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我扭頭看了眼蔫蔫的紅禪,又瞅了一眼表,還有二十分鐘十二點,我一個翻身下床去燒水。
  水燒上之後,我就翻開背包,掏出那本死亡筆記。土黃色的封皮摸起來粗糙的有些扎手,翻開之後紙張的邊緣都泛了黃,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首頁上只有兩行豎著寫的字:哀莫哀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字體蒼勁有力,看著像是個男人寫的。在「知」字的最後一筆甚至劃破了紙張,這句話出自屈原的《九歌》,大概的意思就是,悲傷莫過於活生生的離別,快樂莫不過於人生的初見,也許當時寫這句話的人內心有著極大的悲憤吧。
  我滿頭問號,這個怎麼也不像是剛才那個女人的東西啊。我往後翻,每頁只有寥寥數行,可是看的人心裡怪不舒服的。日記的主人是一個有些靦腆的男生,裡面記錄了他跟他女朋友從暗戀到相戀最後分手的過程。到目前為止,這還是一本普通的日記本,莫非那女人是他日記裡寫的女朋友?
  「小曦,」凌熠辰探過頭,「十二點了。」
  我立馬起來給紅禪沖藥水,可腦袋裡忍不住想的都是日記的事。
  凌熠辰隨手翻了翻日記,「嘖嘖」了兩聲,「前面還挺正常,後面寫的都是什麼啊?」
  我剛剛只看前面了好嗎!我隨手把紅禪往杯子裡一扔,就湊過去扯過日記看後半本。
  「啊——彌陀佛」的一聲慘叫,害的我差點把日記本丟出去。紅禪子彈似的彈了出來,「燙死了燙死了燙死了貧尼要熟了!」
  凌熠辰一臉黑線地看著我,「小曦啊,不是說好的要溫水嗎……你好歹……拿涼水兌一下啊。」藥水歡快地冒著水蒸氣,似乎在應和凌熠辰的話。
  我會告訴他我光想著日記本裡的內容把這茬忘了嗎?而且紅禪你一上古靈物怕燙嗎?進藥水之前還挺屍呢,現在精神的跟什麼似的!所以我淡定地清了清嗓子,「這水燒開,都晾了十五分鐘了,這也就90度,所以算溫水!」我不要臉的說道。
  紅禪敢怒不敢言地趴回我肩膀,委屈地念了幾百遍「阿彌陀佛」。但是為毛我怎麼聽都是「你去死吧」。
  日記的後半本有好幾種筆跡,粗略一看起碼換了三四個主人,我跟凌熠辰越看越心驚。換的第一任主人是個中學生,寫的都是某天某天在學校被某某某欺負了,真希望他也遭報應什麼的,這樣寫了兩三頁,他寫道:「我好開心,原來真的有報應這一說,他真的被車撞骨折了!」之後的幾頁記的都是各種詛咒以及詛咒實現的興奮。
  這到底是被欺負多慘啊,這孩子竟然扭曲到了這種地步!
  這孩子只記了十頁,就換了另一個主人。我猜他應該是從那孩子手裡搶來的,他寫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很多很多錢!」應該是日記沒有給他回應,接著他又寫了:「隔壁三中的老大某某跳樓!」而第三次寫的全是罵人的話,大意是什麼破日記根本就是騙人的一點兒用都沒有死小子騙我之類的。
  我看了一眼凌熠辰,「這個,還挑人?」顯然不是有求必應的啊。
  凌熠辰臉色不太好,直接把日記往後翻,直到一種娟秀的字體出現。
  我們看下去,心越看越沉,到最後簡直沉到腳後跟了。
  「這女人簡直變態!」我「呸」了一聲。
  凌熠辰把日記一丟,「幸虧秦淮帶回來了,留在那兒簡直是禍害!」
  我歎了口氣,好在日記是在我們手上,否則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難道這個姑娘就是我們在樓裡聽到的穿高跟鞋的女人?
  沒錯!日記上記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的死亡!一共六頁,每一條死亡訊息都寫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撿到了日記後才有人跳樓,我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記事本呢!
  我跟凌熠辰相對無言,等秦淮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我們倆大眼瞪小眼地對坐。
  秦淮一皺眉,「把那泔水倒了。」
  我一聲不吭地起來把紅禪的藥水倒了,然後開了窗放味兒。
  「看來我們要多呆一段時間了啊。」凌熠辰看秦淮臉色也不太好,苦笑道。
  秦淮隨手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了一疊紙,「那姑娘的資料。」
  我湊過去跟凌熠辰一起看。這姑娘叫盧雪瑩,第一頁是她的檔案,後面幾頁則記錄這她的私生活,真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秦淮是從哪兒弄來的,難道隱調局還兼特務機構?
