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凌熠辰頓時一臉黑線,「我可不想跟紙人結婚,算了,還是秦老七……」他轉向秦淮,發現秦淮用凌厲的眼神瞪著他,凌熠辰一臉吃癟的樣子,歎口氣說:「算了,壓轎就壓轎吧。」
  青面男人看了看表,開始點東西,頓時皺起眉頭,似乎還缺什麼,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凌熠辰試探著說:「你剛剛那屋子裡好像還有一個紙的東西,雖然不沉,但是東西大,我就沒拿。」
  青面男人頓時一拍大腿,「對了——」說完,他親自進屋搬了出來,我一看,是一個紙糊的拱橋,還挺大,怪不得凌熠辰沒拿,他把這橋立在屍體頭部的位置,轉向秦淮說:「秦局長,你站在橋頭,這橋是奈何橋,一會有陰魂走過你要搖這鎮魂鈴,明白了嗎?」說完,他提給秦淮一個跟繫在樹上一樣的鈴鐺,秦淮只是淡淡的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這時候,時間是凌晨11點55分,青面男人又仔細看了一圈,道:「可以開始了——」我不停的往那盆裡填紙錢,青面男人雙手合十,在樹前說了幾句咒語,然後用盡力氣使勁的往自己胸脯上捶打,一下不成打了兩下,兩下不成打第三下,聲聲震耳,就好像打的不是自己一般,我愣了,他這是要幹什麼?捶打到第四下的時候,忽然嘔出一口血,直接吐在了那白色的紙樹上,方才停止,繼續唸咒。
  我這才明白,青面男人這是要用自己的心頭血下血咒,所謂心頭血就是凝聚了全身靈力的精銳之血,一旦依次下咒,會大大加強咒語的力量,只是對自己的身體傷害極大,幾乎十年二十年內加倍的修行才能再養出這口心頭血,他說盡力去復活這個小伙子,這也太盡力了,幾乎就是拼了,看來他很感激我們救他母親的事情。
  我只顧著看他,雖然手一直在往盆裡填紙錢,但是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上面,青面男人念完咒語,那火勢嗖一下就漲了起來,就好像誰在裡面澆了一桶汽油一樣,我之前臉貼的有點進,這火苗子躥起來,嚇了我一跳,差點沒燒到我眉毛和頭髮,還好我躲的及時。
第362章 詭異禁忌
  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一看,嚇的我差點沒坐在火盆裡,本來只是多了幾條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一群人都圍著這個燒紙的火盆,這些人我都沒都沒見過,他們跟我一樣的蹲姿,圍在火盆旁邊,或許是因為有些懼怕火光,所以離的稍微遠一些,他們都臉色慘白,全都低著頭,我根本看不見臉。
  我念了幾遍凝神決,這時候感覺手心裡都是汗,一睜開眼睛,忽然看見一雙滿是血絲的瞳孔,我嚇的尖叫了一聲,直接跌坐在地上,圍在火盆周圍的那些人都漸漸的咧開嘴,好像是在笑,可沒有一點聲音,我看不見他們的臉,只是因為他們咧嘴的時候,幾乎要整張臉都裂開了。
  我出了一聲的冷汗,一時忘了往火盆裡填紙,盆裡的火光只剩下微乎其微,幾乎要消失了,周圍的那些人也還忽隱忽現的,青面男人皺著眉頭轉身說:「繼續填紙錢啊,千萬別停,否則咱們不但不能換魂,還會被這個魂魄反噬,千萬別讓火滅了。」
  我連忙點點頭,趕緊繼續填紙,剛剛看的我女人不時在我周圍繞動著,我大聲問,「這火盆周圍的人都是什麼東西?孤魂野鬼?」
  青面男人有點詫異,上下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陰陽眼?」我莫名其妙的點點頭,看來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些人只有我的看得見,男人似乎明白了,點點頭說:「那就不怪了,這燒的這些錢引來了周圍的孤魂野鬼,這些人都是沒人祭拜的,也沒人給燒些紙錢,所以就在這圍著,想等著那錢被風掛出來一些紙屑他們好撿走。」我哦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他們,尋思尋思這些鬼也都挺可憐的,本來想一個符收了他們,現在看算了。
