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實際上,古羌作為遊牧民族,常年居無定所,四處奔走,攜帶死人屍體是極為不便的一件事,所以才產生了火葬。
  只見柯克老太,渾身顫抖著,將手中火把扔到了屍體堆上。
  「騰!」的一聲,一股巨大的火苗竄了起來,猶如地獄火神張開獠牙,肆意燃燒著。眾人都離得遠遠的,聽著柯克老太唱著悲涼的祭祀之歌。
  火,越來越大,越來越炙熱。
  眾人離的很遠,都覺得臉上滾燙無比。但柯老太距離火堆極近,卻恍若未覺。只見她一步步走向火堆,忽然一個起身,跳入了火堆中央。
  眾人哪防她有如此動作,距離甚遠想救也來不及。她孫女柯克月,哭喊著向前奔跑,被劉毅及時一把拉住。
  「奶奶!」柯克月大叫著極力掙脫,又抓又撓又咬。
  劉毅怕她一激動也跳進火海,死不撒手。
  「陰間的路很冷,很黑,我要去帶族人穿越冥界,抵達太陽聖母所在的地方……」隨著柯克老太仰天嘶吼,劉毅看見她眼角的淚珠化成了水蒸氣,隨後面目扭曲整個人逐漸在火中化成了灰燼。
  眾人不自覺地彎下了腰,送這個自知壽命將盡的老太最後一程。
  柯克月哭成了淚人,劉毅的手臂被她咬出了一個又一個月牙般的形狀,隱隱有鮮血滲出。林雪婉走過去,將柯克月拉進了懷中,不斷地安慰著。
  自從抵達可可村,劉毅等人的心情就很沉重,此時又見柯克老太跳入火堆,怎麼能高興起來?
  他們收拾了村民的骨灰,將所有人的骨灰裝進了一個碩大的競凶櫻凶映教澹凶傭康窨套挪亓繆虻男巫矗驢宋韝嫠咚牽蟶窨梢災敢迦說執鍰焯謾?br>
  隨後他們因第二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各自找了個木屋休息不提。
  ……
  黑暗森林,一如既往平靜,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夜無話,眾人在太陽第一縷光線抵達村子時,都醒了過來。
  他們簡單吃過早飯,準備前往村邊「母親河」,安葬村民骨灰,並順道找「小可」。據柯克西說,小可知曉去往祭祀之地的道路。
  村裡所有人的骨灰都裝在一起,他們生時血脈相連,死時骨灰相依,生生世世在一起。
  那個盛放骨灰的木匣子,由可可村最後的後裔柯克西和柯克月抬著,身材矮小的他們抬著長寬一米多的木匣,踉踉蹌蹌走在眾人面前,迎著朝陽,一步又一步,堅定前行。
  他們吃力的樣子,讓眾人心疼,劉毅和馬六甲多次提出幫助,被兩人堅定地拒絕。
  或許,他們倆想用弱小的肩膀,抗起可可村的未來和希望。
  心軟的林雪婉看著兩人咬牙堅持,汗流浹背,雙臂之上細小青筋凸起,淤青漸顯,偷偷地在他們身後摸眼角。
  柯克西兩人走走停停,休息一會,繼續前行,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他們來到了村子外圍的母親河,就是此前劉毅他們幾人淌過的哪條河的分流。
  柯克西和柯克月低下身子將木匣子放在河邊,柯克西看了一眼柯克月,兩人點了點頭,共同依依不捨的將木匣子推進了河中。
  他們的親人,在河水上漂流,奔向屬於他們的所在。
  柯克西此前對柯克月的父親出賣族人內心還有點憤怒,但此時村裡僅剩下他和柯克月,必然要相依為命活下,竟主動走過去拉起了柯克月的小手。純潔早熟的柯克月臉一紅,將頭低下來,但眼睛一直在瞄著漸漸遠去的木匣子,直到它漸行漸遠。
第16章 老態龍鍾藏羚羊
  其實羌人的喪葬儀式極為複雜和繁瑣,且人死之後三天方可火化。但可可村經歷如此巨大變故,只剩下柯克西這麼一個小男子漢,舉行什麼喪葬儀式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只好用最簡單的方式——即將盛放村民骨灰的木匣,放到他們眼中的「母親河」中,讓他們自行漂流,在神的引導下,去尋找他們的安息之地。
  忽然柯克西仰天長嘯,三長一短的:「歐—歐—歐,歐……」叫聲過後,遠處斜坡一處石洞裡,一隻懶洋洋的藏羚羊露出了大腦袋。
  「小可!這裡來!」柯克西大叫著向藏羚羊招了招手。
  劉毅本以為小可是一個人的名字,卻沒想到卻是一隻藏羚羊!
