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我當時已經淚眼模糊，就算再傻我也知道這些話都是再離別，我抽泣問：「師父你說什麼呢，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秦淮第二次朝著我嘴角大大的上揚，然後手裡捧著那缺了一個角的歸墟之心，站在門口，轉頭只是歎了一句，「這盤棋，贏的人還是我。」然後孤身走入那門後，沒有人跟著他進去，我拚命的跑過去想隨他進去，但是韓沐澤和凌熠辰使勁的拉著我，那牆裡的門漸漸的關閉了……
某日，天氣晴朗，隱調局裡。
「查十三，你這個案子怎麼查的，當老娘的徒弟竟然這麼馬虎？想不想混了？」我朝著我辦公桌前一個毛頭小子吼道。
查十三摸了摸頭，說：「周局長，哦不，師父，我才剛進隱調局，您總得個給我個適應的時間吧。」
我白了他一眼，說：「就你借口多，我當徒弟那會都不敢跟我師父這麼說話。」
查十三笑嘻嘻的湊過來問：「師父，你在給我講講我師父秦淮的事吧，話說他進歸墟其實早就預謀好了是嗎？」
我恩了一身，「從我認識你師祖開始，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你可知道四葉裂魂草？」
查十三想了想，說：「知道，據說百年不遇，可以把一個人裂魂成兩個人是嗎？」
「當年我父親誤中了四葉裂魂草，被分裂成了兩個人，正巧是一好一壞的兩個人，好的那個叫周君揚，壞的那個叫無凰，這兩個人一模一樣，但是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因為他們的魂魄都不全，就是自己跟自己的戰爭，其實挺殘酷的，按理說其實無凰才是我的父親吧，算了，反正都是一個人，我母親是塗山族本只能生下一個孩子，因為還傳遞千年狐眼，但是卻生下我跟夏懿空兩個人，後來周君揚贏了無凰，他找到了五塊歸墟之心。」
查十三的眼睛已經全是圈了，連連擺手說：「等等師父，我沒明白，就是你父親變成倆人，壞爹拐走你母親，後來好爹跟壞爹合體了，還是好爹贏了唄？」
我恩了一聲，繼續道：「當時他們兩個人的戰爭是發生在打開歸墟的時候，而我母親也恰好在那時候生下我們，我父親為了防止滅世之災，將五塊歸墟之心封入我體內，並且借助歸墟的力量把時間退回了二十年前，這樣歸墟就關閉了，因為二十年前並沒有打開，而我父親再也沒回來。」
查十三長著大嘴說：「時光倒流？好酷炫，怪不得所以人都想得到歸墟的力量，能主宰時間，自然可以主宰世界。」
我笑了一聲說：「那又怎麼樣，他不是再也沒回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時間回到了二十年前，而二十年後的那一天歸墟不用召喚也會打開，因為二十年的那一天是我父親手的打開的。」
「哦，我明白了，就是2015年11月某天，你父親打開了歸墟，時間被他弄回了二十年前，二十年時光流逝，可是到了2015年11月的那一天歸墟還是會打開，因為你父親打開的。」查十三眨巴眨巴眼睛說道。
我點點頭，說：「看來你還不笨，我是塗山族特殊的存在，沒有三魂七魄，只有六魂，而且身體裡還有歸墟之心，我是歸墟的祭品，只要我跳進歸墟，歸墟就會關閉，永遠不會滅世了。」
查十三撅著嘴說：「我師祖一早就知道，所以很早就開始籌謀了是麼？」
我恩了一聲，「他按照我六魂的性質拼湊了七個靈魂在體內，後來鮫人的魂魄被踢出去了，聽說那是個意外，然後六魂基本與我相似了，只差歸墟之心了，你師祖用萬火鼎從我身體裡練出了歸墟之心，然後替我進了歸墟，再也沒回來，歸墟從他進去以後就關閉了，他說從認識我那天開始秦淮就不是秦淮了，不知道是因為身體裡有六個魂，還是因為什麼，我一直都沒有參透。」
查十三忽然眉飛色舞的說：「那還用說，別人說秦淮不是秦淮，自然是指有七個靈魂的我師祖，但是我師祖自己那句話，那你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大愛能讓我師祖精心籌謀那麼久，真是……」說完，查十三眼睛閃著金光。
我搖搖頭，「也許並不是為了我，或者是為了我姐姐夏懿空吧，不管是為了誰，他的情我已經還不起了，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好好管理隱調局，不過自從韓沐澤把冥昱教解散了，四岳也不見了蹤影，我們幾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了。」說完了我打了個哈欠。
