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於是阿進滿臉愁雲開始講:「在千眼井。我們三個和大部隊走散了。然後,那些蛇群一直追我們。柴伯伯很聰明,一直帶著我和劉大拽同蛇群周旋。總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躲過去。沒有被蛇群抓住。
  「但是,我們一直逃不掉。那些蛇見抓不住我們,就一直把我們往一個大方向趕。
  「我們三個人翻山越嶺,好多地方都根本無路可走。這一路上,還有好多斷崖……」
  柴教授插嘴道:「那些不是斷崖,是斷掉的盤山公路。」
  阿進說:「對,是盤山公路,這公路像是被人用力揉搓了一遍一樣,斷的斷,彎的彎,沒有一塊好地方。
  「我們在那些小斷崖上一溜小跑,有時候那些蛇追的緊了,還要直接跳下來……
  「後來,我們經過一片荒地。這荒地上到處都是溝溝坎坎。柴教授看了一會,突然很激動,說這裡很有可能是當年的戰壕。」
  阿進講到這裡,突然滿臉痛苦之色。
  我看著他,高聲說:「嘿,幹嘛呢你,接著講啊。」
  阿進好像剛剛從痛苦中回過神來:「地上有很多死屍。滿地都是。他們都穿著軍人的制服……柴伯伯說,這些都是他的戰友。他們已經死了幾十年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一直沒有腐爛。那些屍體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就好像被野獸硬生生咬爛的一樣。後來,我們檢查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是自相殘殺死的。有的人手斷了,這只斷手就在旁邊人的嘴裡。有的人腦袋掉了,走兩三步就會發現被另一個人正抱著。」
  「停!」我大喝一聲:「麻痺的你嚇唬誰呢。這裡黑燈瞎火的。你講的這麼精細幹嘛?」
  阿進在黑暗裡大嚷,聲音在空曠的石洞裡迴響:「都死了啊,太慘了,有的人全身都被咬爛了,肉往外邊翻著,骨頭漏出來……」
  「臥槽,你有完沒完?」一聲嬌喝。黑暗中有人一腳揣在阿進頭上,把他踹倒在地,倒地後的阿進開始嚶嚶哭泣。
  青龍拿手電照了照。打人的是桃花。
  桃花很淑女得拍了拍胸口:「他說的也太嚇人了,我實在忍不住了。」
  柴教授得意得笑了笑說:「我就說嘛,他講不了的。就他那個心理素質,嘿嘿。」
  我說:「你講,講快點。老子還被拷在這裡呢。等一會尿急了還放不出來,就讓你接著。」
  柴教授面對我的咒罵充耳不聞,接著阿進的話講下去:「那些死人阿進已經講得很細緻了。我只補充一點。他們完全沒有腐爛。附近也沒有什麼蟲子或者鳥獸,甚至連草也沒有。確切的說。我們三個人,和身後的那些蛇,是這裡唯一的活物。
  「為了和身後那些蛇相抗衡,我試著找到了當年的地下軍火庫,從裡面找到了許多武器。和外面的屍體一樣,這些東西完全保持完好。
  「當我們三個全副武裝想殺出一條血路,回到千眼井把大伙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蛇群已經把出口給堵住了。我們三個人在地下,根本沒有辦法衝出來。我們打死了很多條蛇,但是蛇的屍體漸漸把洞口堵住,沒有幾個鐘頭的工夫,根本清理不出來。
  「無奈之下,我們開始往軍火庫深處逃去。沒想到的是,軍火庫最深處居然有很多斷手斷腳,他們自行在地上走來走去……」
  我打斷他:「你們倆是商量好了嗎?怎麼越說越嚇人?」
  柴教授說:「當時不光你們害怕。我們三個也害怕。當時我們放了好幾槍,打在那些手腳身上,他們居然渾然無事。等我們走近了看的時候,發現那些不是真的手腳。是投在地上的影子。」
  我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缺魂啊。你直接說是影子不就行了嗎?嚇得老子的汗一身一身的。」
  柴教授算是豁出老臉去了,也不爭辯,繼續講:「當時,那個軍火庫裡面很黑。我們那時候還不如現在,是用的汽油點著火把照亮。後來我們在裡面轉了一圈,漸漸找到這些影子的來源。
