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老鄧想了想說:「還不得有個幾十年了,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這裡,就沒搬過家。」說完,帶我們進去,大門裡面是個院子,院子不小,種了一些東西如今也都剩下枯黃的莖稈堆在那裡,周圍種了些松樹,我們都進去的時候,滄道子站在院子裡,一直沒動地方,眾人都著急聽故事,也沒在意怎麼回事。
  剛進屋,就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坐在坑上發呆,他滿臉的周圍,牙幾乎都掉光了,眼睛有些渾濁,根本沒發現有人進來,鄧嫂招呼我們,倒了幾杯水,老鄧上前恭恭敬敬的說:「爸,有人來看你了。」
  老人一動不動,仍然自顧自的用渾濁的眼睛盯著一個地方,彷彿根本沒注意到我們,老鄧歎口氣,「哎,老爺子快九十歲了,能這樣已經不錯了。」
  秦淮突然發出陣陣嘰裡咕嚕的聲音,跟那女人說的話好像一樣,秦淮說這是滿語,我現在還真佩服他,簡直是什麼語都會,秦淮剛說完,那老人霎時轉過來,詫異的看了我們一眼,上下嘴唇不停顫抖,用手指著秦淮好像要說什麼。
  老鄧趕緊上前,怕拍老爺子後背,說:「爸,這是隱調局的秦局長,您想說什麼,別著急。」
第258章 抓糾下落
  老鄧愣住了,立馬有些不樂意,「秦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咒我爹早點死啊?什麼是個兄弟只有你活到現在,你什麼意思啊?」老鄧好像一直沒明白這劇情是怎麼發展的,別說他不知道,其實我也是稀里糊塗的。
  鄧老爺子朝著鄧警官擺擺手,上下打量了秦淮一眼,道:「隱調局的局長嗎?沒想到我老頭子在臨死之前還能見到這麼大的官,我幾乎用盡大半生的力氣去尋找這個機構,奈何你們保密措施做的太厲害了,普通的百姓根本接觸不到,我之所以讓我的兒子去當警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你們,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沒想到隱調局的局長這麼年輕。」鄧老爺子說話極為利落,跟剛剛好像老年癡呆一樣完全判若兩人。
  秦淮微微點點頭,說:「剛剛我的問題唐突了,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講講當年的事,我們也好心理有個數。」
  鄧老爺子恩了一聲,表情微變,他的牙幾乎都掉沒了,說話的時候有點漏風,所以發音也不是很標準,但是勉強能判斷出再說什麼,「當年,我才十幾歲,家裡窮有趕上抗戰,那時候我就是個混混,根本沒什麼愛不愛國的概念,一念之差做了二鬼子,也就是偽軍。」
  鄧警官有點驚訝,「爹,你還當過二鬼子呢?」
  老爺子點點頭,繼續道:「當時這裡的管事的鬼子叫平田一郎,是個什麼職位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算是總司令吧,當時修建據點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古墓,平田一郎以為能大賺一筆,結果那墓竟然是空的,後來不知道他在哪請來了一個風水師,以風水定位,說那空穴是條後補的龍尾巴,那整座碾子山其實才是真正的墓穴所在之地。」老爺子說的時候,有些顫抖和咳嗽,我就不用省略號來體現了,免得有湊字數之嫌,畢竟他已經將近九十歲的高齡了,一下子說這麼多話有點累。
  凌熠辰一聽,立馬一拍大腿,「這個風水師挺厲害啊,看來不是個神棍,竟然分析的這麼對。」
  老爺子微微點頭,接著說:「後來平田一郎就拍我們去裡面盜墓,看看有沒有賺錢的東西,當時我們村子受盡了鬼子的欺負,我本來不想幹這二鬼子了,就找我們那九個兄弟商量,他們說準備進完這次墓穴之後,就不再干了,偷偷的卷點錢,帶著家人往國民政府那邊跑,至少有政府均定照著我們,但是需要錢啊,需要路費啊。」
  老爺子咳嗽的厲害,說的時候情緒也有些激動,鄧警官給趕緊給老爺子先吃了點藥,喝了些水,才斷斷續續的說:「要動手之前,村子裡有個叫啞姑的神婆來找上我,她是個從來不跟村子裡任何人來往的人,從來不說話,她寫了一封信送給我,我當時也沒念過幾年書,有好多字我都不認識,大概意思就是,不要去那個墓穴,去了就會禍及子孫,勸我們走正途,我當時沒有當一回事,以為只是一個神神叨叨的婦人,又知道什麼,況且我們十個兄弟已經不想再干二鬼子幫著鬼子欺負人,想擺脫他們必須要跑的遠遠的,沒有足夠的錢哪行啊?」
  秦淮歎了口氣,「所以後來你們還是去了那個古墓,我很好奇,那密道之中機關重重,你們是怎麼進去的?」
  老爺子翻了翻眼睛,緩了片刻說:「當時除了我們十個兄弟還有一批鬼子,領路的是個女人,應該不是女鬼子,沒穿和服,說的也不是日語,我只記得那個翻譯叫她虹姐。」