「話說，師父，我能再問個問題嗎？你每年到曾經沉沙墓的位置是去拜祭師祖嗎？可你為什麼帶兩束花？而且每次還有一個榴蓮，我師祖喜歡吃榴蓮？」查十三愣頭愣腦的問。
我摸了摸他頭髮說：「除了你師祖以外，還有一個故友，他因為打開一扇門算盡了自己的命，留在了沉沙墓中再也沒出來，遇見他其實也是你師祖一早就預計好的，貓王早就算出天機殘卷下半卷的人傳人是誰，可是他不但不怨恨，反倒是感激，人，真的好奇怪。」
查十三咬著手指說：「這個人是個傻子嗎？我就知道喜歡一個人能把這人變成傻子。」查十三壞笑了一聲，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師父，我好奇，你但是看見我師祖進了那個門之後，裡面有什麼？」查十三問道。
我全身抖了一下，這是我最不想提起的回憶，「一個白衣女人，臉看不清，他帶著你師祖消失在黑暗裡，只有這麼多，好了，別問了，快去查案，讓許老等急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告訴你，許老連我都搞定不了，案子查完了去找應老和無為子，他們要教你符咒之術，對了，還有華老爺子，說要傳授你醫術，你還挺忙的。」我假裝生氣的吼道。
查十三被我嚇的趕緊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探著身子問：「師父，我在問一個問題，您想師祖嗎？」
我苦笑不得，半晌說：「不想起，不忘記，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才不辜負他的良苦用心。」
（全文完）
番外一 我是秦淮（上）
我叫秦淮！
我叫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我喜歡這首詩，名字也來源於此。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知道我有記憶以來，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映在我眼簾中的是一棵樹，這棵樹很美，銀色的枝條卻沒有一片葉子，我在後來的歷險中曾經看到過這棵樹的樣子，不同是樹上面掛著一顆果實，而我最初看到時候，並沒有那顆果實。
這棵樹的名字叫躔昱，是貫穿在歸墟之底與古五國之間的神樹，我自認為聰明的能看穿一切，卻一直不明白我與這樹的聯繫，只模模糊糊的記得有個男人坐在樹上，對我說，我就是他，躔昱現應夙世劫。
我混混沌沌的走出黑暗，便遇到了我第一位師父滄道子，我總覺得這個老頭似乎有那麼點熟悉。
「師父！」我剛要開口叫的時候，但這一聲師父卻是他叫我，我當時愣了一下，滄道子說其實我曾經是他師父，我們只做了幾年的師徒，滄道子最擅長草藥，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知道了很多關於深淵的生物。
我的第二任師父是正陽道人，他的頭很大，身邊的人都叫他二大頭，不過這個稱呼僅限於周圍的朋友，我只記得第一天拜師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複雜的拜師禮，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歎了一句說：「老朋友又回來了，我的日子也差不多到了。」
我的靈術有時候無師自通，我生來便會說古五國語，類似於蛇一樣的聲音，我有一位師姐叫做夏懿空，當時在行裡相當有名氣，我一直知道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存在，她的身體裡流淌著塗山族的血，塗山族是古五國中最強大的岱輿古國的統治者，與沉沙墓頗有淵源。
行裡的人表面看著風平浪靜，其實明爭暗鬥不斷，隱調局、冥昱教纏鬥多年，還有一個暗藏在南洋的邪術組織四岳，他們的爭鬥一直圍繞著天機殘卷，傳說在沉沙墓中存在一部天機殘卷，裡面記載了關於控制歸墟的方法和玄牝之門的秘密，玄牝之門中藏著可以控制世界的秘密，而這秘密是什麼其實我也不得而知。
我一直對夏懿空很感興趣，總覺得她身上有某種秘密，我師父也知道，只是從來不說，久而久之，我發現了一件最致命的事情，她喜歡上了正陽道人，我猜想那時候師父也是明白的，他沒有拒絕，只是在躲避。
愛，並沒有錯，錯的卻是時間和那個人，我發現八大家族之首的濟引經常來隱調局走動，這個人心裡在盤算著某種計劃，我當時覺得不妙，便跟夏懿空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諷刺正陽道人的話，其實，我的目的是想讓她對師父產生懷疑，從而遠離她，那時候的我並不懂愛情，我以為這樣就能拆散他們，至少暫時讓濟引的奸計不會得逞，她這個人猜疑心很重，唯獨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師父，結果我的計劃依然失敗了。