  樹上的鈴鐺開始劇烈的晃動,不停的發出清脆的鈴聲,青面男人微微一笑,道:「有門了,這孩子的魂魄應該是找到了,看來飛的還不遠,那小姑娘,你一會要是看見什麼別害怕,估計這裡只有你能看見。」
  我膽戰心驚的點點頭,看來有時候陰陽眼也不是什麼好事,這時候周圍的風越來越大,我前面那匹紙馬微微動了兩下,然後越動越大,最後整匹馬不停的前後搖擺,就像是有人騎在了背上一般,但是這個人我卻看不到,只是馬在不停的晃動。
  過了一會,我竟然還能聽見馬的嘶鳴,不知道從何時起,地上全是水,而且朝著我腳這邊蔓延,秦淮瞄了我一眼,說:「小曦,你注意點,千萬別碰到地上水,這是弱水。」我哦了一聲,不敢說什麼。
  在我們老家有個習俗,就是男人死了燒一匹紙馬,女人死了燒一匹紙牛,各地與各地的風俗不一樣,不過我聽說大多數地方都是如此的,傳說是讓亡靈順利度過奈何橋的,不知道眼前這匹馬是不是這個作用。
  我正尋思著,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碰了我一下,我頓時全身一抖,這次來的只是我們三個來的,算上招魂的青面男人一共就四個人,而此刻他們三個都在我面前,那拍我的會是誰,我父親之前就曾經告誡過我,如果身後有人拍你千萬別回頭,我忍住了,一動不動的繼續燒紙,身後的那個人非常有耐心,隔幾分鐘就拍我兩下。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我朝著盆裡扔了一把紙,手裡拿起天孽,直接回頭一看,頓時驚呆了,眼前這人是個小伙子,不過怎麼這麼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我往躺在床上那具屍體一看,立馬全身一抖,這不正是躺在上面剛死那小伙子嗎?似乎是因為剛剛死了不久,他的臉還沒那麼慘白。
  我剛要轉頭要喊那個青面男人,不是招魂嗎?魂是找來了,怎麼招我身後來了,那小伙子立馬朝著我擺擺手,好像那意思不要驚動青面男人,我有點不明白,小伙子又朝著我做了一個口型,頓時變的飄飄渺渺,漸漸消失在我面前,我認真回憶了一下,他好像說了兩個字,快跑——
  我愣了,他為什麼讓我們快跑,我們跑了誰讓他復活啊?等等,我有點想不明白了,這個青面男人不是招魂嗎?按理說剛剛馬背上有人,招來的魂魄應該在騎馬吧,怎麼跑我背後來了,看剛剛與此同時,那馬依然在劇烈的晃動,那這個青面人到底召喚了誰的魂魄?其實我並不懂招魂之術,只是按照我剛剛的想法猜測了一下。
  我本剛要張口問問,馬忽然停了,這時候青面男人看向凌熠辰說:「你趕緊上去壓轎子,一會無常爺爺就要提人了,你放心,你是活人他看不見你,也不會提你走。」凌熠辰點點頭,朝著我做了一個奇怪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他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是時間緊迫,凌熠辰不得不照辦。
  凌熠辰坐上那轎子後,原本卷在上面的轎子門簾和轎子窗戶簾都被放了下來,我根本看不到凌熠辰了,我頓時覺得有點不大放心,朝著凌熠辰喊去,「你怎麼樣,沒事吧?」
  凌熠辰沒有搭理我,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青面男人解釋道:「你不用喊了,他在轎子裡幾乎是什麼都聽不到的,我不能讓無常爺爺發現咱們在招魂,這是有違天道,沒準連我的魄一起勾走了,這轎子周圍有個法陣,什麼聲音和景象聽不到也看不到。」
  我哦了一聲,樹上的鈴鐺又響了一下,這時候那只公雞就好像到了早上一般,使勁的叫,幾乎快吧嗓子扯破了,而且半睜開翅膀,不停的做著往前奔跑的姿勢,就是在原地一動不動,青面人在公雞的雞冠子上輕輕的劃破,擠出一滴血來,然後塗抹在了自己的印堂之上,公雞不知道怎麼了,不然慘叫了兩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
