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主簿太監急道:「是我……都給我把箭放下……你們……快把箭放下……」
長生冷喝道:「楚月嘯如今已死,你們若是想要給他報仇就放馬過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妄開殺戒。但是你們逼著我動手,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主簿太監夾在中間大急道:「楚月嘯都死了,你們還不快快放下弓箭啊。洒家可是李公公的人啊,你們要是傷了我那你們的狗頭就會掛在菜市口。」
有了主簿太監的喝令,看守地牢的兵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僵持之中誰也不敢動一步,兵丁們都知道守不住地牢是死罪。可是萬一傷了主簿太監也是死路一條,就在這緊要關頭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地牢裡大喊了一句:「有鬼啊……」
頓時間地牢裡的燭火霎時熄滅,上百人慌亂之下已經是毫無士氣了就知道是一通亂打狂射。眾人衝著向外而逃,長生藉著陰陽劍的白光看到了主簿太監已經是被亂箭射殺了。兵丁們不管死活的逃竄把長生倒是留在了地牢裡,長生躍身踩著蜂擁而動的人頭踏進了地牢深處。
在地牢的鐵門外面正有著一個魂魄在凌空晃動,長生定睛一看大喝道:「酒色財氣!原來是你吹滅了火燭……」
酒色財氣嘿嘿冷笑道:「真是妙不可言啊,我到現在才知道竟然在這間地牢裡還藏著驚天大秘密啊。你可知道楚月嘯為何要急於讓董老道逆天改命嗎?嘿嘿嘿……」
長生怒聲喝道:「龐靈她們在什麼地方?先救人再說,外面的兵丁馬上就會殺回來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間煉獄
長生頗為意外的會在京城地牢裡撞見酒色財氣,這個酒色財氣是敗在長生五色佛珠之下。論道行酒色財氣還要稍稍的高過長生,正是因為抓捕東方太月長生才會留著酒色財氣。故而酒色財氣對長生應該是有著敵意,真難想像危急時刻卻是他幫著解了圍……
地牢裡幽深的通道裡滿是鐵籠堅牢,長生來不及去細細追問酒色財氣。舉著陰陽劍揮手就劈開了幾間鐵籠,印入長生眼簾的都是些觸目驚心的慘相。有著七八個男人被鎖在一條長長的木枷上,瞧著他們皮包骨頭的樣子就知道是在這裡饑一餐飽一餐受著被活活餓死的刑法。木枷之中已經是有四個人餓死了散發著濃烈的屍腐氣味,可是七八個人都鎖在一條長枷上活人拖著死人用不了多時就會全部死去!
長生皺著眉頭疾問道:「他們是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被活活折磨而死啊?」
酒色財氣言語中古古怪怪道:「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數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哥老會你可曾聽說過?我在穆家之時無意間聽到了楚月嘯急著讓董老道幫他逆天改命,原來是那楚月嘯自知在此殺人太多了。他每夜都被惡鬼索命,鬧了半天楚月嘯是貪心不足啊……」
長生心裡略微的咯登了下,酒色財氣所說的哥老會確是在集馬鎮上聽出門打魚的人說起過。湘軍攻佔了南京城後曾國潘隔了沒多久就升任直隸總督回京了,既然剿滅了太平軍湘軍就被整編削減了。在湘軍散兵中就有著一批出手闊綽的兵痞子,他們在江浙兩地胡作非為自命哥老會……
長生沒料到楚月嘯會捉拿哥老會的人,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龐靈和穆爺。長生縱步劈斷了三四間鐵籠才找到了龐靈,只不過穆爺已經是到了彌留之際了。穆爺胸口大片皮肉都泛出墨黑之色,這是被董老道用著火符打傷了心脈。穆爺也算是條錚錚鐵骨心脈盡斷之下還死死的護著龐靈,長生運起丹田罡氣以甘露咒抵住了穆爺的傷口……
龐靈泣不成聲道:「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穆爺就不會被惡道打傷了……,一定要救救穆爺……哪怕是陰曹地府也要救他回來……」
長生已經沒有了神通,使出的甘露咒不及以前的三成功效。龐靈悲痛之中也覺察到了長生的異變,好歹甘露咒下去穆爺的喉頭一陣蠕動微微的翕開了雙眼道:「星……星……星主快帶龐姑娘離開這裡……,老朽自知油盡燈枯……不能再與星主並肩而戰了……咳……咳……咳咳……快走,別管我了……那些兵丁快要殺來了……」
長生催動著罡氣想挽救穆爺的性命,奈何看守地牢的兵丁已經是喊殺聲迫在眉睫了。龐靈大顆大顆的眼淚黯然落下,穆爺眼光迷離的看了看龐靈艱難說道:「能……能看到星主來了,我就放……心……我……要回去看我……女兒了……」
穆爺話音剛落頭一歪就氣絕而亡了,長生抱起老人的屍首咬牙慘然道:「穆爺……我送你回家見你女兒……咱們一起殺出去!」