夏懿空在一次去除人面瘡的任務中大意，傷的很重，那人面瘡生前竟然是密宗藏教的傳人，除了濟引的師父濟慧，天下之大幾乎無人可解，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正陽道人慌了神，他在千里之外尋來了濟慧，卻因為太過心急，卻沒發現這個濟慧有問題，在治療的時候竟然給夏懿空下了情降。
這種降頭是密宗旁支的邪術，是兩條蠱蟲分別生長在兩個有情人體內，若是無情，此降頭無須解而自消，若是有情，蟲子會以人當做肥料，越長越大，最後兩個人一齊中蠱而死，要解蠱只有一種方法，就是一方讓另一方徹底斷情絕愛，另一方吐出蠱蟲便無事了，只是兩個蠱蟲一雌一雄，相互感應，一個離開體內，留在體內的那個人就活不長了，這不過是一種以命換命的解降頭方式。
這降頭其實早就絕種了，因為實在太過殘忍，要天下的有情人全部死別，根本沒有第二種可以選擇。
我當時得知如此，幾乎氣憤到了極點，我師父卻十分的淡定，在夏懿空昏迷的那天晚上，他跟我聊了很多。
原來，夏懿空還有一個妹妹，我當時非常震驚，我曾經聽說過關於塗山一族的傳聞，塗山族的傳人都是女孩，而且她們要傳承千年的狐眼，所以塗山族的後代從來沒聽說過會有兄弟姐妹，更何況是雙胞胎，那只有一個可能，這兩個姐妹其實是一個人，她們的三魂七魄都殘缺不全，並且生來就是相剋，一個人活著，另一個人不可能好好的存在。
大概在二十年前，夏懿空的父親得到了歸墟之心，打開了歸墟，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歸墟打開後無法閉合，歸墟是個無底的大洞，放任下去幾乎可以將整個世界吸進去，當時她父親沒辦法，將歸墟之心封在小女兒的身體中，也就是我後來的徒弟周曦，借助歸墟的力量讓時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如此歸墟暫時關閉，但是到了二十多年後的那一天，歸墟依然會自己打開，唯一的辦法就是周曦進入歸墟之中，成為祭品，才能徹底的關上，而他的父親再也沒回來，夏懿空和周曦如何出來的我也無從知曉。
當時正陽道人並不知道歸墟之心封存在誰的身體之中，他收徒的那一刻，本來只是想好好的保護歸墟之心，冥昱教和四岳一直都覬覦此物，卻沒算到自己會喜歡上夏懿空，愛情一物，乃世間最無法預測之物。
我當時歎了一句，問：「師父，您打算以命換命？」
正陽道人頷首點頭，「不然呢？你還有更好的辦法？我本來也命不久矣，就在你出現的那個時候，這其中的淵源，貓王的卦象早就揭示了，她解了降頭之後，我準備去沉沙墓一趟，天機殘卷之中或許記載了控制歸墟的方法，只可惜我非塗山族之人，進去必然出不來了，恐怕只有秦淮你能幫我。」
期間我們如何進入沉沙墓之中我便不詳述了，沉沙墓之中有一處暗門，裡面混混沌沌，我從那裡拿出了一幅畫，我在這畫上看到了一個女孩，左眼下有一顆淚痣，那女孩漸漸的消失，整幅畫變成了一張白紙，我師父在也沒出來。
我將這畫掛在了祠堂之中，作為對師父的念想，夏懿空雖然活了，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遍地尋訪可以長生不來的方法，折騰了幾年，最後還是死在了沐靈山之中，有時候，命運讓你遇到那個人，卻又跟你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夏懿空死後，我知道她的妹妹會成為她的轉世，這一世，我希望她能平安的度過，我用《靈昱秘法》之中的禁術算出周曦的位置，在去尋找的途中，發現已經被四岳捷足先登。
那個叫虹姐的女人將周曦寄養在了沉沙墓之下的龍頭村，彷彿刻意一般，他的弟弟竟然就是呂四岳，這一切我早就瞭然於胸，只是我並沒有阻止，那一刻起，我精心佈置了一個棋局，我以為自己是控制全局的王者，卻沒成想，到了最後，自己卻成了棋盤之上的將，亦如我師父所說，情之一物，乃世間最無法預料之物。
離歸墟打開的日子一天天的進了，冥昱教的高柏銘終於耐不住性子，這時候我準備開始收她為徒，卻發現她的臉竟然跟那副畫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左眼之下沒有淚痣，拜師的時候，她指著那副畫問我，為什麼是空白的，我只能歎口氣說，那是她師祖的畫像，只是她道行不夠，看不到罷了。