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美菊也不做聲,只是斜眼看了何老先生一眼,眼底似乎閃過了一絲殘冷和怨恨。她快速地繞著鏡兒宮的四壁遊走一匝,甚至還如走平地一般從石壁上走上洞頂,在所有的鏡片上全都撫摸了一遍。
  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多的黑色狼妖活屍從它們所居住的鏡像空間中尾隨而出,它們或坐或立地圍繞在美菊周圍,如眾星拱月一般,就像是簇擁著一位高貴的女王。而且隨著這些狼妖活屍的出現,原本也被困在了鏡像空間中的天遊子和隋老太爺也突然發現那種無形的屏障不復存在,他們一瞬間就已經重新置身在了隋龍祖他們所在的這個空間。
  只見美菊臉上露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她看著隋龍祖和何老先生輕聲問道:「龍祖,何老先生,你們看這個地方好不好?多清淨啊!你們看還有這麼多狼寶寶陪著咱們,這麼乖這麼聽話,可比羊犄角村強多了是吧?不如你們都陪著我在這裡住下吧!好不好啊?」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隋龍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的心像刀扎一般的痛,在滴血!面對著美菊那充滿了期待的眼神,一個『不』字又如何說得出口?而旁邊的何老先生更是變了臉色,他這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落入了美菊的重重包圍之中!進入這鏡兒宮之後,不但美菊本身的實力突飛猛進,而且身邊還多了這許多難以馴服的狼妖活屍,而且連想都不用想,美菊既然能夠馴服這些狼妖活屍並且能操控這些妖異的鏡子,那麼勢所必然外邊的那只人面蜘蛛和那口透明大鐘也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要說身旁的隋龍祖絕對不會反過來幫他,就算是加上隋龍祖,他們兩個面對此時的美菊也毫無勝算!
  一剎那間,原本控制著別人生死的他竟然反過來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而且這種威脅近在咫尺,隨時都會將他淹沒。因為隨著美菊的話音剛落,那些本來趴在地上懶洋洋的狼妖活屍全都站了起來,一個個伸出嘴裡有些乾枯的暗黑色長舌,衝著自己呲起了長長的獠牙。
  隋龍祖此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他向著美菊大叫一聲:「美菊!你要幹啥?我們現在跟你不一樣,你留在這裡有吃有喝,我們可不行,留在這會餓死渴死的!你放心,我和何老先生暫時先回去,過一段時間,我準備好了吃的喝的,就回到這裡來陪你!你看好不好?」
  美菊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回去?!我的好龍祖,你要是回去了,還會再回到這裡來陪我嗎?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說完突然語氣一變,重又變得非常溫柔起來:「龍祖,你不要怕,只要你肯呆在這裡陪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挨餓的。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你變得跟我一樣長生不死,永遠這麼年輕,而且還要比現在更加強壯。你看見這位何老先生了嗎?在羊犄角村咱們還只能任他宰割,可是現在,只要我動動手,就能隨隨便便殺了他!難道你不想要這種主宰一切的力量和感覺嗎?是這個老東西把我們逼到了這步田地,我們為什麼要放過他?!」
  眼前的美菊突然間變得如此陌生,隋龍祖忽然清醒地意識到美菊已經變了,或許她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愛著自己,但是這種愛卻顯得如此的可怕,因為他從這種深深的眷戀之中嗅到了濃濃的死亡味道。他艱難地一字一句地發問:「那好,美菊,你說說,你想怎麼做,能讓我變得跟你一樣長生不死,在這樣一個地方長期生活下去?如果能,那也不需要讓何老先生在這裡陪著我們,這裡是咱們夫妻倆的家,讓他在這裡不是礙事嗎?」
  美菊稍微猶豫了一下,一旁的何老先生已是苦笑一聲,替她做出了回答:「很簡單,只要你身上有了夫人的血,也就是說,只要你讓她咬上那麼一口,你就能變得跟她一樣了。而且你不願意讓我陪在這裡更簡單,把我這把老骨頭吃掉就萬事大吉了嘛!」
  隋龍祖一愣,狐疑的眼神已經望向了美菊。美菊的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即就又放射出了一種狂熱的光芒:「沒錯!龍祖,只要你讓我咬一口,過不了幾天就能變得跟我一樣了!咱們夫妻倆在這座洞天福地中長相廝守,躲開羊犄角村那些無知的鄉民逍遙自在,有什麼不好?你不喜歡這個老東西在這裡礙眼,那我把他撕碎了餵給咱們的狼寶寶吃就是!」
  說話間不由分說,突然向身旁的那些狼妖活屍一揮手,眾狼妖咆哮一聲,非常聽話地一齊向何老先生圍攏了過去。
  隋龍祖雖然恨極了何老先生,卻也知道這位陰陽術士並沒有什麼過錯,他的所作所為,只是一個陰陽術士除魔衛道的本份而已。對於他來說,如果可能,揍這老傢伙一頓倒是無可厚非,真要就這麼殺了他,那對他而言可就是一種沉重的心理負擔了。
  他知道難以阻止卻又不得不出手阻止,無奈之下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逕直便向美菊撲了過去——作為丈夫,他想先制住想要犯罪的妻子!
