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前面的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兇案,車仍然繼續開,他們依然沒有任何聲音,我側頭一看,這大白臉竟然變成了一張畫著像的紙,原來真的是紙人,而且這紙人畫的長相跟剛剛大白臉竟然一樣,只是腦門的地方多了一些紅色的墨水,看上去鮮血淋漓的。
  難道這滿車的人都是紙人?包括那個司機?我腦子裡不禁詫異起來,秦淮仍然對我做出噓的動作,車漸漸又開進了城市,這裡應該是敦煌郊區的地帶,雖然車依然極少,但是至少都有光亮。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車床,在黑夜中,因為外面的亮光映進了車裡,這車窗變成了玻璃,窗子上映著這些人的影像,他們一個個都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在盯著我跟秦淮看,可我看一眼周圍的幾個人,他們明明都是閉著眼睛的,在車窗的倒影卻是睜著眼睛,我覺得冷汗已經將衣服侵濕了。
  車開到了一棟漆黑的樓前便停下了,兩個車門打開,這些人像被人指揮了一下,撲騰一下全部站起來了,當然,這撲騰是我配的音,根本沒有一絲聲音,秦淮示意我們也跟著站起來,我們坐在最後,雖然沒合拍,也沒人發現,這些人排好隊,一個一個往下走,連下車都沒有聲音,好像飄下去的一樣,凌熠辰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下去的時候腳步一定要輕,不要弄出任何聲音,我點點頭,跟著這些紙人後面,緩緩的走下去,走到前面的時候,發現司機早就沒了蹤影,也不知道幾時下去的。
第356章 隱調局老人
  我們跟在這些紙人後面,仍然是不出聲,我盡力的閉息,但是實在忍不住了會偷偷呼吸幾口氣,我粗略的數了數,下來的紙人大概有六七十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走的很快,我們三個走在最後面,等紙人都進到了樓梯口,我們也跟著進去,發現這些紙人都在沿著樓梯往上面走,步伐一致,完全沒有聲音,若是不看,你以為這樓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以為秦淮會跟著上去,他朝著我們做了一個撤的手勢,轉身就準備走了,樓梯裡忽然傳出撕紙的聲音,秦淮抬頭看了一眼,轉身帶著我們走了,跟著他走的時候,我總覺得背後這樓裡的某處,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們,我不敢回頭看,也不明白,秦淮既然莫名其妙的跟來,為何又不上來查個究竟,這樓顯然必然有問題。
  我正尋思著,跟著秦淮走出那鬼樓,到了外面的街上,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秦淮給袁鑫打了個電話,原來袁鑫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只不過怕被看見,跟的比較遠,連我們都沒發現。
  袁鑫的車幾分鐘就到了,我們上車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開車的時候,我發現在那樓裡的黑暗處好像有個身影動了一下,「師父,那裡好像有人,你看——」我指著身後的說道。
  秦淮恩了一聲,道:「別看了,這人早就將咱們三個記住了,沒準明天就出現跟咱們三個一樣的紙人了。」
  凌熠辰皺起眉頭,說:「事情有點不對,先說這車,竟然裝了一車的紙人在路上堂而皇之的開著,沒人發現嗎?那司機是不是人啊,我倒是沒仔細看,第二,這些紙人為什麼被拉到這個房子裡,有人要幹什麼?用這些紙人能幹什麼?」
  秦淮一直瞇著眼睛沒說話,半晌才說,「那些紙人都不是普通的紙人,首先說那些紙是用屍土侵過的,所謂屍土,就是直接埋過死人的土,死人的一切器官甚至都化作塵土合在了裡面,這些紙侵在土裡,多少會沾染一些陰氣,然後扎紙匠將此製造成紙人,在將人的魂魄固封在其中,那魂魄最好也還選死前受過折磨的,又巨大冤屈的,他們一直渴望再生,有了紙人的身體他們自然是願意,更加不會離去了,然後用人血點唇,在施以咒術,這紙人就能像剛才那樣如此了。」
  我忽然覺得這段話怎麼有點熟悉,好像秦淮以前說過,在哪說過來著,我想了半天頓時意識道:「對了師傅,這話你不是說過嗎?阿房宮裡咱們剛進去的時候,遇見兵馬俑那井的時候,兵馬俑身後不是有個紙人出來了,當時你就解釋了。」
  秦淮恩了一聲,道:「真不容易,我說了一遍的話你就能記住,看來是智商提高了。」紅禪連忙搖頭,說:「一定是我主人被那個紙人嚇的不輕,才記住的,不然她早就忘了。」