  老馬能識途,卻不知這只藏羚羊認路的本事如何?
  那藏羚羊聽到柯克西召喚,從洞裡鑽了出來,淡定而緩慢的向劉毅他們走來。在它行走的過程中,恰有一縷陽光將之籠罩,顯得神秘無比。
  普通成年雄性藏羚羊肩高也就在80—85厘米之間,但這只藏羚羊卻比普通藏羚羊高出了一倍。身材也比普通藏羚羊肥了一圈,看樣子是這可可村生活條件好,這傢伙又好吃懶做,缺少鍛煉,才有了這麼一個肥碩的身材。
  劉毅看著這隻老態龍鍾的藏羚羊,心想:「難怪走的慢,胖成這樣走快了才怪呢?」,心中隱隱對這藏羚羊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小可是柯克西父親養大的,今天六歲了,藏羚羊壽命一般在6—8歲之間,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推算的話,小可已步入晚年,算是一個六七十的小老頭。
  柯克西告訴劉毅幾人:「你們可別小看小可,他在過去每年的三月三,都會隨父親前往祭祀之地,算是一隻見多識廣的藏羚羊。」
  小可還未行至眾人跟前,柯克西撒丫子就跑了過去,靈巧的握住羚羊角,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了羚羊背上。
  小可顯然對柯克西不打招呼就騎到自己背上很不樂意,甩了甩腦袋,晃了幾下身子,見甩不掉柯克西,鼻子裡噴出了一口氣,一副無奈至極的樣子。
  坐到羊背上的少年柯克西,如同即將上陣殺敵的將軍,神氣無比,只見他對劉毅他們揮手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豎井』!」
  眾人聽後,緊緊跟上,對柯克西嘴中說的地方都極為好奇。
  劉毅在心裡猜測,柯克西所說的這個叫「豎井」的地方,應該是前往祭祀之地的入口。
  藏羚羊小可,並沒有因為背上增加了負擔而放緩腳步,反而在聽柯克西說去「豎井」之後,仰頭嘶叫兩聲,步伐竟加快起來了。
  很顯然,它對豎井這個地方有著天然的好感。
  眾人沿著村子北頭的林子邊緣,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後,柯克西翻身從羊背上跳下,指著前面一處巨大的圓狀天坑對眾人說道:「這就是我們村裡的豎井了,每年父親前往死亡谷祭祀之地,都是從這裡出發的!」。
  藏羚羊小可步履緩慢地走到大坑邊沿,仰頭「咩、咩」叫了兩聲,趴了下來,看著天坑裡緩慢而不知奔往何處的水流,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坑水面距離地面約有五米,這股水流應該就是可可村母親河水,分流出來的另一支,在這種特殊的地下甬道式洞穴中,形成了一股奔向死亡谷的水流。
  「這股水流的出口,距離祭祀之地近嗎?」劉毅問柯克西道。
  「不知道,但聽父親說起過,從這裡出發,出口就是死亡谷了。」柯克西歎了一口氣:「父親和我說好的,今年要親自帶我去祭祀之地的,我長大了,即將能接替他的工作了,即將要學習大釋比的法術了,父親卻爽約了,卻不知現在他是死是活?」
《青海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