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我們快走進的時候,那女人忽然又邁開了步子,她走的明明看上去不快,可我們不論怎麼樣都趕不上,女人的高跟鞋上就好像裝了一個喇叭,每走一步,我這心都跟著顫一下,好像巴不得把這公路猜出深深的踩出幾個鞋印。
過了一會,前面忽然又出現了一個黑影,這次是個穿著長褂子的老頭,拄著一個枴杖,我仔細一看,差點沒喊出來,這老頭穿的衣服不是壽衣嗎?而且款式還是很老的那種,我們村本是撈陰門的,壽衣這東西我從小就見,幾乎再熟悉不過了。
第311章 白衣人
兩邊的曠野都是水平的,但我們所走的公路都是卻是一直往下走的,而且感覺這坡度越來越大,我心裡頓時一陣納悶,這地勢明明就是平的,為何公路一直都是下坡?周圍兩側黑漆漆的,別說人影車輛了,連個路燈都沒有,今晚還沒有月亮,出奇的連星星都少,這更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那個老頭的拐棍聲每走兩步就會響一次,我們一直靠著公路右側再走,公路兩側偶爾會出現幾個黑影,直直的站在曠野之中,也不回頭也不說話,更沒有任何聲響,只是那個站著,離我們看似很近,卻有些飄飄渺渺的感覺,我忽然發現他們站的位置不遠處好像都有一個隆起的土堆,等我想明白了差點叫出來,那分明就是墳堆吧,那些站在墳堆旁邊的就是……
我們好像差不多走了半個多小時了,周圍的景色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我想問問師父還要走多遠,剛要張嘴,韓沐澤一把摀住我的嘴,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這時候我發現一件事,從我嘴裡呼出來的氣竟然變成的白霧,就像冬天呼出的哈氣一般,但是周圍明明並不感覺冷。
秦淮回頭看了我一眼,也做了一個噓的姿勢,然後用手指了指鼻子,那意思就是最好閉息,或者用鼻子呼吸,我懵懵懂懂的點頭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他們兩個人好像都特別謹慎的樣子。
這時候,我突然聽到對面路上響出一陣鈴聲,這鈴聲在寂靜的夜裡被無限的放大,搖鈴的是個穿著白衣的人,離的有點遠,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給我們帶隊的那個老頭竟然停住了腳步,然後朝著那鈴聲的方向走去,秦淮停在了原地沒動地方,那老頭轉身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的側臉,面白如紙,而且閉著眼睛,半低著頭,看上去有些恐怖,而且周圍幾個剛剛在野外站著的黑影也都緩緩的朝著他的鈴聲方向走去,那鈴聲響的時候,我的心弦也跟著一顫,莫名也有種想跟過去的衝動。
凌熠辰這時候在旁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裡竟然全是冷汗,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我抬頭一看,秦淮和韓沐澤的臉雖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兩人的眼神都有些緊張,似乎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那鈴聲響了幾分鐘,周圍的那些黑影竟然在左側的公路上集結成一個兩排的隊伍,他們都閉著眼睛,半低著頭,臉色都是一樣的慘白,可排隊卻非常自覺不說,而且還很整齊,我頓時覺得有些睜著眼睛的人排隊還都沒這麼自覺,有點扯遠了。
紅禪從開始往下走的時候,一直躲在我的兜裡,他很不喜歡這公路周圍的氣氛,也一直沒說話,那白衣人的隊伍不長,但人也不少,看上去有五六十個,白衣人又搖了一下鈴,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只不過他們一直在公路的左邊,這些人步伐一致,走路卻完全沒有聲音,秦淮一直站著一動不動。