  然而,美菊此時的強大卻早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只見她嘴角露出了一個似乎有些憤怒又有些傷心的微笑,嘴裡輕輕噓了一聲,正往前撲的隋龍祖忽然覺得頭頂上微風颯然,緊接著週身一緊,腳下一空,整個身體已經被憑空吊了起來。
  他憤怒地怒吼著,不停地掙扎咆哮,卻發覺自己的身體陷入了一張黏糊糊的大網之中,不管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反而是越掙扎,那張大網就黏得越緊。
  一種奇怪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他忙亂中抬頭一看,幾隻粗如兒臂的骨質觸手正在他面前輕輕揮動,觸手後邊,那只原本呆在鏡兒宮外的巨大人面蜘蛛就蹲伏在距離他不到三尺的地方,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從它的巨大口器中隱隱傳來,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叫聲。
第275章 回魂
  天遊子心裡著急,他知道已經到了自己不得不出手的地步。但是直到現在為止,不管他怎麼努力,自己在這個空間中都始終是一個似乎並不存在的隱形人,雖然能夠看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是無法參與,更無力改變,那種看不見卻切切實實存在的力量一直將他和隋老太爺禁錮在一個無形的罩子裡,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夠完全隔絕他們和這個空間的人和事之間的所有聯繫。
  雖說天遊子道法深厚,也大約知道破開這種時空禁制的法門,但是同時他心裡也非常清楚,不管這些人是生是死,眼前這一切的發生都屬於必然,因為這一幕原本就發生在百餘年之前,如果這些事自己本不曾參與,那就絕對參與不進去,如果曾經牽涉其中,那麼周邊的時空禁制自然便會自動開啟,這一點,也是他在經歷了殺神張獻忠那件事情之後才忽然悟透的——強行破開時空禁制,參與歷史改變歷史,這種逆天改命的事情,還不是他這種道行的人夠資格去做的。
  所以他雖然心裡著急,卻也只能暫時作壁上觀。他心裡非常清楚,既然眼前這個命局讓自己出現在了這裡,那麼肯定就會是有自己參與的機會和必要,之所以現在的時空禁制一直處於封閉狀態,那就是還沒到自己應該出現的時候。
  他回過頭,用詢問的目光望向隋老太爺,卻見他面容悲慼,雙目中隱含淚光,囁嚅著向他說出了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話:「小道長,俺帶你來這裡看,就是想讓你看清楚當時的情況,這一段,咱們倆真的沒有出現過,更沒有參與過的。」
  天遊子微微一愣,隨即心下釋然,繼而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地回了一句:「未必,你接著看吧!」原來就在這一瞬間,天遊子突然感受到了來自自己手腕上那條硃砂紅繩的強烈靈力波動,他知道,自己踏上仙路之前的苦心安排,應該是有了結果了。
  鏡兒宮中,那些身形枯槁卻行動矯捷的狼妖活屍在美菊的指揮下緩慢地向何老先生逼近著,而隋龍祖則被那頭巨大的人面蜘蛛像玩偶一樣困在了頭頂上的那張蛛網之中。要知道,在這些狼妖活屍的首領——那頭黑色母狼出現之初,何老先生只是面對它自己已經是微落下風,就算其他這些狼妖活屍實力稍遜,但數量卻彌補了質量的不足,只要它們開始發動攻擊,那麼何老先生的下場可想而知——猛虎尚且難敵群狼,更何況這些不是普通的狼群,而是幾乎不死的狼妖活屍;何老先生也不是猛虎,只是一個懂得陰陽術法的老人而已!