面對著鐵籠外寒光凜凜的刀光箭影,酒色財氣依著鐵籠大喝道:「你想送死我也不攔著你,在這地牢裡還有著密道在後面呢!你如今可不比往常有著聖像相護了,佛祖舍利子對凡人絲毫無用!你們倆想要硬衝出去必定九死一生,想要活命的就跟我走!」
龐靈思忖片刻道:「只有保存實力才能護送穆爺回鄉,我們先跟著酒鬼走密道出去再做道理。兵丁人多勢眾硬闖只會是兩敗俱傷,既然是有密道就出去再想辦法啊!」龐靈拽著長生緊跟著酒色財氣朝著地牢深處而去,就在地牢的盡頭有著一道厚實的鐵牆……
龐靈斂眉瞪眼喝道:「死酒鬼!這裡分明就是一條死路,你是想讓那些追兵堵殺我們嗎?」
酒色財氣冷聲怒哼道:「我在地牢裡已經呆了三天,看到那鐵牆上的火把了嗎?只要轉動火把鐵牆就會打開,在裡面才是楚月嘯所關心的。我若是想要看你們死,我大可不必告訴你們密道之事。讓兵丁衝過來我在旁邊看好戲就成了,信不信隨你們的便吧……」
長生單手握住了火把,龐靈疾呼道:「且慢,老酒鬼他既然知道有密道卻從未跟我說過。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救我們,鐵牆後面可能有著危險!」
酒色財氣笑著:「嘿嘿嘿……,小丫頭牙尖嘴厲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倒確實沒想過救你們,只不過人都有著好奇之心。在這鐵牆後面非但是沒有危險反而是有著驚天大秘密,要不是我已為陰魂早就去查問聖庫的下落了……」
龐靈驚訝的叫道:「什麼?聖庫……,這都鬧騰了幾十年了,不是說南京城破後聖庫被幼天王帶走了嗎?怎麼會到了今時今日在內務府的地牢裡啊!老酒鬼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啊!」
長生抱著穆爺的屍身已經是來不及去多想什麼了,用力一轉火把鐵牆竟然是發出了一陣卡卡的機括聲。身後追兵的冷箭嗖嗖的破空聲響不絕於耳鐵牆隙開了一道窄縫,長生護住龐靈踏進了鐵牆抬手用陰陽劍連根斬斷了火把。機關被毀鐵牆又迅速的封閉了起來,長生側身擠起了鐵牆不由的被鐵牆裡的景象驚愣了……
鐵牆後面釘著兩個血肉模糊的男人,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犯了什麼事。在這間一丈見方的屋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其中一個男人的雙腿是被活生生的砍斷的。房子四壁上儘是斑斑點點的褐色血跡,斷腿的腐肉上長滿了蠕蠕而動的蛆蟲。釘著兩個男人的琵琶骨的鐵架,已經是年深日久鐵銹都刺進了皮肉裡……
長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酒色財氣卻催促著長生喝道:「他們倆是營務處的人,楚月嘯將他們關在這裡十多年了每天派人來折磨他們!」
長生看了看兩個昏死的男人問道:「什麼是營務處啊?他們又是身犯何罪啊?」
酒色財氣嗤之以鼻道:「嘿嘿嘿,營務處就是當年肅清湘軍散兵游勇的機構。他們的營務處總管袁保慶可是剽悍好勇的人,湘軍落在他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啊。你們難道真的以為太平軍盤踞江南幾十年搜刮的金銀財寶,就會是幼天王運出幾車嗎?楚月嘯就是為了這件事坐立不安,想用大把的金子去賄賂安公公……」
長生隱約之中是明白了酒色財氣的弦外之音,幾十年的太平軍席捲了大半個清朝府地。整個朝廷都對太平軍束手無策,老佛爺不得不依重驍勇善戰的湘軍。當時的湘軍由曾國藩掌印,曾國藩歷經十四年的圍守苦攻佔領了南京城。
可十四年來朝廷一直苛扣湘軍的糧餉,南京攻破太平軍的聖庫突起一把大火。無數的金銀財寶一夜之間化為了烏有,但讓人有所不解的是大批湘軍人人都像是發了大財回鄉購田買地。這個消息沒多久就傳到了老佛爺的耳朵裡,恰逢曾國藩的奏折裡寫道江寧府聖庫失火片瓦無存。戰事剛定老佛爺也不敢公然為難湘軍,隱忍了數年後老佛爺懿旨調令將兩江總督曾國藩召回京師……
老佛爺一直是對湘軍有所顧忌,再加上太平軍聖庫離奇失蹤更是氣惱。兩江之地現在已經是湘軍的地盤了,老佛爺突然調任馬新貽為兩江總督。據說是馬新貽出任江浙兩地前,老佛爺密召於他相談。至於談了些什麼沒人能知道,但是馬新貽渾身嚇得衣衫盡透。
馬新貽來到了江寧府馬上命袁保慶為首組織起營務處人馬抓捕出手闊綽的湘軍,但凡被抓住的湘軍兵丁再無消息。湘軍對馬新貽是恨之入骨,但是馬新貽出任沒多久在例行閱軍時被個名不徑傳的張汶祥一刀刺死了。
刺馬案頓時就震驚了整個朝野,關於刺馬案民間眾說紛雲。有的說是馬新貽做官前落魄受到張汶祥的救命之恩,兩個人好的跟親兄弟一樣而馬新貽卻是做出了勾搭張汶祥老婆的惡行。也有人傳言馬新貽的官位就是張汶祥出資給他買的,馬新貽當了官後就殺了張汶祥的全家滅口……
反正在那個時候五花八門的傳言什麼都有,人都已經死了這筆糊塗帳沒人能知道了。長生也實在是很奇怪在楚月嘯的地牢裡有關押著兩個營務處的人,難道說其中還真有什麼驚天大密嗎?
