甫治的安心,白璃每天都會出去幫著皇甫治打酒買菜。可是皇甫治還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白璃想著只要時日一久相公必定會回心轉意。
  當天夜裡白璃拎著酒菜趕回了山洞,看到皇甫治正在翹首以盼了。見白璃回來連忙是伸手過來幫著拎酒提菜,白璃心中一暖道:「相公啊,山間野風冰寒刺骨啊!你怎麼不在洞內歇著啊,這些粗重的活哪是你讀書人所做啊?快快歇著,酒菜一會兒就得……」
  皇甫治支支吾吾道:「娘子……娘子啊,我們在山中幾日全靠你照料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敬娘子幾杯……娘子切莫要推辭了啊……」
  白璃不明白今天的皇甫治為何會不懼怕自己了,也沒多想隨口說道:「相公你這是怎麼了啊?我在山中修行向來是滴酒不沾的啊,我恐怕是聞到酒味就會醉啊。還是相公多飲幾杯吧,千萬不要讓我敗了酒興啊?」
  徐氏乾笑道:「我說媳婦兒啊,這山裡寒風刺骨的。你又每天睡在青石上,喝點酒正好能祛祛風寒。這也是你們小夫妻久為相處了嘛,喝點酒才好啊!」
  白璃的臉頓時就羞紅輕如蚊吶的應聲道:「婆婆……看你說的,我去準備飯菜了……」
  這山洞之中原本就有著黃素素和白璃姐妹相住,自從把皇甫治母子接來之後皇甫治看到白璃就瑟瑟發抖。夜裡更是難以同眠,萬般無奈之下白璃只能是睡在洞中的青石上。今日被徐氏這麼一說破白璃知道是皇甫治已經不再害怕自己了,心裡雖說是不願意喝酒但是想起皇甫治往日的眷愛纏綿上又不禁的怦然而動……
  山洞內室之中是燭火輕曳,三人圍坐一團相顧無言。徐氏捅了捅皇甫治的腦袋說道:「平日裡還沒看夠啊,還不快給你媳婦兒倒酒啊。咱們今夜也算是個團圓飯,你能虎口脫險全虧了你媳婦兒啊!別傻愣著了,快點敬酒啊!」
  皇甫治如夢初醒般給白璃倒上了酒水,手不住的哆嗦把酒灑了大半。白璃見狀是連聲說道:「相公不必勞煩了啊,我不勝酒力的啊。略略喝過少許即可,相公還是自己喝吧。」
  徐氏接過皇甫治手裡的酒壺氣惱道:「這都是往常被我慣壞了,做不得一點點事情。這杯酒是我敬你的,咱們能太平無事到現在都是你的功勞啊。」白璃又急又羞的起身一飲而盡杯中酒,還沒等白璃放下酒杯徐氏已經是又續滿了酒杯。
  白璃有心推辭,但看見婆婆盛意拳拳只能是硬著頭皮喝了。徐氏手裡的酒壺不停,一杯一杯復一杯的敬著白璃,半壺灌入白璃肚中。白璃已然是頭痛如針紮了,白璃不由的奇怪平日裡嗜酒如命的相公今天卻是連酒杯碰都不碰……
  驀然間白璃的腹中就像是有團烈火在燒灼自己的五臟六腑,白璃站立不穩的喝道:「這……這酒裡有砒霜啊……,相公你……你為何要這般對我啊……,我……我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啊,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妖精嗎?」
  白璃口裡一道血箭噴湧而出,俏生生的美人兒是一頭栽倒在地上。徐氏嚇得失手跌碎了手裡的酒壺,就怕白璃會突然醒來找自己索命。徐氏這也是沒辦法了啊,皇甫家裡竟然娶了一個妖精。被旁人說三道四事小,就怕這妖精以後會凶性大發吃人啊……
  皇甫治看到了白璃七竅之中鮮血汩汩而出嚇得魂不附體道:「我……我……我不知道酒裡會有毒啊,娘子……娘子是我負了你啊……」
《幽冥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