  就在這種極度危急的時刻,天遊子忽然敏銳地發現,何老先生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種平靜的笑容,原本緊繃的身體也迅速放鬆了下來。難道他自知不敵,自知必死,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或者說他真的已經達到了看破生死的境界?!答案迅速揭曉:美菊身後的一面鏡子忽然間無聲無息地向一旁滑開,那居然是一扇隱形的門戶。
  強勁的海風裹挾著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天遊子手腕上的紅線繩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波動,隨著一陣雜亂的人聲喧嘩和海浪拍擊岩石的轟鳴,眼前出現了一帶連綿於海面之上的黑色礁石,還有那條載著他們過海的木船,以及站在礁石之上一臉焦急的族長等一行人。
  原來,這鏡兒宮所處的地方,已經是整座海狼島的底部,那座隱形的門戶其實就是海狼島的屁股,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它的肛門。一門之隔,就是上島的唯一港口——狼尾巴礁。
  其實這些並不奇怪,讓天遊子心裡又驚又喜的是,在狼尾巴礁的人群中站著的,不光有族長等人,還有另外幾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物:吊兒郎當的陳半夜、一臉關切的方泊雅靜、站在陳半夜身邊做小鳥依人狀的方泊靜,甚至,還有一個一身紅衣紅裙的女子。這女子不是別人,居然就是他們曾經在百年之後的狐仙洞中見到過的萬年狐仙——花姑!而在陳半夜和方泊靜等人的守護之下,自己的肉身形容枯槁,一動不動地端坐在礁石之上,雙目緊閉,若非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幾乎便會讓人認為那是一個死人。
  原來,就在天遊子跟隨隋老太爺踏上仙路之前,他已經預感到此行必定凶險至極,而且這一次的行動也必然是在狐仙鬼靈鳳竹所設的千年命局之中。既然鳳竹鬼靈有意無意地指引著他們走到這一步,那麼也就是說,如果他此行能夠改變什麼,那也必定是這命局在這百餘年的光陰中注定的一次反覆,而要想確保這一次反覆的準確性和安全性,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找一個人趕赴臨祈張家莊,引動鳳竹的本命鬼靈,由她來安排這一次時空之旅的走向和結果。
  陳半夜知道事關重大,當然不敢掉以輕心。他連夜出發趕到張家莊,以天遊子的身份,裝作在烏河大橋旁的供銷社門口巧遇張連義,然後以驅邪的名義跟他回家,做了一場注定失敗的法事之後,又將張連義引到烏河大橋之下的橋洞裡,借用妖鏡和鳳竹的力量幻化烊銅淵,取走了張連義拋棄在河中的那個封鎖了虎子魂魄和越過箭神陳音鬼靈分身的小木人,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羊犄角村。
  與此同時,其實早就在暗中與狐仙洞中的花姑有所聯繫的鳳竹又通過心靈感應的方式通知了花姑,海狼島原本就是她運用大法力將整座莽原上的枉死獸靈封印凝結而成,要想改變這裡的一切,除了她,恐怕這世間再無第二人可想。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帶著天遊子真身和陳半夜他們通過天遊子繫在手腕上的那條紅線繩(其實是一條能夠聯繫現實世界和其他時空的通道)趕到這裡。
  花姑的出現,果然剎那間逆轉了所有事情的發展走向。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本就是流傳在莽原居民之間的一位神靈,而她這種無聲無息憑空現身的出場方式更是在一瞬間堅定了族長等人的想法。那些狼妖活屍雖然懼怕美菊,但是對於當初封印它們的這位神靈級人物卻更是有著不可磨滅的敬畏感。花姑的氣息剎那間瀰漫了整個海狼島,不光是所有的狼妖活屍瞬間一起伏下了身子,就連整座海狼島似乎也變得柔軟起來。
  何老先生從早已被花姑那強大的氣場壓制得不能動彈的美菊身旁施施然走過,與族長一起向著花姑恭恭敬敬地倒身下拜。雖然他是人間的陰陽術士,花姑對他而言應該是屬於妖孽一流,但是自來實力決定一切,妖孽修行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就是神,就是仙,他們能夠倒轉時空,決人生死,何況道無族類,作為一個還不能超脫輪迴的人,向這種級別的妖仙下拜,確實是理所當然。
  花姑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然後衝著天遊子他們所在的方向招招手,掩口輕笑,媚態飛揚:「小道長,別來無恙啊!你看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了,不累嗎?不餓嗎?還是快回來吧!你的小夥伴跟小情人給你帶了好些好吃的呢!」
