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我對岸上的黃炎和八嬸招呼:「你們幾個在幹嘛呢?還不下來?黃炎,你別研究那些死人了,再研究你就和他們一樣了。八嬸,你再不下來,千眼井就沒有健全的人了。」
八嬸和黃炎長歎一聲。跳下來。
他們兩個一下來。我馬上意識到,河底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暗叫一聲:「不好,這裡邊有古怪。」
我想逃,但是已經晚了。整個河底開始迅速得下陷。
第一百六十五章 銀針
河底猛地下墜,我們三個人都站立不穩,紛紛跌倒在地。好在這河水不深,還不至於淹死。我們三個跪在地上,能把上半截身子露出水面。
我大喊:「這裡不對勁。咱們快點走吧。」
其實不用我說,我們三個已經人精似得往外爬了。但是青龍現在手腳有點不利索,八嬸攙著他走了兩步,居然拽不動。
我大罵:「關鍵時刻掉鏈子。」我想跑過去把他拽起來,但是一爬卻發現不對勁了。我的雙腳被什麼東西纏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心中一涼,唸了一聲佛。俯下身子去摸。下面的東西冰涼,一節一節,果然是一條手腕粗的大鏈子。
剛才我們站進來的時候,雙腳踩在鐵鏈網的空隙中。現在河底猛地下沉,鐵鏈已經把我雙腳緊緊纏住了。
現在河底還在繼續降,我漸漸覺得兩腳快被夾斷了。
八嬸和黃炎顯然情況也不大妙。兩人已經不再糾纏青龍,而是俯下身子去擺弄腳下。
但是這種鐵鏈子太粗,太結實,一旦纏上,繃得緊緊地。靠人力怎麼可能弄開。
我急得滿頭大汗,也疼得滿頭大汗。黃炎一邊掙扎一邊說:「怪不得,這麼淺的水還要準備一條船。」
我拿手電在岸上亂掃:「現在哪還有閒情逸致管這些船?那些蜈蚣已經逼過來了。」
八嬸距離岸邊最近。一直努力著往河中心縮。這時候,她突然指著那幾具神神叨叨的活死人說:「他們動了。」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那些人不是一直在動嗎?」
八嬸說:「不是人動了,是纏在人身上的鐵鏈動了。」
這幾個人身上的鐵鏈和我們腳下的鐵鏈網相連。我們下沉,把那幾個人也拉得往河底跑。
這時候,我們才看清楚,原來,這幾個人不光腳上有鐵鏈,還有一根極細的線,栓在船上,直插到這幾個人的腦子裡。隨著這幾個人距離鐵船越來越遠,這條線被一寸寸拉出來。
然後,光當幾聲脆響,有什麼東西掉到了鐵船上。隨之,那幾具屍體被拉到河裡。
那幾具屍體掉到河裡之後就不再動了。或躺或俯,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八嬸伸手順著那幾根線把掉到鐵船裡的東西撈上來。看了看,目光狐疑得看著我和黃炎。
我有點著急:「嬸,咱們被大鐵鏈夾在河底,就像是被老鼠夾夾住的老鼠。岸上還有數不清的大蜈蚣想要吃咱們。咱們現在是千鈞一髮生死懸於一線。你還這麼磨磨蹭蹭的,當咱們是在泡澡嗎?」
我一口氣把我能想到的成語全說出來了。但是八嬸沒有理會我的慷慨陳詞,依然很狐疑:「這裡,這些人腦子裡,怎麼也有銀針?和老婆婆腦袋裡的一模一樣。」
黃炎突然臉色大變,接過銀針看了又看:「這幾根針做工古老,應該是古物,但是這幾根線……這幾根線是銀線,但是好像是近代的……」
八嬸說:「他們應該是倉促之間,把這幾根線栓到鐵船上的。」
我一直盯著那道越來越近的彩線,期待著這條河能擋住它們,期待著這些蜈蚣不會游泳。
百忙之中我問他們兩個:「這些人為什麼要把自己栓到鐵船上。」
兩人異口同聲答道:「我們怎麼知道?」
我呸了一聲:「不知道還研究什麼,浪費了三分鐘了。」
這時候,我覺得河水突然變冷。這個溫度,很像當初在水晶宮。
然後,身後一陣嘩嘩的聲音,像是燒開了水。
八嬸和黃炎突然開始劇烈的掙扎,好像要把腳扯斷逃出去。
我意識到身後肯定有什麼東西不大對勁。於是我回頭,正好看見甲五,睜著大眼張著大嘴看著我。
剛才我曾經和他打過照面,這人絕對不是這副表情。我心想,莫非是在水裡一泡,有點漲了?可能和方便面一個道理。
我剛想到這裡,就看見那張臉使勁扭曲起來,然後吧嗒一聲,那張臉掉到水裡了。
我看見甲五的肌肉紅彤彤的,筋脈血管都已經死去很久,只剩下紫紅的一道道印痕。這時候看那張臉,頗有些像一隻圓滾滾,來回扭動的蟲子。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的腳被鐵鏈牢牢拴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只能雙手在水裡使勁滑動,希望水波能把這個噁心的東西推到遠處去。
這樣做效果並不明顯,但是總比等死強一點。
我正在忙乎的時候,那張沒皮的腦袋突然睜開眼睛。這下把我嚇得夠嗆。我看看水面上,它的眼睛不是飄在那上面嗎?
緊接著,那對眼睛動了動,從裡面又彈出來兩根短短的毛。我瞬間意識到,這不是腦袋,這是一隻蜈蚣。
想起在墳地的那一夜,我馬上全身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蜈蚣的原因還是我太害怕了,兩腿抽搐了一下,就再也用不上力,我軟軟的坐倒在水裡。
隨著河底的下降,河水已經在向上蔓延了。估計再有幾十分鐘,河水就會暴漲,然後把河底的我們幾個給淹死。但是,前提是這些蜈蚣能放過我們。
黃炎和八嬸肯定也看到了這種景象。一會的工夫,那些死屍的腦殼已經全都裂開,從裡面爬出來四五隻大蜈蚣。
可悲的是,與我的猜測不同,這些蜈蚣在水面上健步如飛,穩穩得飄在上面,四肢,確切的說是百肢,千肢划動,跑得很是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