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八嬸又不見人影了。我起來找了點飯吃了。那條蛇也不知道哪去了,走丟了最好。
我溜躂著出了門。走了一會我就發現。阿花就在附近,只不過它很善於隱藏自己的行蹤。如果不是刻意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我有心把它甩掉,拐彎抹角得在街上亂轉。正走過一個街角,回頭看是不是把阿花甩掉了。迎面過來一個人,我倆都沒留意,狠狠撞在一塊了。
我下盤穩,只是晃了一晃。對面那人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低頭一看:「喲,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這不阿進嗎?」
想起那天阿進的囂張氣焰,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要往阿進身上踩。可沒等我腳落下去,就聽見阿進身後一人喊:「大力,你幹什麼?」
我抬頭一看:「喲,這不是村長嗎?村長後面跟著吳會計,張書記。全都一臉阿諛奉承。」
在村長面前我還是得收斂點,我衝他們打招呼說:「幹嘛呀這是,開黨代會?」
村長走過來把阿進扶起來。說:「比黨代會重要。阿進要定親了。新娘子她爹可是大學教授。」
「定親?和那個莉莉」
阿進點了點頭。一臉友善:「明天記得來我家吃飯啊。全村人都來。」說著,遞過來一張喜帖。動作親切自然,好像前兩天把我綁在樹上的另有其人。
訂婚又不是結婚,鬧這麼大排場。臭顯擺什麼。我把喜帖隨便揣兜裡走了。
百無聊賴得在村子裡閒逛了一會。我又回八嬸家看電視了。
這一天過得很無聊,恐怕不是無聊,而是對晚上的恐懼。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問八嬸:「明天阿進定親。你知道嗎。」
八嬸不答,從鼻孔裡出氣:「嗯。」
我又問:「那你去嗎?」
八嬸乾乾脆脆:「不去,我看不上那小子。」
我在一邊嘿嘿得樂。
八嬸說:「別樂。一會睡覺的時候讓阿花纏住你。」
我果然樂不出來了。
八嬸收拾了碗筷,早早關門睡了。我在外面床上長吁短歎。阿花盤在房樑上虎視眈眈。
難道我後半輩子就要這樣了?每天晚上都要經歷一遍這樣的痛苦?做一個荒誕不經的夢,被大蟒蛇結結實實纏住?
我和桃花結婚了怎麼辦?她能允許一隻蛇大半夜把我捲起來嗎?她是養蛇的,肯定不會怕蛇。但是……
這滿腦子不著邊際得亂想。堪堪等到十一點。從現實進入夢境。
與以往不同的是,我開始有意識得與困意抗爭。以前只能堅持一分鐘不到。我現在已經能堅持兩分多鐘了。
正所謂積少成多,零存整取。照這個速度。我還是有希望在有生之年把每天午夜的撒癔症控制在幾分鐘之內。那麼短時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次的夢與以往沒什麼區別。我依然是作為一隻禽獸,和我的獸友們被兩條腿的人趕得東奔西跑。
當我滿頭大汗從夢裡醒過來時。阿花果然正死死得捲著我。
我說:「我醒了,把我放下來吧。」
阿花看了看我,身上的力道一鬆,我重新掉到床上。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拍著胸口安慰我自己。
不過是每天晚上做個夢而已,醒了之後說句話接著睡就行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晚上醒一次,能有效預防尿炕。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我能活下來,全靠這個人生信條。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八嬸又不見了。我心裡奇怪,以前不見也就算了,找牌友打牌可以理解。
今天不是全村人都去阿進家吃席嗎?也沒人和她玩啊,這是跑哪去了?
我看了看鍋,殘羹冷炙。想著阿進家的人大魚大肉得吃喝,我卻在這吃剩飯。不禁有點心有不甘。
我從八嬸家溜躂出來。打算去吃阿進家的酒席。
我這樣可不算厚顏無恥,為了吃沒骨氣啊。我只是,正因為討厭阿進,所以才要吃他們家的飯,把他吃窮,對,我是報仇去了。
我把自己說服,貼著牆根往阿進家趕。
一路上生怕碰上什麼人,落下「大力雖然和阿進是死對頭,一聽見吃席,忙不迭的就湊上去了」的口實。
這一路上當真還是一個人沒見著。看來大家都早早得趕過去了。
人群的喧鬧聲在兩條街外就聽見了。我迂迴著在阿進家那幾件大瓦房周圍轉悠,想找一個既不引起大家注意,又不影響我吃飯的法子。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難道我還能整容不成。也罷,我程大力向來是隨心所欲,今天就是來吃席了,怎麼地吧。今天吃完,明天照樣揍阿進一頓,怎麼地吧。你能把我怎麼樣?
想到這裡,我把心一橫,大搖大擺從正門口往裡走。
不料有兩個小伙子把我攔住了:「大力,你的紅包呢?今天是阿進大喜的日子,不隨禮不合適吧。」
第三十章 柴教授
我有點氣結:「隨禮?誰不知道我程大力向來出門不帶錢。敢跟我要份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