  老爺子的話一出我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凌熠辰趕緊問,「鄧老,你口中的虹姐,在那個時候多發年歲?」
  老爺子想了想說:「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長的很漂亮,很多兄弟都為他癡迷過,也包括我。」說的時候,老爺子的頭漸漸低了下來。我頓時蒙了,這個虹姐在七十多年前就二十多歲的樣子,而馬汀他們口中也一直在說這個虹姐,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特徵都是長的很漂亮,很多男人都為她癡迷過,而且馬汀他們來這也是因為那個虹姐的指使,難道只是巧合?都是叫虹姐?如果是一個人,那這個人估計就是妖精了,至少活了九十多年,仍然像二十多歲的樣子。
  我們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過蹊蹺,老爺子接著說:「後來,我們就進到了那個墓穴,說是墓可是根本沒有棺材,裡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昆蟲,用槍用炸藥都解決不趕緊的,我們幾乎是死裡逃生,有好幾個鬼子都死在了裡面,還好我們是個兄弟都沒事,拐來拐去最後終於來到了大殿,我們只在高台上見到了一盆花,而且還是綠葉開花的哪種花,當時那個虹姐一看就說是寶貝,這墓穴裡哪有陽光啊,那陰暗之處竟然還能長出一盆花,也沒人澆水沒人施肥的,連我都嚇了一跳。」
  秦淮恩了一聲,問道:「鄧老,您還記得那盆畫長在哪裡嗎?」
  鄧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將近七十年,對秦淮說:「我記得,那墓穴中有一個人頭鼎,裡面有清水,當時花就長在那個鼎裡。」我立馬想起來,那鼎裡的確有清水,而且照我們的樣子都是後腦勺,害我嚇了一跳。
  鄧老有些累了,秦淮清了清嗓子,說:「鄧老,您先歇一會,後面的我來說,都是我的猜測,要是有什麼不對,您再來補充,後來那個虹姐應該讓你們將花帶出去,結果在出去的時候碰到了那個叫啞姑的神婆是不是?」
  老爺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正是,碰到啞姑,她和虹姐就打了起來,兩個人好像都會一些奇門遁甲之術,當時給我們看的都傻眼了,那些鬼子反應過勞以後本來想開槍了,結果被一群黑色的巨大蜘蛛圍上了,最後都死在了祭壇之內,後來虹姐就跑了,只剩下我們十個人。」老爺子說完,歎了一口氣。
  故事說到這裡,我差不多已經理清了思緒,那個神婆應該就是我們看到的島中人,她是薩滿族最後一個祭壇的守護者,她為了保護祭壇,應該是開啟了某種陣法,而他十個人因為進入祭壇之中,所以禍及了子孫,可為什麼鄧老爺子沒事?
  老爺子連連的咳嗽,不能繼續講了,秦淮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解釋道,「其實說是禍及子孫,不過是交易罷了,當時虹姐跑出去之後,也許是為了防止啞姑追上他們,啟動了祭壇之中的陣法,或者是陣法已經啟動,她不知道怎麼鑽了空子跑了出去,其他人若是想出去,成為祭壇的一部分,所以才有那後來的十棺陣……」
  還沒說完,凌熠辰搶道:「啞姑應該也是為他們留了後路,他們都是到了時間壽終正寢,走的時候告訴家人不要吃魚,是因為通河裡的魚吃了太歲靈,會讓詛咒繼續下去,可您為什麼沒事?」
第259章 河楞一族
  「後來那些鬼子都離奇消失,估計也是啞姑干的吧,真厲害,一個人大戰一個據點的鬼子,看來抗日神劇又可以有新的題材了,召喚群蟲攻陷鬼子基地,我等不用耗費一兵一卒,褲襠藏蟲,用蟲子炸飛機……」凌熠辰說的眉飛色舞,我們幾個一臉黑線的看著他,實在是懶得理他,說不正經的凌熠辰永遠是最在行。
  秦淮瞪了他一眼,帶著訓斥的口吻道,「夠了!」凌熠辰趕緊知趣的閉嘴了,「師尊,您剛剛說找到抓糾兒的下落了?」
  滄道子滿臉都是興奮,指著外面幾棵一模一樣的松樹說:「不錯,你們一定奇怪為何抓糾兒會變成如此,在祭壇之中明明跟豬籠草相似,上古靈物自然要懂得保護自己,懂得入鄉隨俗這個概念,若是在南方就是豬籠草的樣子,在這裡冬天幾乎都要半年,自然松樹的樣子最適合它,這是抓糾的印隨之性啊。」滄道子一面摸著自己光禿禿的頭,一面指著中間第三顆松樹說:「嗯,這個就是……」見我們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他立馬補上一句說:「如果不是,我就不長頭髮。」
  我頓時噗的噴出來,「滄……老師,你本身就不長頭髮了好麼?這個誓言好無力啊,信任感好低。」