  「這麼做是防止後有追兵的時候,亡靈跑不掉,畢竟過了忘川河,那紙馬就不能再用了。」青面男人自己解釋道,誰都問他,他就自己解釋,可是我怎麼感覺他不想是在解釋,好像是在安慰我們一樣。
  青面男人照著那樹掃了點透明的水,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水,灑在樹上以後,那小伙子的屍體竟然稍稍的動了一下,看不出任何屍變的徵兆,看來是為了復活要做準備了。
  青面男人念完一段咒語說:「秦局長,麻煩你走上那座橋,等著亡靈過來的時候,你記得搖鈴鐺為他引路。不然他迷路了,更不知道怎麼走了。」秦淮點點圖,仍然是一句話沒說,不過我覺得他好像有心事,剛剛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正說著,那小子的屍體忽然劇烈的顫抖,從遠處飄來了一團黑氣,黑氣在招魂樹下繞了幾圈,我還有點納悶,這黑氣是招魂招的?明顯不是那個小伙子的魂魄啊?
  忽然,身後的院門想了,有人在重重的砸著院門,恨不得把門板拍碎,他好闖進來,可是這大半夜的,會是誰呢?我看了一眼秦淮,他臉色慘白,不停的對我做著口型,可是我卻聽不到他說話,好像看電影誰把聲音關了,只能看畫面一樣,我認真的看了兩遍,頓時心裡咯登一下,秦淮對我說的也是兩個字,「快跑——」我四處望了一圈,我往哪跑啊?心裡泛著嘀咕。
第363章 中計
  按照秦淮以前的辦事作風會從橋上下來,飛奔到我前面直接結果了這個青面男人,可是他卻一動不動,臉上雖然神情訝異,卻是沒顯露出焦急的神態,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從橋上下不來,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很明顯這是青面男人給我們施了什麼詭計,他給秦淮和凌熠辰以安排任務為名,把他們困在了其中動彈不得,不知道凌熠辰怎麼樣了,我稍稍有點擔心,無論怎麼喊他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以我對師父的瞭解,似乎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打定了這個主意,我鬆了一口氣,但精神卻繃緊了,那個青面男人也必然看見秦淮讓我快走,我這時候也沒心情管那個燒紙錢的盆了,轉身就要往門外跑,青面男人站在離我較遠的地方,他也沒追過來,只是把臉轉過來,朝著我的方向輕哼了一聲,「周曦姑娘,你想去哪啊,你連這院子都出不去。」
  青面男人也沒阻攔,語氣非常篤定,我剛走到門口,剛剛那劇烈的敲門聲又巧了起來,這院子本來就沒人住,院門有不少壞的地方,我都過那木門的裂縫處往外看了一眼,門口站了好多人,都面色慘白,低著頭,而且都長一個樣子,粗短的眉毛,鮮紅的小嘴,臉蛋上還有兩大團腮紅,我連連的後退,這要是出去了,我臉會不會被紙人咬成那個老太太的樣子。
  青面男人應該早就知道外面的情況,得意笑著諷刺說:「你倒是出去啊?留在這你即使是死,也會有個全屍,出去的話怕你連骨頭都沒了,外面那些已經不單單是紙人那麼簡單了,他們吃過人,喝過血,滿腦子只有一個思維,就是殺人。」
  我轉頭氣憤的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看來那些紙人真的跟你有關係。」
  青面男人笑的蒼涼,兩眼睛忽然紅了起來,全身顫抖朝著我的方向咆哮道:「我說過沒關係,我做過的事情一定會承認,都是你們,好好的不在隱調局呆著,偏偏來這裡查什麼案子,這下好了,我本來就是個老老實實的扎紙人,已經平靜的過了20年,為什麼還要回來?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與人無尤!」