  一旁的陳半夜也是『嘿嘿』直笑,嘴裡出言不遜:「臭句號!你個混蛋!一走走了這麼多天,害得老子為你擔心,雅靜妹妹眼睛都哭腫了你看不見?!快滾回來!老子先賞你兩個肉巴掌吃吃!」
  那方泊雅靜雖然看不到他,但是一對妙目之中波光流轉,也是充滿了焦急和擔憂。天遊子忽然感覺週身暖洋洋的,似乎沐浴著春日的陽光。隨著陳半夜在他肉身手腕上的那根紅線繩上輕輕一拉,天遊子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穿過了無數輕紗一般的屏障,然後,驀地坐了下來。
  眼前一黑,緊接著就是週身酸麻、脹痛。眼皮像有千斤之重的兩扇閘門,緩緩地,艱難地開啟著。鼻翼間傳來了一股白面饅頭的濃香,甚至還有小蔥拌豆腐和玉米粥的香味。天遊子忽然覺得週身有了力氣,他猛地睜開眼,也顧不得身旁的陳半夜冷嘲熱諷、方泊雅靜憐惜的撫慰,只管一把將他們手中的食物搶到手中,不顧風度地胡吃海塞起來,看那樣子,哪裡還像是一位道行高深的清修之士?倒像是一個餓了許久的乞丐,或者說是一頭餓狼。也難怪,雖說他在這個時空中所經歷的之士隋龍祖生平的幾個片段,但是在現實世界裡,他的肉身也已經不吃不喝枯坐了六七天的時間!這還是天遊子有道法在身,元神凝固,肉身強韌,若是換了一般人,恐怕早就一命嗚呼,真的只能魂歸地府了吧。
  有了花姑的出現,此時的天遊子等人包括族長在內已經是心中篤定,現在他們所擔心的不再是美菊和她手下的那些狼妖活屍傷人,而是接下來這座海狼島和美菊的命運。
  隋老太爺此時也垂頭喪氣地出現在了天遊子身邊,只不過他仍舊是鬼魂,天遊子和花姑等人看得到他,族長他們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天遊子一邊盡量填飽肚皮,一邊用詢問的目光望著花姑,他實在是難以想像,難道這位和藹可親甚至是有點風騷的美婦,難道真的還會將美菊封入身後木船上的那口石棺,讓她在這個陰暗的空間中度過百年時光?如果她不這麼做,那麼曾經發生過的和現在已經出現的結果,又將如何改寫?
第276章 人鏡
  表面上看起來,花姑應該是那種千嬌百媚人畜無害的女子,但是她只是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卻已經成了這裡絕對的主角。那種掌控一切的氣度來自一種面對所有的淡然、一種歷盡滄桑劇變的徹悟。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天遊子看著這位似乎對所有的人世滄桑都顯得漫不經心的狐仙,腦子裡竟然想起了道家經典《道德經》上的一句話:太上忘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之間,大道萬千,有什麼神仙惡魔、分什麼人妖鬼仙?巔峰之處,殊途同歸。在這一瞬間,天遊子心中忽然沒有了七絕鬼母、狼妖活屍,它們和自己有多少區別?和這位似乎已經可以在這個世界裡予取予求的狐仙花姑有什麼區別?若是以世俗眼光看來,自己身邊的方泊姐妹豈非也是妖邪?若不是自己在修煉過程中一直不停地斬殺心魔,那自己道法修行之路上,豈不是早就出現了無數個有著人身皮囊的惡魔?!人界中肉身成聖,鬼道中亦有羅剎護法,萬物生靈生生死死明明滅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孰是誰非?又何必問、何必說?既有存在,即是天道!
  花姑似乎知道天遊子心裡在想什麼,笑吟吟地回頭問道:「小哥,想明白了?」
  天遊子愣了一下,隨即答道:「謝前輩指點迷津!」
  花姑掩口輕笑,風姿撩人:「小哥,姐姐指點你什麼了?你又有什麼需要我來指點?」
  天遊子眉頭舒展,宛若春風拂過面頰,疲憊虛弱突然間一掃而空,他也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乾坤自有,何假外求!」
  花姑微微默然,竟突然間走上前在毫無防範的天遊子唇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後飄身後退,笑語嫣然:「孺子可教!」
  一旁的方泊雅靜俏臉一紅,神色間便有一絲慍怒。陳半夜在一邊卻看得眼紅,也插嘴說道:「花姑前輩,我也明白了!」
  花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斜眼瞟了瞟柳眉豎起的方泊靜,仍是毫不在意地說道:「你當真明白了?是不是也想讓姐姐親親你啊?」
  陳半夜聳聳肩,還沒意識到身旁的危險,吊兒郎當地抖著大腿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
《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