那白衣人走到我們離我們不遠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我們的方向看來,我這才看清,那白衣人竟然帶了一個巨大的面具,而且這面具我之前曾經見過,就是在監控之中,曾經閃過一張巨臉,正是他,那面目至少比他真實的臉大了三圈,那面目之下我只能看到眼睛是兩個空洞。
白衣人直盯盯的看著我們,又搖響了一次鈴鐺,我們四個仍然是一動不動,白衣人歪著頭,好像有點想不明白一般,他緩慢的抬起手,我頓時一楞,以為準備打架,順手從腰間去摸天孽,天孽這把匕首不愧是上古三大古刃之首,不過是實體的怪物,還是靈體的東西它都可以造成致命的傷害,至於秦淮所說的反噬一直都在他在幫我處理,我還沒真正意義上感受到它會造成多大的危害。
出乎我意料,白衣人並不是要打架,而是伸出食指,點了一下我,然後是凌熠辰,再次是韓沐澤,我霎時明白過來,這白衣人好像是在點數,看看我們幾個人,只是他手指停留在秦淮的時候,卻一直在點沒放下過,好像秦淮周圍站了千軍萬馬,他竟然數不過來了。
白衣人越點越亂,最後竟然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秦淮,韓沐澤已經拔出來玄青劍,秦淮一把攔住,誰知,那白衣人竟然連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這一舉動嚇了我一跳,按理說這個應該是我們見到他的反應,畢竟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秦淮那帥氣的面龐竟然能把他嚇成這樣,我頓時一臉詫異。
白衣人屁滾尿流的爬起來,竟然還朝著我們鞠了一躬,然後搖了一下鈴,靜靜的帶著那隊伍消失在黑暗之中,我跟凌熠辰都用詭異的眼神看向秦淮,他臉色一直不變,繼續往前走,韓沐澤也沒什麼反應,這個人其實也很聰明,並且知道很事情,他一定知道關於秦淮的很多秘密。
我左右看了一圈,見沒什麼動靜了,連之前那些站著的黑影都消失了,小聲試探著問,「我……可以說話了嗎?」白霧依然存在,而且周圍的環境越發變的飄飄渺渺。
秦淮恩了一聲,道:「只有現在可以,一會就不行了。」
我哦了一下,想趕緊藉著僅有的機會問問剛剛那白衣人是誰,誰知,讓韓沐澤搶先了,道:「怎麼會選擇今天,是因為沒有月亮嗎?今天好像不是鬼節之日。」
秦淮點點頭,「看來咱們要快點了,那麼虹姐應該已經到了,這只是阻礙咱們的先頭部隊,以後的事情還多著呢。」
韓沐澤應道:「只不過她千算萬算,算露了你……」韓沐澤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當時心裡如飄過了一萬個草泥馬啊,怎麼他們倆就像心有靈犀一樣,什麼都知道,我就跟聽天書差不多,「剛剛那白衣人是什麼啊?後面那些都是鬼?他們在幹什麼?」
眾人都沒說話,大概是秦淮感覺氣氛太壓抑了,隨口解釋道:「剛剛那個白衣人是活死人,就是可以遊走於陰陽兩界的人,非人非鬼非仙非魔的存在。」
我一楞,「怎麼感覺有點像嬰靈,嬰靈不就是這種存在?」
秦淮恩了一聲,道:「對,他們本就是部分嬰靈成長之後所化,嬰兒是死後,不會轉生,會畫作嬰靈在人間過完其陽壽,有一部分就會轉做走陰人。」
「可是他們剛剛在幹什麼?」我一臉詫異的問道,秦淮就不能一句解釋完,非要我問什麼,他解釋什麼。
韓沐澤對我說:「走陰人不都是惡人,在每年四個鬼節六道開之日,把外面的遊魂帶回去,也算他們的功德,這樣他們可以早日往生,或者成為一方山靈,只是今天不是鬼節,他們召喚這些亡魂幹什麼?」
「幹什麼?」我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凌熠辰撇撇嘴,說:「連我都明白了,有人驅使了走陰人,想把咱們當遊魂招走唄,他那個鈴鐺是有法力的,剛剛秦淮和韓沐澤一直在用咒語幫咱們抵抗,不然你早跟著走了。」
第312章 熟悉的路
我看了一眼凌熠辰,覺得這事有點蹊蹺,秦淮的身份越來越讓我琢磨不透了,凌熠辰也用同樣迷離的眼神回應了一下我,「其實那個走陰人就是人們平時說的白無常,有些天生陰陽眼的人就可以看到他,還有一個黑無常,是專門帶人走咱們現在這條路的,一去一回,差別卻不小。」凌熠辰轉向我說道。
我頓時一愣,「咱們現在不是走的公路嗎?怎麼黑白無常都出來了,這麼嚇人?」我小聲對凌熠辰說道,我發現我們說話的時候竟然都有哈氣,那種感覺好像已經零下幾十度了,可是明明一點都不冷啊?