長生放下了穆爺的屍身上前觀瞧了那兩個男人,內務府的三十六種刑法都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原本結實的漢子,身上的腱子肉被一條條的割開。鮮血凝結在破爛不堪的衣服上結成了硬塊。人身上最軟弱的地方全部被內務府的人打斷可又偏偏死不了,為了防止他們咬舌自盡在他們的腮幫子上打穿了洞眼插著嚼子。
這不是在審問人犯啊,這是就是一所人間煉獄。下手之狠毒遠比陰曹地府的惡鬼還慘不忍睹,長生運起了甘露咒在他們的玉枕輕按了下。兩個男人被長生的道術緩解了些許疼痛,慢慢悠悠的兩個人的眼皮有了微微顫顫的抖動……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千古奇冤
地牢鐵門外的兵丁拿著刀劍劈砍著鐵門,當長生看到了鐵牆上的兩個男人後已經是不急於逃生了。內務府處心積慮的對這兩個人如此動用大刑定然是有著極為重要的目的,長生自知用甘露咒已經不能救其性命了只能是略微的緩解他們的身受的痛苦……
斷了雙腿的男人睜開眼冷冰冰的看了長生一眼,嘴裡有著嚼子含糊不清的譏諷道:「要殺……要剮……就隨你們的便……你們想要把屎盆子……扣在營務處幾千兄弟頭上……就是休想,有能耐……你們就去找湘軍……追討聖庫的財寶……我們……我們那麼多的兄弟都……都被你們殺了……」
長生不解的皺眉問道:「什麼聖庫的財寶啊?我不過是想要救人從這裡逃出去罷了,只因看到你們倆身受重傷想醫治你們的傷勢而已。你難道看我像是內務府的人嗎?」
離斷腿傷者兩尺外的男人傷勢明顯要輕了許多,他抬頭看了看長生渾身濺著血跡。地上還躺著一具死屍和一個年輕的姑娘,這倒的確不像是內務府的人。男人鄙夷的喝道:「我們身後……鐵牆上有著通往外面的運屍密道……我們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你們快逃命去吧……內府務的瘋狗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厚重的鐵門上的劈砍聲漸漸的動靜小了,顯然外面的兵丁知道用刀劍是劈不開鐵門的。隔著鐵門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兵丁統領吩咐著兵丁去截殺長生等人,密道的出口肯定是會被內務府的人嚴加防範。在這間密室裡反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長生看了看牆上的傷者坦然的說道:「你們兩個的傷勢太重,我沒有辦法移動你們逃出這裡……」
斷了雙腿的男人淒慘一笑道:「既然……既然你不是內務府的走狗……就請你給我們一個痛快……我乃是營務處……校尉吳棟材……他是袁保慶大人……生前的貼身侍衛孟志新……我們的全家老小……都被內務府的人害了……你若是真心想幫我們……就給我們一個了斷……」
不等吳棟材只聽男人厲聲喝道:「吳……吳棟材你不要……相信他們……這都是內務府搞的苦肉計……內務府又不是瞎子……湘軍破了南京城……得了聖庫財寶卻要讓我們來頂罪……袁大人是怎麼死的……你難道是忘了嗎……」
酒色財氣恍然大悟道:「嘿嘿嘿……,原來如此!我算是弄懂了楚月嘯為什麼會這般緊張了,楚月嘯奈何不了湘軍只能是讓營務處的人頂罪。可惜營務處的人寧死不屈,楚月嘯夾在中間只好是用巨金來賄賂安德海了。官場爭鬥歷來是這樣,門外的兵丁用不了多久就要衝殺進來了。你和蚌靈從鐵牆後快走吧,這兩個男人傷的太重除了給他們一個痛快外別無他法!」
長生為難道:「我現在的神通雖說是救不了他們,但是妄開殺戒殺了他們我實在是做不到……,酒色財氣你在人世間都有上百年的經歷了,你難道就沒有辦法搭救他們嗎?我在集馬鎮的時候聽說過袁保慶是個為民謀福的好官,既然是他的手下我想應該罪不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