  袁聰皺起眉頭問,「可是我不明白,那個虹姐看起來似乎很厲害,她應該既然知道這陣法的事情,就應該知道鄧老爺子尚在人間,抓糾兒就在你們家,找一群僱傭兵直接來搶就行了,她為什麼還大老遠的跑祭壇裡,還弄個別人替代鄧老爺子,這點我就想不明白了,繞了一大圈,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李波笑了一聲,「對,話粗理不粗,我看這娘們就是閒的,搞出這麼多事情。」
  秦淮掃了一眼,道:「因為那個虹姐真正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抓糾兒,抓糾兒再好,不過就是一株植物,而是那密道乃是薩滿教支脈河楞族的聖地,裡面的陣法錯綜複雜,從古代便一直流傳至今,經歷上千年的演變和守護,毫無損色於方壺古國的大陣。」秦淮解釋道。
  河楞一族我曾經聽人提起過,河楞在滿語中乃是水波紋的意思,傳說他們的靈術和文明都起源於水,他們流傳著許多稀奇古怪的秘術,其中一種可以控制水中的魚,怪不得通江之中的魚可以被那個啞姑控制。
  「不是抓糾兒,難道是那個雕像?」李波猜測道。
  秦淮點點頭,繼續道:「不錯,那密道之中的雕像之花仿照抓糾兒,其實每個布袋就是一個密道,以河圖之理,仿照天罡路數排布了十個方向,用太歲靈就可其中打開一個密道,從平行空間通往某地,據我所知,其中就有密道通往沉沙墓。」
  秦淮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愣住了,幾乎解開了我心中一半的謎團,怪不得方湛崳也參與其中了,如果我們打開的是通向沉沙墓的密道,只怕後面的事情不會那麼消停。
  秦淮歎口氣,繼續說:「那祭壇是詛咒之力非常厲害,而引那些人去吃魚或者離開碾子山恐怕也都是虹姐的人所為,可能她的野心不止是打開沉沙墓那麼簡單,其餘的幾個方向通向哪裡我還不知道,這世間聖境之多,這密道或許都可以打開,沒準哪天我們也會用到此地。」
  我頓時覺得這世間有太多神秘之地了,總覺得前面的路會更加懸疑凶險,現在又莫名多了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虹姐,不知道是何方人物,感覺好像比冥昱教還不好處理。
  凌熠辰思考了半天,說:「不對啊,秦老七,那個啞姑應該是河楞族的祭壇守護者吧,可是她為什麼要跪你啊?你到底何方聖神啊?」
  秦淮當沒聽見,一直盯著那松樹不說話,反正我們都習慣了,「不過是個動作而已,又能說明什麼。」秦淮淡淡的說了一句,搞的我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鄧老爺子歇息了一會,差不多緩過來了,說:「後來在密道之中,我們十個人滴血造陣,成為祭壇守護者的一部分,我們才能安全的出來,啞姑也確實給了我們足夠的照顧,我那九個兄弟都是壽終正寢,只是殃及了子女也算是我們之前當二鬼子造孽的報應吧,天理循環,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臨走的時候啞姑將抓糾兒交給我,說我與他命數相符,等有人帶走他之時,就是我回歸之日,我苦等了七十幾年,你們終於來了。」
  老鄧一聽頓時傻了,「爹,你說啥?這東西帶走了你就?」
  鄧老爺子從容的點點頭,「如此,我這輩子也算是值了,早就該去見那群兄弟們了,以後沒這東西庇佑,你們也千萬不要吃那通江之中的魚。」說完,頓時老淚縱橫,連鄧警官也跟著哽咽了起來,我們來找抓糾兒本來是想救紅禪,但是如此卻害了鄧老爺子,雖然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經安排好了,但是我心裡仍然覺得不舒服。
  滄道子看見這對抱在一起哭的父子,頓時一臉不解的問:「你們兩個哭什麼?我沒說要帶走抓糾兒啊?只要需其中一點就足以救活紅禪,那個帶走抓糾兒的人不是我們,應該是啞姑,不然她怎麼會預測的那麼準,除非這件事是她親自去做的。」
  鄧老爺子如夢初醒,眼睛直直的盯著一處,不知道在想什麼,滄道子從松樹上面挑了一節最嫩的枝葉摘下來,我們又跟鄧老爺子聊了一會,便起身走了,這件案子到這裡算是結束了,可是我仍然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比如在炮樓中那綠色的光是怎麼回事,張元在通江之時,腳下那團黑色的東西是什麼,然而這些問題可能我一生都沒有機會弄明白了。
  出來以後,秦淮將張元送到了醫院,他仍然是情緒失落,心病還需心藥醫,只是能打開這心結的人已經永遠的留在祭壇之內,我們連夜回到了隱調局,滄道子說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閉關配置解藥。
  應老和無為道長聽說我們帶著滄道子回來了,都嚷著要見見那個老東西,說比誰長的年輕,這兩個已經成了地仙的人,整天都沒個正經,實在太顛覆高人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