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然後她看見鬼了?一張臉在看著她?」我撇撇嘴問道,這是老橋段了,至不至於把他一個大男人嚇成這樣。
出乎預料,孫鵬卻搖搖頭,「沒有,我媳婦說她一個人都沒看見,包括她自己都沒看到,那電梯裡是空的。」我頓時一愣,這我倒是沒想到,孫鵬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我媳婦但是就害怕了,她立馬就覺得那群人很奇怪,因為除了他按了16層以外,所有人都沒有按樓層,幸好當時電梯到了,我媳婦趕緊下了電梯,臨下來的時候她發現電梯裡只剩下一個人,一個女孩,頭髮長長的,我媳婦沒敢看,就趕緊跑回來了。」
凌熠辰似笑非笑的說:「大晚上的,電梯還這麼擠……」
我當時可以確定,他媳婦的確是撞見了一些反常的東西,所有撞鬼的開始都是先遇到或者看到詭異的東西。
孫鵬繼續道,「後來回來,我媳婦就大病了一場,先是發燒度數很高,吃了很多藥燒都不退,她漸漸的開始說胡話,更奇怪的是,我媳婦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就像氣球一樣,短短的三天,就像懷孕六七個月那麼大,後來我趕緊帶她去了醫院,做了B超。」
「然後呢?檢查結果怎麼樣?」我立馬追問道。
孫鵬全身打了一個冷顫,「那個做B超的醫生先是大喊了一聲,把她都嚇了一跳,她說在我媳婦肚子裡看到了一張人臉,只是一瞬間,後來什麼都看不到了,我媳婦一點毛病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因為什麼如此,當然絕對不會是因為懷孕。」
我心裡頓時咯登一下,稍稍的有了點眉目,孫鵬繼續道:「後來我聯想起之前的事,我便托人找了幾個道士法師,我媳婦的病不但沒好,反而有幾個道士還因此丟了命。」
凌熠辰皺起眉頭,「看來這東西很凶,你媳婦人呢?」
孫鵬指指裡屋,「在屋裡呢,昨天來的那個法師在門口貼了一張符,說是驅邪的,但是我媳婦的病仍然不見好。」
第30章 自食惡果
這條黑線已經走完了整條胳膊,正在往身上蔓延,我頓時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麼,趕緊轉向秦淮,然而秦淮似乎什麼都沒看到一般,詫異的盯著我。
「孫鵬的胳膊上有一條黑線,現在已經往身上走了,難道你們看不到?」我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凌熠辰搖搖頭。
秦淮卻相當驚訝,「糟了,是令星入囚,一般到了末期才會顯露,這股黑線直通心臟,所以發現的時候幾乎無救,多虧了小曦的眼睛。」
我頓時聯想起《靈昱秘法》相篇曾經有記載,星格主宰命格,令星入囚解釋的通俗點就是主命運的星格入囚,當黑線直通到心臟的時候,孫鵬幾乎無藥可解。
「這應該是什麼凶物詛咒而得,別著急,一會我看看。」秦淮淡定的安慰了孫鵬幾句。
孫鵬卻完全不在乎,說:「只要您救我媳婦就行,我這都是小事。」我頓時覺得這老師挺爺們,緊張媳婦居然超過了自己的命,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曾經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大致就是如此吧,只是現在這樣的愛情已經太少了。
秦淮點點頭,並沒有馬上進到裡屋,而是在地上擺了三根紅蠟燭擺成一個三角形,然後在三角形中間的區域放了一個類似羅盤的法器,這個法器我從來沒就見秦淮用過,不知道是什麼。
秦淮瞥了我一眼,道:「一會我進去的時候,你就將三個蠟燭點燃,然後以紅繩結困靈陣。」我立馬點點頭,凌熠辰在一旁幫我結陣。
秦淮輕輕的打開臥室門,一股濃濃的腥味傳了出來,不會錯,源頭就是在這臥室,孫鵬的媳婦正挺著大肚子坐在床上,披頭散髮的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冷的讓人覺得從心底發寒。
一開始孫鵬描述的時候,我覺得她媳婦是中了嬰靈,所謂嬰靈就是還沒生下來就死去的孩子,或者是剛生下來不足一月便夭折的孩子所化,他們沒有什麼害人之心,只是憑著尋找母親的本能會附在人身上,如果要真是嬰靈還比較好去除,但孫鵬說在肚子裡看到一張人臉似乎就沒有嬰靈這麼簡單。