  看完我頓時一驚,這姑娘不得了啊,竟然是龐贏的準兒媳!不過龐盛好像很反對啊,這也無可厚非。這女人長得不差,性格好,學歷也不低,家庭條件說的過去,年紀輕輕的就在大公司裡任職,綜合看來她是做兒媳婦不錯人選,不過這些條件放在龐贏眼裡就顯得有點兒不夠看了。比她強的有的是,偏偏兒子因為這個女人跟自己翻過好幾次臉,本來想辭退了了事,可架不住兒子不爭氣,揚言辭退了正好!省的沒理由帶她遠走高飛!龐贏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直接犯病住院了!就一個兒子,這要是跑了簡直是想把自己往死裡逼!
  我衝著秦淮比了個大拇指,「師傅,牛逼!」這種簡直是出家庭倫理狗血鬧劇,看起來不要太爽啊!
  凌熠辰嘴角抽了抽,「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我茫然地看著他,「不對的地方太多了好嗎?誰知道你說的是哪裡啊?」
  「日記換主人後,他們都是試探地寫些什麼,比如希望別人摔一跤啊什麼的,而且還不一定會實現,可唯獨到了盧雪瑩這裡上來就寫了殺人訊息,還次次都會成真。」
第65章 我的筆跡?
  我左思右想理不出個頭緒,先不管盧雪瑩這姑娘本事有多大,單是這本日記本就夠我們頭疼的了。裡面一筆一筆記的清清楚楚。這時候秦淮手機響了,從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眼鏡男由於失血過多,搶救無效,已經死了。另外,剛剛秦淮也查到了一件事,跳樓的的確叫汪凌,也是龐盛集團的董事之一。
  汪凌死的時候,那塊表已經被我們回收了,怎麼可能是它在作祟?那麼就意味著從一開始我們就弄錯了。也許那塊表只是讓人變得暴躁,殺人的卻是我後來撿到的這本日記。
  我看了眼秦淮和凌熠辰,兩人面上也寫滿了凝重。
  還是我打破了沉默,「師父,照這麼看,這日記本才是我們這次要找的東西,那之前那塊表又算怎麼回事兒?」我實在有點轉不過來彎兒。
  秦淮用冰塊臉撇了我一眼,嘴角諷刺的一笑,道:「出門別說你是我徒弟,這麼久也沒把你智商帶高。」
  我鼓著腮幫子,欺人太甚!氣氣氣死我了!要不是親眼看見凌熠辰想替我出氣反被秦淮定在一邊兒,我早就上去揍他了!
  「嘖嘖嘖,她傻收他當徒弟的你也不怎麼聰明。」凌熠辰隨口說道,我頓時一臉黑線,這是在幫我嗎?
  可秦淮連看都不看他,直接吊這眼睛瞅我,「誰告訴過你一個地方只有一件兒東西?他要七件東西,沒準是在一個地方找到了兩件。」
  我讓他說的一愣,我怎麼記得那個姓高的說過是七個地方來著?難道記錯了?莫非這日記本本來應該在其他地方,有人帶到了這裡?我懶得跟他爭辯,我慎重地把那個日記本收了起來。
  「爺困了,什麼天大的事兒等爺醒了再說。」秦淮繞過凌熠辰拍拍他後背,逕直走到自己的屋裡。
  我看了眼,頓時哭笑不得,秦淮用定身符將凌熠辰定在一邊,滿臉的不落忍,可是我真的還沒學到怎麼解定身咒,想叫秦淮起來解咒又不敢,只能給他挪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結果不知道是定身咒的作用還是凌熠辰太沉,我愣是沒搬動!
  「對不起了啊,我也沒辦法。」我撓撓頭,一臉歉意地看著他,他現在連眨眼都費勁。我轉頭沖秦淮的方向腹誹:小心眼兒師傅喝水塞牙吃糖餅燙後腦勺。
  我也有點兒犯困,昨天折騰了一夜,一看表不到一點,我沖凌熠辰投去了一個歉意的眼神,便起身去裡屋,準備瞇一會兒。
  這一覺兒睡的真的不好,半夢半醒的,上一秒還能聽到秦淮起床給凌熠辰的解定身咒,下一秒又看到龐盛集團的頂層聚了一群人,他們排好隊,然後第一個直接跳下來了!他砸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看著甚是噁心,接著第二個人跳下來,正好砸在第一個人身上,他們一直跳一直跳,甚至已經疊的比樓層還高了,他們還在繼續跳——這次方向朝上。可是不管他們從起跳到落下的高度有多低,一接觸到下面的屍體,上面的那個人瞬間就變的跟身下的那個一樣的血肉模糊,而更詭異的是,這高高的一串人都長著同一張臉!
  我在夢裡感覺不到害怕,只是這個夢太過讓人不舒服,我極力地想醒過來,卻始終在旁觀他們疊羅漢……
  我曾在前面提過,中午的時候雖讓陽光最盛,但是陰氣也最重,所以午睡很容易夢魘,我趕緊默念凝神訣,終於在夢魘中醒了過來。
  外屋傳來凌熠辰低低的笑聲,我這才想起來,剛才我醒過來隱隱的聽到有人叫了一聲,聽聲音似乎有點像……我師父?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