秦淮頓了頓在前面說道:「咱們現在走的已經不止是通向人間的公路了,而是即將接近黃泉之路的邊緣,相傳秦始皇找到了生死之界,阿房宮就建立在那個界點上,想找到門,就必須穿過黃泉之路,我給你們那個香囊,裡面是能掩蓋活人身上氣味的東西。」
凌熠辰頓時一臉鬱悶,「你那個叫香囊啊,明明是臭囊,剛剛聞了一下,差點沒熏死我,裡面裝的是什麼啊?」
韓沐澤撇了我們一眼,說:「一會可能還有會黑無常經過,黑無常也是走陰人,只是引的道路不同,你們千萬別跟著他的隊伍走,否則就不知道被那東西引到哪裡去了,尤其是周曦,你有陰陽眼,最容易被迷惑,一定要看好我們幾個人,否則容易看錯隊伍,那黑無常本事不大,但是非常狡詐,擅易容變換之術,如果被他盯上了,到不是打不過他,而是浪費時間。」
我恩了一聲,說:「我們很趕時間嗎?」
韓沐澤緊繃著臉,低沉的說了一聲是,然後道:「那個熄心杯跟我們冥昱教沒有關係,不是虹姐干的想轉移視線,就是自己飄出來恰好被那個死者撿到了,我現在懷疑阿房宮不用這雙魚玉珮應該也能進去,那麼偌大的一個宮殿,不可能只有一條出路。」
我頓時一臉黑線,「早知道如此,咱們還千辛萬苦找這個玉珮做什麼?」
秦淮輕笑了一聲,隨口說了句:「凡不是正路,必要付出代價。」說完不自覺的也加快了腳步,看來他也怕被虹姐佔了先機,畢竟像虹姐那樣的老妖精一般的代價她也不怕。
繼續往前走,忽然從背後響起了一陣帆布在風中抖動的聲音,我有點詫異,這周圍一直都安靜的可怕,哪來的這聲音?韓沐澤一把拽住我的手,小聲道:「別回頭,一會看準了我們,千萬別掉隊。」
我心裡明白,應該是那個黑無常來了,帆布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時候一個穿著黑衣的人手裡拿著一個幡從我們身邊走過,那手中的破舊的白幡在空中飄蕩著,剛剛那聲音正是這幡的,那黑無常身後也跟的人不多,也都閉著眼睛,半低著頭,這時候黑無常回頭朝我一笑,我心裡驚了一下,這東西怎麼長的跟秦淮一樣啊?不對!
再一抬頭,我發現扯我手的韓沐澤竟然朝著黑無常微微一笑,然後把我將朝著黑無常的隊伍帶去,秦淮一味的在前面走,根根沒有意識到後面發生的事,這時候黑無常帶的那些人跟我們混在一起,怎麼感覺每個人衣服穿的都一樣,我立馬停下來,想甩開韓沐澤的手,這時候凌熠辰出現在我身邊,把手伸向我。
我剛要伸手,忽然覺得有問題,按照凌熠辰的個性會直接拽住我的手往前走,我立馬想起了剛剛韓沐澤的話,我趕緊搖搖頭,心裡不停的念著凝神訣,我閉上眼睛,只有腳步不停下,一直往前走,那幡布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這時候我才敢漸漸的睜開。
韓沐澤依然拉著我的手,我趕緊掙脫開,韓沐澤歪著頭說:「行啊,沒我想像的那麼廢物,剛剛那個黑無常沒勾到你的魂似乎很生氣啊。」韓沐澤的嘴上泛起一陣壞笑,我突然覺得韓沐澤似乎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壞。
往前走了沒多久,突然公路趨於平穩,右側出現了一個岔路,這岔路是個土道,抬頭望去是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秦淮轉身看我,說:「進入這裡千萬不要說話了,一說話就會暴露你的陽氣,還有快點走,這條路陰氣極重,對你的眼睛有極大的損傷,如果有人在後面拍你,千萬不要回頭,這點你應該知道,這路你不是第一次走了。」
秦淮說完,便匆匆走到前面,我有點詫異,什麼叫我不是第一次走了,我以前走過這條路?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正滿腦子疑問,走著走著,我確實覺得這條路很熟悉,周圍都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見眼前這麼一點路,地上隱隱的好像出現人臉,這路怎麼這麼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正在低頭尋思,到底在哪裡走過這條路,這時候背後突然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我頓時全身一抖,想起秦淮的告誡,我也不敢回頭去看,趕緊加快的兩步繼續走,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茅草屋,就在這路的右手邊,等我看到這屋子的時候,頓時如晴天霹靂一般愣在那裡,我終於明白秦淮的意思了,這茅草屋不正是那個陰婆的住所嗎?
五年前我被人算計,當時從我爸的內室提著燈籠渾渾噩噩的在那個陰婆的住所,那個老太太的雙眼都被針線縫起來,每天就是在人皮上繡人臉,茅屋裡漆黑一片,房門虛掩著,再回到這裡,我感覺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秦淮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天譴,慢慢的推開屋子的門,裡面本來黑漆漆的,秦淮這門一推開,瞬間出現了燭光,我當時苦笑一聲,想說這燭光什麼時候變成聲控的了,卻發現屋子照舊,可掛在牆壁之上那滿滿的用人皮繡的臉竟然全沒了,只剩下前面桌子上堆了幾張似乎是剛剛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