  我看了一眼秦淮,他指了指那青面男人,那意思好像讓我拖延時間,我立馬心領神會,趕緊問:「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無冤無仇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師父還找人治你母親的臉,你還想我們怎麼樣?」
  那人仰天大笑,「你們夠了,治療我母親的臉?誰知道你們又按的什麼心啊,那些傷我母親的紙人,所用的紙在特質的水中泡過,那水應該是藥降的一種,你們在隱調局在這裡收紙人,卻賊喊抓賊的查案,又傷了我母親,誰不知道你們降頭高手,你們會那麼好心?」青面男人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一個勁說個不停,說道他母親受傷幾乎淚眼朦朧。
  我聽的雲山霧繞的,「你等等,我們收紙人?誰收紙人了?我們是昨天才來的這裡好不好?」我一臉詫異的問道。
  青面男人冷笑了一聲,道:「多說無益,除了隱調局誰還敢明目張膽的在這裡害人不被發現?看夠了你們的嘴臉了,竟然還裝一次好人說要為我母親治病,結果差點害了她,要不是我懂點通靈之術,早就被你們害死了。」
  這青面男人越說我越蒙圈,不過看他的樣子又似乎不是在說謊,難道以前隱調局跟他有什麼過節?我正尋思著,忽然那盆裡迴光返照般火光沖天,而且火焰變成了綠色,之前聚在周圍的那些孤魂野鬼早就嚇的紛紛逃離。
  青面男人大笑了兩聲,手指向我道:「就是她了。」那紙樹瞬間變的像章魚一般,伸出無數個白色的籐條朝著我的方向襲來,紙本不用怕,但是在青面男人手中的紙幾乎變的像鋼鐵一般堅硬無比。
  我驚恐的連連往後退,卻發現這麼大點的院子根本沒有地方跑,除非跑出這院子,我掃了一眼凌熠辰和秦淮,凌熠辰一直在轎子裡毫無聲響,秦淮則露出擔憂的神色。
  青面男人得意說:「周曦,你不用看他們兩個了,一個在轎子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正在拜堂成親呢,一個在奈何橋上,如果下來就會沒命,你說他們兩個哪有這個閒情逸致管你?」
  我頓時心裡一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紙橋是那個作用,這時候,紅禪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出來了,這會子飛了回來,小聲在我耳邊說:「主人,秦淮說讓你先將計就計忍耐一下,目前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還沒等我回應,就被那些白色的蔓籐拖到了那紙樹的周圍,牢牢的將我纏在樹幹上,我越是掙脫纏繞的就越緊,我瞪了那青面男人一眼,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青面男人根本沒有時間理我,嘴裡不停的念著咒語,紙樹上的鈴鐺不停的在響,作用跟鎮魂鈴差不多,沒響一次我都覺內心顫抖一下,就好像整個人都被這鈴聲震的只想蜷縮在角落。
  我隱隱的感覺這樹有點變化,彷彿真的是冰雪做的,接觸我皮膚的蔓籐都變的冰涼無比,我被這鎮魂鈴敲的頭疼,我感覺兩邊的太陽穴一直有一根青筋在跳,跳的我的頭幾乎要炸開了。
  青面男人念罷咒語,朝著那屍體一比劃,嘴裡念了一個字:「起——」他屍體忽然一下坐了起來,只是由於全身僵硬,就算坐起來也覺得非常奇怪,青面男人盯著那屍體半天,完全沒有任何變化,頓時傻了眼,又朝著我的方向看來,見我不明所以的也盯著他,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你中了我們扎紙匠祖傳的離魂術,你竟然還活著?你的魂魄不是應該出來了嗎?你怎麼還活著?不對,一定是哪裡出現問題了。」他簡直難以置信,嘴裡又開始唸咒語,不停的搖動那個鎮魂鈴。
  我煩的要死,「你有完沒完,能不能不總晃動那個破鈴鐺?」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