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我心裡一暗:完了,現在還是半夜。我雖然學了一聲雞叫,奈何沒雞跟著我叫,制不住這些死屍。
青龍扶著我向後退,這時候也別想著逃出去了。越靠近院牆越危險,我們只能退回到院子正中,苟延殘喘一會算了。
黃炎急的直拍手:「這是飲鴆止渴,咱們越往後退,就越不可能逃出去。」
其實這道理我們都懂,但是被逼到這份上了。實屬無可奈何。我們正在內心痛苦無比的往後退,我突然覺得兩腿有些麻癢,漸漸地似乎有點站立不住。這感覺很熟悉。我心中有一陣莫名的驚恐。
我緩緩把褲管提上來,向腿上一看,真是欲哭無淚。兩隻五彩斑斕的大蜈蚣正趴在上面。
我輕輕喊了一聲:「都先別動呢。」
眾人紛紛奇怪的看著我。但是等看見我迅速的脫掉上衣,包住右手,伸向雙腿的時候,全都閉上嘴了。
幸好,這兩隻蜈蚣暫時沒有咬我的打算,我把它們讓到遠處,心有餘悸得抹了一把汗。
青龍眼神飄忽,面帶恐懼:「那裡,那裡還有。」
我抬頭,正好看見一隻毛茸茸的蜈蚣從死屍的腦殼裡爬出來。隨後,我發現不止這一隻,我們周圍的死屍中,還有不少的蜈蚣在暗處來回爬動。
我搶過手電,迅速得掃了一下,我們好像已經被包圍了。
我現在真是欲哭無淚。不由得沖青龍抱怨:「這下可好,你把那些死屍的腦殼踩碎,蜈蚣們全被放出來了。」
青龍有些底氣不足:「蜈蚣住在人腦袋裡?這怎麼可能……」
黃炎到處逃竄,雖然逃到哪裡都不安全,百忙之中插嘴道:「我說這些屍體怎麼會動,我還以為詐屍了,原來……」
青龍左胳膊拽住我,右胳膊拉著黃炎,招呼了八嬸一聲:「現在沒別的辦法了,咱們來個破釜沉舟吧。」
青龍拽著我們一路往人皮圖方向走去。一路上專門撿著死屍腦袋踩上去。那些死屍腦袋被踩扁,手腳瞬間癱倒在地,動彈不得,而腦殼裡邊的蜈蚣則蠢蠢欲動,從裡面爬出來。我們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一步步往那人皮圖方向跑去。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蜈蚣已經連成片,像是海面上的波浪,一層連著一層,黑壓壓的一片湧過來。
我心裡忐忑不已。如果人皮圖那裡不是出口,這些蜈蚣八成就要住到我們幾個腦子裡邊了。
青龍已經來到人皮圖前,探身把那張圖扯下來,塞到懷裡。下面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來。
那一圈死屍像是被鬆了綁一樣,紛紛張牙舞爪得衝他撲過來。
青龍趁他們沒有站起來,一腳一個,把他們踹到一旁,然後拖著我一躍而下,跳到地下的坑裡邊。
這個坑很深,但是我只下落到一半,就再也動彈不得了。因為那洞壁上也有無數的死屍。他們像是被釘在洞壁上似的,伸出兩個胳膊來,死死抓著我的衣服。
青龍位置更低,也不好受,被那些手臂拉拉扯扯,懸在半空也使不上力氣。
這時候,洞頂上傳來八嬸和黃炎的聲音。這倆人還在猶豫要不要跳下來,不過語聲甚急,估計外面的蜈蚣和死屍已經到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青龍大喊:「別磨蹭了。跳。」
我心說:「別忙著跳啊。這個洞這麼窄,一跳下來,不砸我身上了嗎?」
我還沒想清楚這事,上面的人已經跳下來了。那人身子重的要命,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誰,估計是八嬸。
我被砸的七葷八素,不過洞壁上的手臂顯然也承受不住這麼大的衝擊力。那些胳膊紛紛斷掉。我倆迅速的下落,然後砸到青龍身上。下墜的速度並沒有停止,我們迅速得往下掉。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幾秒。然後,撲通一聲,我們掉到一個地方。
我身子下邊有青龍墊著,應該沒有受什麼重傷。不過也摔得全身腰酸背疼。
我把身上那人推到一旁,掙扎著想站起來。突然頭頂傳來撲簌撲簌的聲音,我意識到不好。忙向一旁滾動。不過已經晚了,又一個身體砸到我身上。一百多斤的重量,把我砸得直翻白眼。嘴裡倒吸了一口冷氣,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
砸住我的人正是黃炎,這老頭子身體還真是不賴,緩了一會,居然能哆哆嗦嗦站起來。和八嬸一塊,把我和身下的青龍拉起來。
青龍摔得鼻青臉腫,站起來之後歪歪斜斜就往暗處走。
我一把拉住他:「怎麼了你?」
青龍吱吱呀呀得叫了幾聲,誰也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黃炎搖搖頭:「腦震盪了。」
我急的直跺腳:「在這麼個地方腦震盪,這不是要命嗎?要不咱們來個以毒攻毒,找塊石頭衝他腦袋上砸幾下,沒準就緩過來了。」
青龍顯然聽懂這話了。雙手亂舞,想反抗。但是他身體協調能力顯然大為受損,根本打不到誰。
我看的心酸:「也罷,也罷,讓老子扶著你走吧。」
我在心裡歎氣:「我身上鼠毒未退,還在冷熱煎熬中。而青龍又成了個半拐子。剩下八嬸和黃炎兩個中老年人……」
我撿起青龍身上的手電。在四周照了一圈,發現這裡四梁八棟,雕龍畫鳳。居然是一座宮殿的模樣。不過,只是一件空空蕩蕩的屋子,什麼傢俱也沒有。
黃炎在我身後催促:「別看了,那些蜈蚣追下來了。」
我用手電一照。果然,從頭頂上的大洞裡爬下很多毛茸茸的蟲子,一個個探頭探腦,恐怖無比。
我耳朵裡全是這種沙沙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我們幾個互相攙扶,奪路奔逃。
我對黃炎和八嬸說:「學雞叫,快點學雞叫。這玩意最怕這個聲音。」
於是我們三個開始此起彼伏得打鳴。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傳開,又彈回來,原聲加上回聲,一時間此起彼伏,鬼哭狼嚎。我覺得這裡更加陰森了。
不過,幸好那些沙沙聲不再響起。估計這些蜈蚣聽見四面八方都是雞叫。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所以逃走了也說不定。
我們幾個全都精疲力竭。再加上已經一天沒有吃飯,這時候再也堅持不住,紛紛坐倒在地。
黃炎起初還喘著粗氣一言不發,等氣息漸漸喘勻了,突然伏地痛哭,聲音淒慘,像死了親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