  「原來,在軍火庫的房頂上有一個透氣孔,上面裝了一個類似於走馬燈之類的裝置,被外面的風一吹,在那旋轉不休。陽光從上面透下來,在地上投出這些能動的影子來。
  「我們很奇怪,不知道軍火庫裡安這個嚇人的東西幹嘛。難道,當時的領導喜歡看恐怖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裡既然有陽光,必然接近地面。我們幾個人找來一些東西墊腳,把走馬燈拆了,然後從氣孔裡爬出去了。」
  我說:「柴教授,你不會又是在蒙人吧。你這故事講得也太匪夷所思了。誰信?青龍,你信嗎?」
  青龍若有所思得捏著下巴:「我怎麼感覺,這個走馬燈是某種陣法,或者是儀式?如果柴教授講得是真的,那麼,當時軍中很可能有一個人,會一些術數。」
  我瞪大眼:「咱們都是在黨的光輝下長大的啊。可不能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青龍搖搖頭:「這不是封建迷信。那個走馬燈,很可能是一種根據天時地利計算方向的儀器。當年,我有一個戰友就懂這些,說起來,和你身上中的蠱毒差不多。聽起來可怕,不知道的以為和神鬼有關,實際上都是人為可以操縱的。」
第一百零二章 水深火熱
  青龍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連老婆婆都要參與進來討論一番。眼看就要有一場關於走馬燈的大討論。
  我及時制止了他們:「你們都幹嘛啊這是?咱們能有點主題不?我還在這拷著呢。」
  青龍乾笑兩聲:「這不是,解開走馬燈的問題,沒準能把你救出來嗎。」
  我說:「青龍,咱能靠點譜不?這兩件事挨得上嗎?你怎麼不說解決了那個什麼什麼定理,就是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那個數學題,就能把我救出來?」
  青龍撓撓頭:「那個多枯燥,你看這走馬燈,又刺激又有趣……」
  我氣得拿拳頭捶石台:「要不是老子在這拷著,非得踹你一腳不可。姓柴的!你接著講!」
  柴教授理了理額頭上已經粘成一片的白頭髮,說:「我們從那個氣孔逃出來之後,發現這裡距離那片戰壕不過幾百米而已。正在戰壕前方,是我當年沒有走過來的地方。
  「我想起來,當年羅小武說,他們幾個走到這裡,然後看見一間大宅子。睡了一夜之後,身上就長了東西。所以我格外的小心。囑咐他們兩個,看見什麼都不要相信,全都是幻覺。
  「身後那些蛇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緊跟著我們從氣孔裡爬出來。我們三個人舉槍射擊,打算打死一批,用蛇的死屍把那個氣孔給堵住。
  「沒想到,剛打了兩槍。我們身後的地上突然冒出來一大群蛇。把我們三個拖倒在地。據我估計,千眼井的蛇群可能分成了好幾伙。
  「這些蛇中,就有你那只阿花。說實話,這條蛇真是重的要命。而且不喜歡自己爬。我們三個輪流抬著它,一路上幾乎累散了架。
  「我們好幾次都想把這條蛇扔了算了。但是它太聰明,和蛇群的交流全靠它了。
  「我們幾個被蛇群裹住,正想辦法脫身呢。突然,從身下冒出火來。這火看不見,但是熱浪逼人,我們三個頭髮瞬間就捲了。可奇怪的事,身上的衣服並沒有什麼問題。
  「圍住我們的蛇群對這種火好像很是畏懼。紛紛逃竄。但是,沒爬幾步,就蜷縮在地,活活烤死了。
  「我想起羅小武當年講的事來。並結合身上的不料無恙的現實,大膽推斷出來。這是一種毒,而不是真正的火。這種毒很猛烈,我們應該還沒有中毒,否則的話,現在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但是,即使沒中毒,這種毒的毒性,已經讓我們不堪忍受了。
  「這時候,我通過觀察發現,越是接近地面,受此毒的影響越深。那些蛇在地面上爬來爬去,所以紛紛都死掉了。這種毒,應該是埋在地下的。
  「難道,當初我們挖戰壕,就是為了破壞掉這種毒?
  「這時候我突然明白,你的蛇不是怕懶不想動。而是,怕了土裡的毒。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