孫鵬媳婦透過蓬亂的頭髮縫隙看見我們進來,詭異的笑了笑,她坐在床上,嘴裡絮絮叨叨的一直在重複著什麼,仔細分辨,方才聽清兩句,「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我一開始覺得有點哭笑不得,不管是什麼東西,還挺文藝,怎麼還念起詩來了,我瞥了一眼孫鵬,他似乎聽到這兩句詩嚇的不輕,臉色鐵青,差點連站都沒站穩,幾乎不敢在屋裡呆了,趕緊從房間裡出去,這一點當然秦淮也注意到了,我重複了那兩句詩,頓時心裡咯登一下,這兩句詩其實沒什麼,是陸游寄托哀思給妻子唐婉的詩,我立馬覺得事情似乎沒有孫鵬說的那麼簡單,其中一定另有玄機。
秦淮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將蠟燭點燃,我點點頭,按照逆時針的順序依次點燃,結陣是非常有講究的,點燃蠟燭的順序不同,結陣的功能可能大相逕庭,我在門上以紅繩結了一個困靈陣,這可不是普通的紅繩,是用了鹽水泡過,又蘸上了供奉祖師的香灰,我在陣口之處放了一個沒有舌頭的銅鈴,只有靈體入陣才會響。
我剛剛點起蠟燭,孫鵬的媳婦立馬尖叫起來,她面目猙獰,似乎痛苦的不得了,她肚子不停在脹大,我清楚的看到在隆起的肚子之上印出一張人臉,而額頭之上出現一團黑氣,我霎時一愣,頓時明白,附在孫鵬媳婦身上的凶物好像不止一個。
秦淮趕緊走手上以我看不清的速度畫了一張驅鬼符,頓時印在孫鵬媳婦的額頭之上,頓時我看到她肚子好像有什麼一直在動,她媳婦痛苦的幾乎將五官糾結在一起,霎時,她媳婦開始乾嘔,從嘴裡吐出團團黑氣。
與此同時,整個屋子的溫度開始迅速下降,幾乎下降到了零度以下,因為我呼吸都看到了白氣,秦淮說過,鬼類越凶周圍越是寒冷,也許心寒遠遠勝過天寒。
忽然,在我身邊的三隻蠟燭幾乎全部熄滅,我聽到耳邊有嬰兒的哭聲,剛剛那在蠟燭之內類似羅盤的東西拚命的旋轉,好像有什麼東西困在其中出不去,這東西我能感覺到,卻看不到。
我奇怪的是,困靈陣卻一點都沒有啟動,看來秦淮早就發現附在孫鵬媳婦身上的凶物不只一個,否則達不到如此凶狠的地步,所以才做了兩手準備,這嬰兒的哭聲每個人都能聽到,凌熠辰詫異的皺起眉毛,孫鵬的反應卻讓我出乎意料,正常人本能的反應應該是好奇和害怕,可是他卻坐在角落,一個人獨自抽煙,眼圈紅紅的,臉上掛滿了淚痕,這小子居然哭了,人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關鍵是我沒搞明白他為什麼哭。
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我繼續看秦淮這邊,孫鵬媳婦的肚子開始漸漸縮小,恢復了正常,看來真的是有嬰靈在其中,那東西一直在羅盤之中哭,聽我的煩心。
秦淮又在手中寫下第二道符,這次耗費了一些時間,我看的真真切切,秦淮很少用這道符,這符叫散靈符,是一種對靈體傷害極大的符咒,法力高者幾乎一下子就會讓鬼魂飛魄散,秦淮總說,驅魔者要懷著仁慈的心,鬼類不過是留在人世間的一股執念罷了,也都是可憐之人,若是能擊退,勸退,一般不要去打散他們。
秦淮也是一直這麼做的,看來這次是不得不用了,他畫好之後,在左手之上隱隱的閃著金光,秦淮開始唸咒語,那附在孫鵬媳婦身上的凶物似乎感覺到了,一股黑煙從額頭冒出,想逃出這屋子,霎時,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這東西應該是被困靈陣困住了。
我大喜,「這東西已經入陣了,上符咒吧。」如果現在不解決,只怕以後就是禍根,秦淮必然比我明白這個道理,這時候那個嬰靈比剛才哭的還凶,羅盤在地上不停的打轉,我感覺的到,即使在陣中,那惡鬼的煞氣也相當的重。
突然,孫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直接給秦淮跪下了,「秦七爺,我求你放過她吧。」我頓時一臉茫然,秦淮也是微微一愣,趁著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孫鵬迅速將紅繩結的陣打開,那黑煙立馬又竄了出來,再次流進他媳婦的額頭裡。
凌熠辰跟我一樣,一臉的詫異,「你這人是要幹什麼,到底是救你媳婦,還是害你媳婦?」
孫鵬頓時跪在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是我不對,求你別傷害我媳婦,求你了,快出來吧,我讓秦大師放過你,你走吧。」
這幾句話頓時把我們幾個說蒙了,難道這孫鵬認識這個鬼?連我們都判斷不出那東西到底是什誰?他是怎麼知道的?
