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果然,我在屋子的角落裡發現一個蜷縮著的人,他已經睡著了,鼾聲如雷。只是憑鼾聲,我就聽出他的口音來了。是駐馬的叫花子沒錯。
我真想以頭撞牆大哭一場,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他怎麼跑這兒來了?不過想想也對,他一個神經病,呆在這裡也正常,估計鐵錘在駐馬打得他有點害怕了,這才連夜逃到北京,沒想到有損市容,給送到這裡來了。
青龍走到叫花子跟前,然後一掌打在他後脖頸上,把他打暈了。
我說:「你打算把他帶出去?」
青龍點點頭:「是啊,很明顯的事。」
我奇怪的說:「以你們的能力,這點事還用裝成神經病混進來?你帶著小黃毛把這裡劫了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青龍說:「這個事,動靜不好鬧太大。動靜鬧大了,對方就知道這叫花子是個寶貝了。到時候能不能落在咱手裡,就不一定了。」
我說:「他是寶貝?人販子也不買這麼大歲數的啊。」
青龍說:「一兩句話也跟你解釋不清。咱們還是快點溜出去最要緊。」
我問:「怎麼溜出去?」
青龍說:「這家精神病院管理辦法。原則上是誰送來的病人誰接走。不過,幸好明天是星期六。外邊只剩下那個看門的山羊鬍子老王。我已經安排人了,到時候把咱們買走。神不知鬼不覺。」
我說:「等星期一上了班,那些大夫見病人沒了,老王怎麼交代?」
青龍笑了一聲:「柴教授當初怎麼買走楊念魂的,一會咱們就怎麼被人買走。」
我說:「既然如此,你還大半夜的挖個洞,然後費勁得把叫花子打暈,你這不是吃撐了嗎?」
青龍說:「你懂個屁,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得和叫花子掉個個。一會來人把叫花子當成我買走。這樣的話,萬一……」
青龍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看了看我:「不過現在不用了。」
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怎麼?怎麼不用了?」
青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哥一直在猶豫啊。我這麼文藝的氣質,裝個叫花子可能會讓人識破。沒想到,你也來了,你這氣質,嘖嘖嘖,不用打扮,簡直是這位仁兄的胞弟。這下可好,來來來,你呆在這個屋子裡,我拖著他原路回去。」
我說:「你這可不成啊。我怎麼總覺得你是要帶著叫花子逃跑,然後讓我頂缸呢。」
青龍說:「沒想到你小子還知道頂缸。文學水平不低啊。沒錯,今天就是讓你頂缸。」青龍說這話的時候,一腳向我踹過來。
要是幾個月前,我肯定不敢和他對打,但是現在不同了。我經過一番歷練,總也不能輸給他啊。
於是我腿上發力,迅捷無比得向後一躲。同時雙手蓄勢待發,伺機反擊。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青龍嘴角正在向上挑。這孫子在笑。這裡邊有陰謀。
我馬上明白過來了。我腿上有傷。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用力。我覺得腿上一股鑽心的疼傳過來,我咬牙忍著,心說:不能倒下,倒下就輸了。
可惜,我的腿根本不受大腦控制了。它麻酥酥得一軟,我坐倒在地上了。
青龍臉上有點歉意:「我不是故意的啊。明天肯定接你走。這不是怕出事嗎?咱倆這關係,千萬別計較這個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罵罵咧咧:「你小子就沒有幾句實話。」然後我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青龍在我後脖子上敲了一下,我眼前一黑,又栽到地上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這一覺睡得真舒服,什麼夢也沒有做。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整個人都覺得很暢快。
我伸了伸懶腰,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來。
於是我滿屋子找那個地洞。我掀開一床破被子,高興地發現它還在。
於是我馬不停蹄得往下鑽,剛鑽了一半。發現前面已經被青龍給堵上了。
我心說:「不讓老子過去?老子還偏偏就過去。」
我兩手來回倒騰,像一隻靈活的土撥鼠。這些土已經被青龍挖碎了,挖起來很是方便。只要給我五分鐘,我就能出現在隔壁,青龍面前。
這樣挖了沒一會,我突然觸到一團粘粘的,濕濕的東西。
這東西不能想,我狂吐著從洞裡退出來。在牆上抹手。
然後我靠著鐵門向外破口大罵:「青龍你個王八蛋。」
隔壁房間沒有青龍的聲音。過了一會,只聽見一個嘹亮的聲音說:「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我一聽這聲音就樂了。叫花子醒了。
叫花子先是吟詠了一會,然後是一陣驚詫:「咦?怎麼改天換地了?」
然後這叫花子又是唱又是跳,一會想喝水,一會要吃飯。我真服了青龍,他這隱形人裝的也真不容易。
過了一會,叫花子嘴裡念叨著,什麼「一個聲音高叫著:出來吧,給你自由。但是,人的身軀,怎麼能從狗洞子裡爬出……」
我聽這話心想:這叫花子是真瘋還是裝瘋?昨晚上是睡著了還是裝睡?怎麼今天這詩話裡有話啊。
叫花子不過折騰了十分鐘,然後,突然一下,沒聲音了。估計,是讓青龍給打暈了。
幾分鐘後,老王穿著白大褂,領著幾個年輕人走過來了。
那幾個年輕人顯然不知道老王的底細,一個勁的「王院長」,「王院長」的叫著。
老王很自然的應聲,不時的點點頭,一臉猥瑣倒多了幾分派頭。
然後,那幾個年輕人指著隔壁說:「裡邊這倆壯漢不錯啊。」
老王說:「倆?哪來的倆壯漢?」
然後,他看了看,忽然恍然大悟:「對對對,是有兩個。這裡邊有一個是昨天新來的。另一個來了幾天了。我跟你說啊,其中一個整天拿塊布把自己蒙上。今天他長什麼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