  我懶得理他,這麼晚了也還有點睏了,懶得跟他鬧,「師父,當時你不是說那紙人是虹姐放的嗎?秦朝的時候根本還沒紙,哪來的紙人,就是虹姐想拖延時間來著,結果自己還沒得到打神鞭,虹姐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我歎了一口氣。
  凌熠辰轉頭笑嘻嘻的問我,「怎麼的,小曦,你想虹姐了?用不用下次再見到她,我把你的相思之情告訴她,免得你這麼痛苦。」我白了凌熠辰一眼,懶得搭理他。
  秦淮表情微變,道:「的確如此,這個紙人跟姜虹應該拖不了關係,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他們要這些紙人來做什麼,如果只是為了嚇唬人用的話,那未免做的也太多了。」
  凌熠辰趕緊附和道,「秦老七,這姜虹的人敢在大半夜用車拉紙人,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應該是上頭有人庇護著,這個人的身份還不低,而且我想問你,如果像咱們今天,活人上去了會怎麼樣?」
  凌熠辰這麼一問,我忽然想起了剛才把臉貼近我的大白臉,頓時全身抖了一下,這東西太嚇人了,秦淮頓時皺起眉頭,說:「你說的有道理,這應該就是四岳的人幹的,他們的組織歷朝歷代都存在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倒是不奇怪,如果有活人上去的話,本來晚上等公交的人就少,而且這車也沒貼是多少路,還這麼舊,上去的概率很小,但也不代表沒有,那個司機應該是活人,我可以確定,只是應該知道些秘密,他手上帶著驅鬼的符咒,若是真有活人上去,只怕會讓這些紙人將魂魄吸進,剛剛小曦不就是嗎?」
  我愣了一下,側頭問:「剛剛那個大白臉要吸我的魂魄?」
  凌熠辰趕緊說:「可不是,你看看車上哪個紙人動彈了,你多餘給他讓地方,動的那麼明顯,連我都知道你是活人,那大白臉還能放過你了?不過他吸了半天,好像是沒吸出來。」
  秦淮冷笑了一聲,說:「哼,小曦的魂魄豈是一個小小的紙人就能吸出來的,這也太小看我秦淮的徒弟了,袁鑫,你回去查一下最近一年內敦煌之中發生過的命案,全身沒有一點傷痕就死了的,跟公交車有關的,我要弄清楚姜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袁鑫趕緊答應,車開的極慢,晚上光線本來不好,我有些昏昏欲睡了,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凌熠辰跟秦淮小聲說:「給小曦加個閉覺符吧,我有事想跟你說。」
  秦淮嘴裡飄過兩句咒語,在手上畫了個符,貼在了袁鑫的座位上,說:「袁鑫聽不到了,小曦就算了,這閉覺符對身體器官傷害比較大,能不用盡量就不用,尤其我加注了力道會更強一些。」說完,秦淮側頭貼近我的臉,我甚至感覺到他吐在我臉上的氣息,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特別的鎮定,也沒眨眼睛,似乎真的睡著了一樣,其實那時候我也還是迷迷糊糊的,還沒完全睡醒。
  凌熠辰淡淡的說:「我師傅在這邊,我來了總不能不見,只是他老人家對你有些偏見,靈煞的事他還是釋懷不開啊。」
  秦淮恩了一聲,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理智,咱們分開辦案好了,你跟你師父分開這麼久,見見面也是好的。」
  凌熠辰笑了兩下,說:「今天那個紙人,不會是小曦養父扎的吧,他父親雖然是二皮匠,但是這紙人也需要縫合,而且二皮匠多半都會扎紙人。」
  秦淮歎口氣,道:「我現在也一頭霧水,小曦的父親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我查到他父親在隱調局中的檔案,他和之前死的那個老吳頭,都曾經是隱調局的人,只是,他們都假死,騙過了總局,被吊銷了檔案。」
  凌熠辰一愣,難以置信的問:「假死?難道是為了什麼秘密?或者他們是冥昱教或者那個虹姐派來的奸細?」
  秦淮搖搖頭,說:「隱調局對於他們兩個的檔案非常少,這兩個人平時非常低調,我現在也不好說,只能繼續看事態的發展,至於冥昱教的話,你對他們的敵意太多了,冥昱教不都是壞人,就像隱調局不都是好人一樣,之前那些事都是高柏銘策劃的,韓沐澤這一世,算是仁慈很多了。」
第357章 我父親姓什麼
  這一路上我一直不敢吱聲,也早就沒了睡意,被這兩個人的談話說的我雲裡霧裡,怪不得我覺得我爸跟老吳頭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原來兩個人都曾經是隱調局的人,但是又是因為什麼他們兩個要假死?