秦淮突然大笑了兩聲,「從進來開始我就覺得你有問題,說話閃閃爍爍,前言不搭後語,直到我看到你媳婦,我就知道,你剛剛講的電梯的故事,不是你在撒謊就是你媳婦在撒謊,因為是你媳婦心甘情願讓這凶鬼進入自己體內,而你幾乎連命都不要,看來你很愧疚你媳婦,真實的情況到底什麼回事,老實說吧,否則你是作繭自縛,連我也幫不了你。」
孫鵬滿臉驚異的表情,「秦七爺,您說是我媳婦自己讓她入體的?」
秦淮點點頭,「不錯,鬼物不是隨便就可以附身的,人體的陽氣會灼傷他們,所以侵體也要分時間的,除非這個人心甘情願讓鬼物控制,你媳婦應該就是。」
孫鵬不停的抽泣著,嘴裡念叨著,「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兩個,還有我們的孩子,我不是人。」說完,他不停的抽自己嘴巴。
我跟凌熠辰一臉驚愕的看了彼此,照他這麼說這嬰靈是他孩子?秦淮清冷了撇了一眼孫鵬,道:「既然你不說,這事我管不了了,畢竟是你的家事。」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孫鵬一把拉住他,帶著哭腔說,「秦七爺,那附身在我媳婦身上的應該是個女鬼,她曾經是我的學生,半年前死了。」孫鵬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給她還在昏迷的媳婦蓋了蓋被子,繼續道:「我剛到大學當老師,就跟我媳婦結婚了,他是我大學同學,只是經常出差,常年不在家,我在一次替別的老師代課的時候,認識了她,她跟我表白過很多次,我也拒絕過很多次,只是有一次聚會,我們都喝多了,就……」
孫鵬哽咽住,我頓時明白了,這是一場狗血的師生禁忌之戀,還擦槍走火了,看來這嬰靈應該就是孫鵬和那女學生的孩子,我頓時覺得孫鵬的那張嘴臉有點噁心,不管怎麼樣,男人總要有擔當。
第31章 貓禍
孫鵬擦了擦臉上淚水,抽泣著繼續道:「因為那天的事,我覺得自己已經深陷其中,所以就一直躲著小語,我不想對不起我媳婦,我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誰知那天小語說她懷孕了,我當時就沒了主意,我勸她拿掉,可是她卻以死相逼,我就只好說讓彼此先冷靜冷靜,中間小語聯繫過我幾次,我都沒接,誰能想到她真的……」說到這裡孫鵬已經泣不成聲,「他們是在海邊發現了小語的屍體……」
我已經對這種天天把愛媳婦掛在嘴邊,沾花惹草滿嘴借口的渣男無語了,頓時懶得理他了,只是這差事既然接了總要有始有終吧。
孫鵬抽泣了一聲,用懇求的語氣說:「秦七爺,我知道你本事大,有沒有什麼辦法既不傷害小語還能救我媳婦?」
秦淮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天下的事情,哪有次次都能兩者兼得的道理?你若是在從來不曾給小語希望,我想她今天也許就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