  聽秦淮說完,我忽然回憶起這麼一件事,我父親的確是會扎紙人,小時候我也不懂這些禁忌,好像是當時有人來拜託我爸扎兩個紙人,我爸但是面露不悅,也沒同意,對方出錢還不少,要知道我那個年齡一百塊錢本就不多見,我記得當時那個人拿了好幾摞的錢,我爸還是言辭拒絕,可不知道我二叔說了什麼,我爸卻同意了,當時紮了兩個童子,一男一女,就擺在屋子朝西的方向,我爸告誡我,千萬不要去碰那兩個紙人,我弟當時還小,連走路都費勁,更不會去碰紙人了,我當時欣然答應。
  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命中注定就會發生,本來我已經把這個紙人的事情的忘了,可是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不知不覺的醒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聽見屋子裡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準備起來上個廁所,本來已經把紙人的事忘了,等我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偶然瞥見在月光下站著的兩個紙人,覺得有點瘆的慌,住過東北平房的朋友都知道,廁所一般都是在外面的,那時候我家不富裕,我爸就在屋子外面弄了一個簡易的,當時正是夏天,我出去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麼東西跟著我,我閉著眼睛上完廁所,剛一起來,就感覺有一張臉側了一點點往裡面看,我當時嚇懵了,試探著也不敢一點一點走出去,結果門口什麼人都沒有,我趕緊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屋子裡面跑。
  黑燈瞎火的可算摸到屋裡了,我趕緊就送了一口氣,剛要進屋,正好看見月光下的紙人,我記得絕對不會有錯,我出去的時候兩個紙人還是背對著我,面朝西的,等我回來的回來,兩個紙人位置沒動,卻面朝我,而且一個紙人側著身子,就好像在偷看什麼樣子,另一個突然張開了嘴,不停的做著嘴型好像要跟我說話,我當時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吸引著往你那兩個紙人的方向走,腦子裡一片空白,幾乎一點意識都沒有了,等我都快走到兩個紙人跟前的時候,我爸忽然一嗓子叫住了我,問我在幹什麼,我當時全身一抖,立馬恢復了意識,等我再看的時候,兩個紙人又背過去了,跟我最開始看見的一樣,我嚇的不輕,我爸一直看我睡著了才走,等第二天早上我醒了,那兩個紙人就消失了,不知道讓爸弄到何處去了,因為這事,我後來連著病了三天,打那以後,也就再沒見我爸扎過紙人。
  我們開回了賓館,我正在回憶之前的事入神,秦淮推了推說我到地方了,我嚇的全身抖了一下,秦淮趕忙問:「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假裝揉了揉了睡眼惺忪的眼睛,說:「沒有,就是有點冷了,這個快就到了啊,師父,我還沒睡夠呢。」我打了個哈欠說道。
  秦淮恩了一聲,說:「你都睡快兩個小時了,上去睡吧,明天一早開會。」我點點頭,跟秦淮他們一起上去了,我跟雙姐住一間屋子,之前對她有點誤會,自從秦淮說她是可靠的夥伴以後,我便再沒有懷疑過她,秦淮的話總是有那麼一股子難以置否的魔力。
  雙姐一直等我們回來,我們住在敦煌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個賓館裡,和雙姐沒聊幾句話,我便躺下去了,全身累的不行了,不知道怎麼的,本來挺困的,躺下卻精神了,我總隱隱的感覺今天有什麼事要發生,還說不上來是什麼事,就這麼翻來覆去的半天,竟然越來越精神。
  我歎了口氣,起身想上廁所,雙姐可能被我吵醒了,問:「怎麼了,小曦,你睡不著?」
  我恩了一聲,「吵醒你了麼,雙姐?」
  雙姐擺擺手說:「沒什麼,我本來也沒睡著,不知道怎麼了,自從來了敦煌心裡總是隱隱不安的,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五年前,局長進沉沙墓的時候,結果回來……我們當時還以為他活不了呢。」雙姐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坐在床邊,問:「雙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的秦淮到底是誰,為什麼大家都說秦淮不是秦淮,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問道,不過我知道雙姐一定不會說,只是想碰碰運氣。
  果然不出預料,雙姐沉默良久,然後道:「小曦啊,從你遇到的你師父開始,就是現在的秦淮,以前的秦淮跟你沒有關係,你又何須理會是還是不是呢?我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
  我茫然的望著雙姐,最後也躺下了,昏昏沉沉的睡去了,這一夜我好像夢見了我爸,我又回到原來的那個村子裡,總之亂七八糟的。
  第二天一大早上,凌熠辰就過來砸門,說是有急事,我來不及洗臉呢就乾淨把門打開,凌熠辰掃了我一眼說:「小曦,乾淨收拾下樓,有個地方出事了,秦老七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你自己就行了,雙姐他們有別的任務。」
  我點點頭,趕緊收拾收拾往樓下跑,都說女生出一次門很麻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一定是純爺們了,自從加入隱調局,我已經培養出從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到出門,一共五分鐘的良好習慣。
  袁鑫開車在下面等我們,秦淮早早的坐在前面,看他的樣子好像一宿沒睡,我和凌熠辰趕緊上了車,袁鑫遞給我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早餐,我道了聲謝謝趕緊接過,轉頭問秦淮,「師傅,出了什麼事,這麼著急?」
  秦淮沒說話,一直在低著頭看什麼東西,我掃了一眼,是之前他給我看的記載四岳的那本書,翻了半天,也沒固定看哪頁,好像在找什麼。
  凌熠辰轉頭說:「小曦,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我師傅發現有人配陰魂被嚇到那個事了?」我一臉茫然的點點頭,凌熠辰繼續道:「還是那個村子,有人死了,死因是三魂七魄被什麼東西都吸光了,應該跟紙人逃不開關係,昨天在那個公交車上,那個紙人不是也要吸你的魂來著嗎?不過吸不吸的出來就未必了。」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